夜已深,漆黑的天空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如瑩粉一般灑向大地,有的灑在了夜歸職員身上,有的灑在了夜市小販身上,有的灑在了醉酒男女身上,好像廣施恩惠一般,張嫌淋著瑩瑩的月光,正朝著一個名為三角線的小型旅店裏走去,推門走進了旅店的前台大廳。


    家庭式旅店的前台大廳其實還不大,也就普通人家一個客廳大小,再布置上桌台貨架,擺個沙發、魚缸,也就隻夠幾人站立,不過對於隻身一人的張嫌來說,這空間倒不顯得狹窄,隻是大廳裏那股潮濕發黴的氣味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不想再四處亂跑,隻想找個安靜的空間休息一個晚上。


    “多少錢一晚?”張嫌走到前台,衝著前台一個穿著白色背心、正在用電腦玩著紙牌遊戲的大叔模樣的人問道。


    “單人間一晚有四十的、六十的、八十的,你想住哪一個價位的?”就在張嫌問話之後,白背心大叔一邊坐在台子裏麵劈裏啪啦地點著鼠標,一邊衝張嫌說話道,眼皮都沒怎麽向上抬,皺著眉頭好像在思索什麽似的。


    “有什麽區別嗎?”張嫌並沒有在乎白背心大叔的態度,依舊平和地開口問道。


    “四十的就是一個小房間,沒電視,沒空調,有個洗漱池,沒有廁所,想上廁所就到一樓那個公共廁所去上;六十的有電視,有空調,有洗漱池,也沒有廁所;八十的那個就是帶有獨立廁所的,其它的和六十的那種房間差不多。”張嫌問話之後,那白背心大叔好像是紙牌遊戲輸了,歎了一口氣,放下鼠標之後抬頭向張嫌說道。


    “那我就要四十的那種吧,能洗澡嗎?”張嫌琢磨了一下,然後問道。


    “洗漱間裏有蓮蓬頭,洗澡沒問題。”白背心大叔聞了聞張嫌身上沾染的廢品站裏的味道,倒是並沒有露出什麽厭惡的表情,點了點頭道。


    “那好,給,這是四十。”聽說能洗澡,張嫌自然也不糾結,直接從錢包掏出了兩張二十的錢遞給了白背心大叔道。


    接過錢來,白背心大叔衝著頂燈照著看了看,又用手撚了撚,在確認錢並沒有什麽問題之後也沒要押金,隨手把錢塞到了一個抽屜裏,把一張單據和一枚帶著一張圓形磁卡的鑰匙拍在前台的桌子上,然後指著大廳旁邊的一個走廊道:“104號房間,從這個走廊向裏麵走,走到最裏麵,右手第二個房間就是了。”


    聽到白背心大叔的提醒,張嫌點了點頭,把單據和鑰匙拿在了手裏,順著白背心大叔指著的方向朝走廊深處走去,在和共用廁所相隔一個房間的地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房間,用磁卡刷開門後,推門走了進去。


    “大哥,廢品站裏的兩個魂鬼捕獲之後,任務應


    該已經算是完成了吧,不管是懸賞大觀裏的懸賞任務還是公司的能力鑒定任務,應該都能提交上去了吧,不過看大哥從那廢品站出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到底是為什麽呀?”張嫌進門之後,便把房門從裏麵緊鎖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而就在張嫌剛坐下沒多久,冥魂便從張嫌體內鑽了出來,站在張嫌身前問道。


    “從魂力證據來講,懸賞大觀任務裏被懸賞的是那隻鳥形模樣的初級鬼,所以隻要把那隻初級鬼給田忠正他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也能收到一份懸賞合約和之前約定好的賞金,然後再把這份合約提交給公司看,那能力鑒定任務應該也就算是完成了,但是這裏麵存在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隻被我獵捕的魂鬼足足有初級鬼階,這麽短的時間裏獵捕了一個初級鬼階,這要是被公司知道了,你覺得公司會怎麽想我?”冥魂問話之後,張嫌認真地分析說明道,說明之後皺著眉頭思緒起來。【!#愛奇文學@@免費閱讀】推薦閱讀tv//tv首發


    “對啊,因為那悟空麵具遮擋了大哥的真麵目,所以大哥才敢將所有的手段盡數施展,輕鬆的就把那初級鬼拿下了,但是以大哥平日裏假裝隻有半步魂祖實力的情況下,獵捕初級鬼這種事在別人眼裏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不合常理,要是大哥把獵捕初級鬼的懸賞合約交給公司,勢必會引來公司裏一些人的猜忌懷疑,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張嫌說明之後,冥魂思考了片刻,然後恍然道。


    “沒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公司的能力鑒定任務要求隻要接取高級小鬼以上的魂鬼懸賞就可以了,但是對於魂力幾乎都在高級魂王和半步魂祖之間的新人鑒定者來說,獵捕到鬼級以上的魂鬼實則也有些突兀,雖然可以解釋為意外,但是公司不一定真得會當成意外來處理。”冥魂說話之後,張嫌點了點頭,繼續說明道。


    “那接下來準備怎麽辦?如果這個懸賞無法提交的話,大哥還得繼續尋找合適的懸賞才行。”張嫌說明之後,冥魂若有所思地問道。


    “沒辦法,之後隻能寄希望於葉家的那個懸賞了。”冥魂問話之後,張嫌正身端坐在略有些陰涼潮濕的賓館被褥上,拖著下巴琢磨道。


    “葉家的懸賞?就是那個不怎麽給報酬的懸賞?其實接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值,而且大哥的麵具效果過了今晚就失效了,以真麵目去葉家接懸賞不怕被葉燎和獵魂公司知道嗎?”張嫌琢磨之後,冥魂皺了皺眉頭問道。


    “這都不是問題,葉家懸賞給的賞金雖低,但是其懸賞的魂鬼等級如果是真的話,正好可以滿足公司的能力鑒定任務,除此之外,這悟空麵具就算隱藏魂力的能力失效,但還是能遮住我的麵容,至於魂力的隱藏,就啟用彩鱗


    護臂就可以了,想那葉家也察覺不出我的本來麵目,自然也就沒有太大問題。”冥魂迴應之後,張嫌搖了搖頭,打算道。


    “嗯,也是,既然大哥有考量就好。”張嫌說明了自己的打算之後,冥魂點了點頭迴應道,隨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在作出決定之後,張嫌也就不再繼續考慮下去,他先是把身上沾染了廢品站臭味的衣服脫了下來晾到了窗口處,然後在洗漱間放水洗了個大澡,洗完之後用熱水燙好的毛巾擦幹了身子,掀開床上的被子,穿著裏麵幹淨的衣服再次爬到了床上,在床上打坐起來,閉目養神,慢慢恢複起了魂力。


    第二天一早,張嫌感知到靈魂之中的魂力再次滿盈,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到了地麵上,簡單地洗臉漱口之後,到旅店前台要了一個不用的大號袋子,把褶皺成一團的袋子舒展開,裝上自己熏臭的上衣,退房之後離開了旅店。


    離開旅店之後,張嫌先迴到獵魂總部對麵的賓館裏,徹底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又再次出門,準備坐地鐵向城南郊區的石子街趕去,也就是葉家發布的懸賞所在地。


    “咦,你是?”就在張嫌剛要走出賓館門口的時候,一個用五色頭繩紮著過肩馬尾的女孩子正走進到賓館裏麵,抬眼打量了一下和自己迎麵相遇的張嫌,皺了皺眉頭,好似見過一般居然主動打起了招唿道。


    “張嫌,齊城來的,我們在總部接受能力鑒定任務的時候見過。”聽聞招唿之聲,張嫌抬眼望向身前的女子,見身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和自己一同接受能力鑒定的那個柔聲女子,也就是狐狸麵具之下的那個花青楊,不由得愣了愣神,然後微微一笑,友好的伸出一隻手,一邊擺出握手的姿勢,一邊開口迴應道。


    “花青楊,玉城魂師,怪不得看你有點熟悉的感覺,原來是在那審判庭裏見過麵呀。”聽到張嫌自我介紹之後,花青楊用輕柔的聲音介紹著自己,同時把手伸向了張嫌,表示友好一般輕輕握了一下張嫌的手掌,隨後趕緊把手收了迴去。


    “外地來總部做能力鑒定的新人都會被安排進這家賓館嗎?”握手之後,張嫌露出一臉懵懂無知的表情,好奇地向花青楊問道。


    “嗯,應該是的,據我所知,這家賓館其實也是總部的外緣資產,老板就是我們曾經見過的那位董事丁妴,對外,這賓館會接納一些現世的旅客,對內,就是安排向我們這樣的魂師臨時或長期居住,這次來鑒定的新人裏除了個別在外麵居住的以外,大部分魂師都住在這個賓館裏,隻是不一定住在幾樓而已。”張嫌詢問之後,花青楊友好的笑了笑,然後像是對此地了如指掌一般向張嫌解釋說明


    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能在這裏碰麵呢,既然有緣都住在這裏,之後還請花……那個青楊姑娘多多指教。”聽到花青楊的說明之後,張嫌笑著撓了撓頭,略有些害羞一般說道。


    “嗯,多多指教,我看張公子好像急匆匆地有什麽要事要做,那我也就不再打擾了,來日再敘吧。”張嫌說話之後,話語裏那掩飾不住的急切之意讓花青楊聽出來了點什麽,花青楊也不繼續擋在張嫌身前,微微笑了笑,然後讓開了一條路衝張嫌迴應道,說話之後便朝著張嫌身後走去。


    見花青楊從自己身邊走開,張嫌同樣報以微笑,然後大步流星地向賓館之外走去,直到轉過一個街角,再也感知不到花青楊的魂力之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全身放鬆了下來。


    “她是不是對我有些懷疑了?”張嫌之所以著急的離開,並不是因為葉家的懸賞,而是因為他站在花青楊麵前時,總有一種被審視的感覺,這讓他很不舒服,也讓他懷疑自己在懸賞大觀時的身份是否已經被覺察到了。


    “怎麽了大哥,剛才握手的時候為什麽讓我替你?”就在張嫌自語的時候,冥魂在張嫌體內傳音問道。


    “她聲音雖然輕柔,但骨子裏卻透著一份高傲,顯然不是那種會和人主動打招唿的人,剛才她故意裝作嬌柔一般叫住了我,還和我互相介紹、互相認識,多少有點不合常理。”張嫌皺著眉頭迴音道。


    “大哥是懷疑那個叫花青楊的女孩子看出了大哥就是戴著悟空麵具的人?”張嫌迴音之後,冥魂疑惑地問道。


    “嗯,就算沒有發現,應該也感覺到了什麽吧,畢竟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強的,就像雌性動物通過辨別雄性動物的氣息變化來辨別攻擊信號或者求偶信號一樣。”張嫌琢磨了一下,迴答道。


    “大哥的意思是她沒發現,隻是有所懷疑,所以剛才才讓我替您控製著手臂去執行握手的動作,意思是借我的魂力來混淆她的感知?”張嫌迴答之後,冥魂像是明白了過來,傳音問道。


    “沒錯,自從你靈識獨立並開始自我修煉之後,你的魂力和我的魂力特性雖然能互容,但還是有了一些差別的,剛才我就是怕她從我身上聯想到悟空麵具,所以我才主動伸手,借你的魂力去混淆她的認知,看來確實把她迷惑過去了,隻是這手段能迷惑她多久還不知道,畢竟同住在一個賓館裏,免不了經常碰麵。”冥魂問話之後,張嫌點了點頭確認道。


    張嫌一邊走著一邊和冥魂說著話,對那花青楊又多了一點警惕,心中想著,畢竟自己在懸賞大觀接取懸賞的行為不太符合公司的規矩,如果悟空麵具之下的自己暴露了,就相當於被別人握了一個把柄,一旦東


    窗事發,自己可就擺脫不了幹係了,想到這裏,他就隱約有點擔憂。


    “不愧是狐狸呀,表麵輕柔客氣,一副賢良淑女一般的輕巧模樣,帶上麵具之後手段就詭詐起來了,好像還是個器魂師,身份還真是不少啊。”張嫌走到了一個地鐵口,乘著電梯下到了地下,在循著地圖找到了去往南郊石子街的地鐵線路後,買票登上了地鐵,站在疾馳的地鐵裏,他終於停止了對花青楊之事的思考,感歎了一聲道。


    不過張嫌感歎之後,居然也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看了看和花青楊握過的手,腦中靈識飛轉,快速分析收集著從花青楊身上拓下來的各種信息,一個個關於花青楊的信息在張嫌靈識之後如幻燈片一般閃現。


    “好像拓下來了一些不等了的東西啊,沒想到她居然是……”就在張嫌在腦海裏審視著各種關於花青楊的信息的時候,一大段特別的信息讓張嫌眼睛猛然一亮,露出了一臉驚詫的表情,喃喃自語道。


    張嫌繼續用碑魂拓分析著拓印下來的信息,地鐵繼續疾馳著,中途倒了一次車,經過了十一二站地,終於到達了石子街,也就是葉家獵魂懸賞的聯絡地所在。


    見車已到站,張嫌停下了碑魂拓的分析,隨著熙攘的人流快速離開了地鐵站,坐著上升的電梯迴到地麵之上,隨後步子一邁,湧入川流不息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蹤影,一個小時候,等到張嫌再次出現時,身形已經到達了石子街裏的一家炸串店裏,臉上也戴上了那個已經不再是魂器的悟空麵具。


    “這位……,客官,您想要點些什麽?”炸串店裏,張嫌戴著麵具站在前台前麵,著實把兩個服務人員嚇了一跳,但是其中一個年輕的男性服務人員定了定神,還是客氣地開口問道。


    “什麽也不點,我是來找你們老板的,是叫葉飛是吧?給他說是在梅花社聽曲的戲友,他應該知道。”張嫌站在台前,捏著嗓子發出尖細的聲音,向那名男服務生迴答道。


    “戲友?您找葉飛老板?哦哦,等一下哈,老板在後堂監工呢,我這就把他叫來。”聽聞張嫌說是老板的戲友,男服務生收起了一些警惕,點了點頭道,然後轉身向後廚跑去。


    在男服務生離開之後沒過多久,一個穿著棕色上衣、紮著白色圍兜的大腹男子一邊解著身上的圍兜,一邊跟著男服務生從後廚趕了過來,看到戴著悟空麵具的張嫌先是有些詫異,然後還是微笑著伸出手,向張嫌表示著友好道:“你好,你好,我就是葉飛,閣下是從梅花社來的吧,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你好葉老板,我叫王二狗。”張嫌見葉飛笑臉相迎,也客氣的把手伸了出去,握在了葉飛的手上,隨便編了個名字介


    紹自己道,至於為什麽叫“王二狗”,那是因為他沒有提前想好一個假名字,隻能硬著頭皮找了個順嘴的名字自稱道。


    “王二狗?噗呲~”就在張嫌隨便編了個假名字之後,一旁的男服務生好像忍不住一般突然笑了出來,嘴裏輕聲重複著。


    “去去去,忙你的活去!啊……,原來是王先生,你好,你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換個地方講。”葉飛聽到張嫌的名字之後也差點笑了出來,但是又聽到旁邊男服務生的笑聲之後,卻是硬生生的給憋了迴去,然後支開那名掩嘴偷笑的男服務生,衝著張嫌客氣道。


    “好。”張嫌並沒有在意兩人的笑意,因為自己在順口說出這麽一個奇怪的名字之後也差點笑了出來,但是本著覆水難收的原則,他也隻能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頭迴應道。


    在張嫌同意之後,葉飛帶著張嫌離開了炸串店,走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區花園裏,確認了張嫌的身份之後,開始向張嫌仔細講述著葉家這次所發布懸賞的來龍去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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