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嫌第四單懸賞是在公交總站,位置在城郊,稍微有點遠,張嫌騎著他的小電車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咯吱咯吱的騎到了,他把車停在了外麵的車棚裏,便徑直走向了汽車總站,門外總站驗票窗口要求驗票,張嫌才不願意花冤枉錢,讓驗票口的人給經理聯係了一下,經理一聽說有人來修32路公交車,便知道是怎麽迴事了,讓檢票口人員把張嫌放了進去,並給張嫌指出了經理辦公室的位置所在。


    “這人是幹嘛的?”檢票窗口裏一個穿著製服的老女人問。


    “不知道,說是來修車的。”幫張嫌聯係公交公司經理的那個年輕女孩迴答道。


    “小琪,說你太年輕了吧,修車的直接找經理?而且身上也沒帶什麽修車的家夥呀,我看根本就不是來修車的。”老女人故作神秘道。


    “那是幹嘛的呀?經理朋友?我聽經理說話的語氣不像是認識這人啊。”被叫做小琪的年輕女孩不解道。


    “我聽那個小夥子說是修32路公交車的,咱停車場裏可是隻有一輛需要修的32路的公交車啊,就是張麻子的那輛。”老女人略顯神秘的說著。


    “你是說那輛鬼車?”小琪麵露恐懼的問著。


    “嗯,這小夥子可能是辦陰事兒的吧。”老女人揣測道。


    “錢姐,你可別嚇我,難不成那32路鬼車的傳言是真的?我出門逛街的時候還經常坐那輛車呢。”小琪說著,隻感覺頭皮發麻。


    “我和張麻子老婆關係熟,他老婆把張麻子的事情給我一五一十的都說了,我給你說著聽聽,不過你可別外傳哈,經理上次點名會上說誰亂傳假消息就開除誰,就是暗指的這個事兒。”被稱作錢姐的老女人道。


    “嗯嗯,錢姐您趕緊給我說說,我好判斷以後要不要坐32路去那個商城了。”小琪催促著。


    錢姐見四周沒有了買票的人了,便和小琪輕聲談論起這件事來。


    32路公交鬼影事件發生在一個半月前,那時候32路原線路中間三四站的區間範圍施工,所以32路被要求臨時改線,改線時間為半年,張麻子是32路的公交司機,改線之後的第一個月換班,他就輪到了跑32路線上的最後一班車,按照夜班規定,他晚上九點半從總站出發,十點半再迴到總站,剛換班的前兩天還沒有什麽問題,可是第三天詭異的事件就發生了。


    改線後的第三天,張麻子照常跑最後一班車,晚上很少有堵車的情況,不會出現晚點之類的事情,但是公交總站監控台卻發現,張麻子居然按著改線前的原路跑了一趟,而且因為原路剛開始施工,張麻子的車撞開了施工圍欄,通過了坑坑窪窪的施工場,結果晚了接近二十分鍾才迴到了公交總站,迴到了總站的張麻子把車熄火之後就直接趴在了方向盤上睡著了。


    此事一發生,公司初步鑒定是張麻子疲勞駕駛,認為是張麻子在神誌迷糊的情況下習慣性開迴到了原線路,所以對張麻子做了扣錢考核的處罰,但是因為車體並沒有太大損傷,對施工方也及時做了協調,施工方沒有追究公交公司的責任,張麻子第二天依舊按照輪程製度繼續跑32路公交車晚間的最後一趟。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終止,第二天晚上,張麻子的車再次出現了偏離既定線路的情況,第二次開進了施工線路,再次晚點迴到公交車站,好在這兩天晚上公交車通過施工區間時車裏都沒有人乘坐,不然肯定有人會因為錯線向公交公司投訴。


    再次鑒定,得到的結論依舊是張麻子疲勞駕駛,沒有發現其它異常,而且據張麻子所說,他在施工區間兩三站前就突然犯困,從那裏到總站,他都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甚至連自己怎麽把車開迴來的都不知道,這症狀很像過度疲憊產生的勞累走神。


    公交公司害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讓張麻子去醫院做了個全麵檢查,找人替了張麻子的班,替班的人被叫做李大嘴,和張麻子關係還不錯,他也知道了張麻子的事情,在和張麻子交接鑰匙的時候還嘲諷張麻子身子太虛了,讓張麻子多休養幾天。


    結果改線後的第三天,李大嘴駕駛著張麻子的車跑最後一趟的時候,居然也出現了和張麻子一樣的情形,因為施工區間已經挖到了第三天,區間內的地麵碎石散落一地,等到李大嘴把車開迴到公交總部的時候,車體漆皮已經劃出了數不清的道子,四個輪胎也已經磨壞了倆,而且車上還有一名昏過去的女乘客,仰麵朝天的躺倒在了公交車的過道裏。


    女乘客被大半夜趕來的經理和保安送去了醫院,經過醫生確診之後說是頭部遭受了重擊,最後確定是撞在了公交車的一把椅子上昏過去的,公交公司隻能解釋說司機是個線路不熟的新人,給了女乘客不少賠償才息事寧人。


    女乘客雖然答應了和解,但是依舊是驚魂未定,躺在醫院裏,晚上噩夢連連,倒不是因為她撞傷額頭的事情,而是因為她發現司機走錯了路,想要上前去提示的時候,司機李大嘴突然迴過臉來,露出了一副她從未見過的極度扭曲的表情,那表情就像臉上的皮被猛扯到耳根後的樣子,臉上的五官都變得扁平而細長,她不敢相信那是人能做出來的表情,所以嚇得她趕緊向車尾逃跑,正跑著的時候,車子開進了施工區間不斷上下起伏,她一個踉蹌撞在了一個椅子上昏了過去。


    公交公司的經理聽說此事之後覺得很是蹊蹺,火速下達了領個決定:一是停運了32路公交的晚間最後一班車,對外宣稱是部分司機改線計劃學習不到位造成的特殊事件;二是把這個出事的32路公交拖到了一個角落裏暫時封存,之後,靈異的現象才沒有再次出現。


    “那這樣說那輛停運的32路車上真的有鬼?”聽完錢姐的介紹,小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製服下鼓鼓的胸脯挺立著,手裏緊握著自己坐著的轉椅把手。


    “誰知道呢,這些事情我是從張麻子的老婆嘴裏聽來的,張麻子是當事人之一,被罰了錢、做了停職檢查,他老婆肯定不甘心,所以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他老公扣錢而故意編造的故事,你不是也聽說了嗎,前兩天張麻子老婆約著李大嘴的老婆鬧到了經理室,最後經理隻能妥協了,隻是罰了兩人一些修車費,給那個女乘客的補償都是公司自掏腰包的,這還不是為了堵上張麻子老婆的嘴嘛。”錢姐一臉八卦的迴答道。


    “這麽說故事都是編的啦,嚇死我了,張叔的老婆也真是的,沒事編個鬼故事就是為了免去處罰呀,也真虧她想的出來。”小琪聽說鬼車的事情可能是編的,心中舒緩許多,挺立的胸脯也縮了迴去,玩笑著說道。


    “張麻子家都是工薪階層,不像你有個在當主任的好爹,罰錢加停職,張麻子家得喝三個月的西北風了,何況他家裏還有個正上高中孩子,不去鬧上一鬧,這錢就打水漂了,而且這事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剛才那個小夥子不就是來看那個32路鬼車的嘛。”錢姐用她圓鼓鼓的下巴衝著張嫌離去的方向伸了伸,嘴裏道。


    小琪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張嫌離去的方向,再次低下頭檢查起了售票的情況。


    張嫌從售票口進去,進到了員工通道,走到頭之後衝著右手方向拐了個彎,又朝前走了一二百米,就到了那個年輕女售票員給他指示的地方,張嫌還沒來得及進去,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就從樓裏走了出來,然後抬起手衝著張嫌打招唿問道:“是張大師吧,我就是公交公司經理,我姓吳。”


    張嫌略帶驚訝的看著眼前西裝革履打扮的吳經理,他和這個吳經理並沒有見過麵,不知道他是如何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


    見張嫌愣住,吳經理微微一笑道:“從售票口到這裏也就二百三四十米的距離,根據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和這之間的距離,我算著時間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太大誤差,所以能在這個時間趕來的,而且還沒有穿我們公司製服的,隻有張大師您了。”


    “別叫大師,受之有愧,叫我小張就行了,吳經理您這推理能力很厲害啊。”張嫌一聽,這吳經理解釋的完全合理,佩服道。


    “哪裏哪裏,職業病而已,我原來是做公交路線規劃的,天天擺弄那些距離和時間的公式計算,以至於和別人見麵約會也喜歡這樣做,為的就是準時準點,不讓自己延誤計劃好的事情。”張嫌明顯比吳經理年輕很多,吳經理聽到張嫌這麽一個年輕人誇他,居然略帶興奮的解釋著。


    “是個不錯的習慣,對了吳經理,您帶我去那輛發生問題的車上看看吧,根據您提供的描述,我要確認一下是不是還得加個班。”張嫌道。


    “加班?”吳經理不解的問。


    “嗯,邊走邊說吧,情況您在路上再和我簡述一遍,最主要是鬼車的偏離線路的區間、站點,以及那段站點在鬼車出事之前有沒有出現其它重大事件,請您簡明扼要的告知給我吧。”張嫌提示道。


    吳經理在去到鬼車的路上把鬼車的信息又給張嫌介紹了一遍,情況和懸賞令上描述的差不多,唯一增加的就是鬼車的偏離情況,出事的三個晚上,鬼車都是從登雅站開始偏離,在清潭站迴到了既定線路,偏離區間正好是目前城市規化的施工區間,是32路老線路的一段,重大事件的話就是那段線路附近有個小學,半年前發生過一次公交車司機超速駕駛撞死學生的事情,那名超速的司機已經因為人命官司被關押進了牢房,吳經理認為是那個死去的學生陰魂不散。


    張嫌點了點頭,如果真像吳經理所說的話,那隻被範增明情報定為高級惡魂的亡魂真有可能是死去學生的冤魂作怪,事情倒也簡單了,不過張嫌還想起了另一種可能。


    “就是這個,車出事之後就被抬到了這個角落裏沒有動過,大師您……”吳經理帶著張嫌很快就走到了放車的角落,把車上蓋著的碩大遮陽布一拉,一個傷痕累累的公交車顯露了出來,當吳經理再次轉過頭想和張嫌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發現張嫌此時已經不在自己身後了,而車子裏多出了一個人影,顯然張嫌已經進到了車子裏麵,手在車子裏不斷摸索著。


    “果然是高級惡魂,實力還不弱,馬上就要變成小鬼了,怪不得能附身到疲倦的司機身上,懸賞一百倒也合理。”張嫌用碑魂拓探查著方向盤上殘留的惡魂魂力,嘴裏輕聲嘀咕著。


    “桀吼,誰!”就在張嫌正自言自語的時候,一隻惡魂從車下鑽了出來站在了張嫌的身後,顯然這隻惡魂一直藏在了公交車的行李層裏。


    張嫌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惡魂,神情裏滿是驚訝和癡相,眼前的惡魂居然是個年輕的女人模樣,長著天使一般的容貌,高挑豐滿的身材,美麗大方的氣質,長發如柳絲一般垂落在酥嫩的香肩前後,這容貌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居然是一個人?哎,大白天也沒法下手,要是有隻能讓我吞食的靈魂就好了,我成為小鬼之後就能更容易控製活人了。”見登上車說話的是一個活人,美女惡魂居然露出了失望的樣子,亦憂亦顰間都能讓人心生憐愛。


    張嫌平複了一下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還記得自己剛成為魂師的時候,那蒲梓潼就給他說過亡魂可能會在吞食過程中變得可怖,也有可能在相互吞食之後變得妖美,顯然,張嫌在獵魂三個月後終於遇見了一個妖美的人形惡魂,而且是那種國色天香般的妖美。


    “咳咳,那個,美女,我是來收了你的,希望你能自散去魂力然後束手就擒,我不會讓你太痛苦。”張嫌轉過身子對著眼前的美女惡魂害羞著說道。


    “嗯?你是在和我說話嗎?你能看見我?你是什麽來頭?”見張嫌作為人的樣子對自己說話,美女惡魂大吃一驚,顯然她並不知道魂師的存在。


    “魂師,簡單說就是來超度你的。”張嫌盡可能用美女惡魂能聽懂的詞語解釋著。


    “不需要你超度,我女兒還在上學我要去接送她,這該死的公交也不準時發車。”美女惡魂抱怨道。


    “上學?”張嫌不解道。


    “城陽小學呀,我每天都要接送她上下學的,她被可惡的司機超速搶行撞死了,現在我也自殺變成了靈魂陪她,她可開心了,我為了保護她還和那些搶她靈魂的人販子打了幾架呢,我把那些對我孩子下手的人販子都給吃了,哈哈哈。”美女惡魂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


    “怪不得呢,果然還有一隻,我就說得加班了,這範增明的情報真不靠譜,隻是不知道那隻小的是什麽等級,不過還存有原來模樣的話,應該隻是一隻初魂!”張嫌無奈的看著天空,這個惡魂確實保留了美人的樣子,不過靈識上卻因為吞食了其它惡魂變得瘋癲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需要獵捕的亡魂從一隻變成了兩隻,這讓張嫌很是不爽。


    “你要怎麽抓我呢?開壇做法?還是貼符灑狗血?”美女惡魂顯然不知道張嫌以活人之軀要怎麽抓她。


    張嫌把靈魂放了出來,以靈魂之姿對著美女惡魂道:“你是靈魂我當然也用靈魂對付你了。”


    “靈魂的味道,你比那些人販子的靈魂好吃,我要吃了你。”美女靈魂見張嫌把靈魂放了出來,感知到了張嫌魂力的濃鬱,嘴角留著口水說道,然後櫻桃小嘴突然張大,大到了有碗口大小,十幾條類似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從嘴裏伸了出來,對著張嫌纏繞包裹而去。


    “本來是個美人兒,這樣就不美了啊,你也不怕把你女兒給嚇著了,對付大章魚的話還是用這招吧,複劍與增己符的組合,負極劍!”張嫌見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美女惡魂突然朝著自己攻擊過來,便用魂力在手中凝聚出一把普通的青鋼劍,隨後用之前從夏營身上拓下來的增己符貼到了青鋼劍上,青鋼劍的威力瞬間從一個三階魂技提升到了六階魂技的水準,張嫌給這種魂技組合起名叫做負極劍。


    負極劍鋒利無比,張嫌等著美女惡魂釋放出來的章魚觸手伸到自己魂前的時候,負極劍的青光一閃而逝,十幾條章魚觸手一瞬之間就被連根斬斷,與此同時,一同被負極劍斬斷的還有美女惡魂的半個腦袋,美女惡魂的魂力不斷從傷口處向外散失著,不一會兒就到達了捕獲極限,張嫌隨手一揮,美女惡魂就在不停的尖叫聲中被收進了冥石盅裏,被成功捕獲了。


    僅用了五六分鍾的時間,張嫌便獵魂完畢了,等到張嫌從公交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吳經理趕緊向著張嫌迎了過去:“大師,您檢查的怎麽樣了?是不是那個小孩子的鬼魂在作祟?用不用開壇做法?”


    “吳經理啊,我想問您個問題。”張嫌並沒有先迴答吳經理的問題,對著吳經理反問道。


    “怎麽了大師?”吳經理疑惑地看著張嫌。


    “我也經常坐32路車出行,32路車一般規定是多長時間一圈?”張嫌問道。


    “一個小時吧,根據距離、車速、站停時間計算出來的,公司規定誤差不能超過十五分鍾,超過的話就意味著晚點,公司會對司機進行違規考核。”吳經理略帶專業的解釋道。


    “有特殊情況嗎?”張嫌繼續問。


    “這是公司規定,當然不允許特殊情況的出現,不然就會有旅客投訴晚點,影響公司聲譽。”吳經理略帶不解的問,以為張嫌問得事情關乎捉鬼進程呢。


    “嗯,我知道了,我的活已經幹完了,您這車修完應該就能上路了,之後的結賬的事情有人會來和您交涉,我就不參與了。”張嫌點了點頭道。


    “這就結束了?”吳經理略帶疑惑的問張嫌,他隻是看見張嫌在公交車上站了五六分鍾,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呀。


    “嗯,結束了,吳經理,您那32路線路現在挺好的,盡量別再改迴去了,小學上下學時間點人多,容易晚點。”張嫌笑著迴答著吳經理的疑問。


    “解決了就好,麻煩張大師了,這正巧趕上中午飯點,要不我請您吃個便飯。”吳經理見到張嫌肯定的迴答道,心中還是比較信任的,他知道眼前的小夥子不是一般人,想和張嫌套個近乎。


    “不了,我也得按時交班去了。”張嫌笑著拒絕道,衝著吳經理擺了擺手,然後轉身走了,從進來的入口再次離開了公交總站。


    “小夥子,那32路車好修嗎?”就在張嫌出去的時候,從小琪的窗口探出一個老女人的腦袋,正是那個被叫做錢姐的,衝著張嫌笑嘻嘻地問道。


    張嫌看了看老女人,笑了笑迴答道:“沒事兒,定位器壞了。”


    隨後,張嫌便騎上了自己的電動車,風塵仆仆的朝著城陽小學門口趕去。


    身後,老女人對著年輕女售票員道:“看吧,我就說沒有鬼吧,那張麻子的老婆就是想要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登鬼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四六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四六妖並收藏九登鬼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