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諸侯鬧的差不多了,朝廷那邊也沒閑著。


    早在劉濞傳檄天下時,朝廷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吳王反了。緊接著就傳來劉戊、劉遂、劉卬……相應而反的消息。


    未央宮的劉啟聞得此訊後,大吃一驚。


    他對劉濞的反是有心理準備的,因為他和劉濞老兒之間的過節深了去了,就算不動劉濞的地盤,他依然有造反的可能,何況是自己先行動手?


    然而,另外幾個人趁機作亂卻大出他的預料。因為他一直認為這些人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膽量。何況自己隻是對他們稍加“懲戒”而已,並沒把他們閉上絕路。


    尤其那個劉戊,前段時間在廷尉大獄裏住了幾天,還是自己力主把他放了迴去。按理說,劉戊應當感恩戴德,至少不該造反。


    劉卬和劉遂的反,更出他人預料。早先,晁錯千挑萬選把二人列到了第一批“削藩”名單中。認為劉遂沒那個膽量,因為地理位置很特殊——離京師太近。而對劉卬則出於另一方麵考慮,因為這些年來,齊地被分割的最為嚴重,諸侯林立,實力都比較弱小。且相互之間勾心鬥角,不好統一,量區區一個劉卬,鬧不出什麽大動靜。


    但他們還是反了。不單他們反了,濟南王、膠東王、淄川王也蹦了出來,甚至周丘那類梟雄性質的人物也紛紛登場。並且劉啟不清楚還有什麽人會參和進來。應該說。他現在對所有諸侯們都失去了信心,當然梁王劉武除外。


    一時間,整個大漢天下。烽煙四起。


    這完全超出了劉啟的掌控。初登帝位不滿三年,就闖了這麽大的禍,對他而言是不堪承受之重。雖然業已34歲,但這是他有生以來首次麵臨危局,並且是不得了的危局。更重要的是,劉啟不懂軍事,也沒經曆過戰陣。一個個不利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後,讓他坐不住了。


    劉啟焦躁不安地在大殿內遊走了半天。駐足在門口。


    此時,貼身太監近前,輕聲稟道:“皇上,將軍們在宮門外候見。”


    “快請!”


    劉啟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壓住自己的不安,轉身進殿,坐迴了龍椅。


    將軍們是進來請戰的。


    這些人都是大老粗,說話水平讓人不敢恭維,在和平年代發揮不了特長,也找不到感覺,每逢議事,通常聽得多講的少,大部分時候都閉著嘴不說話;可一見有仗可打。立馬就亢奮起來,感覺也有了。


    亮態度、表決心,情緒很高。說起話來激動萬分,大殿裏一片喊打喊殺,恨不得一時三刻就趕去前線,和劉濞幹上一架。


    一片喧鬧過後,劉啟漸漸又找迴了些信心,問道:“願聞各位將軍所用方略。”


    短暫的沉默過後又是一陣喧鬧。你一言我一語,爭吵不休。有人提出揮師東進。迎麵克敵;還有人建議兵出武關,直搗劉濞後方;甚至有人認為先滅掉劉遂、劉卬等人,去其羽翼……


    一個個唾沫橫飛,說的頭頭是道,這讓劉啟犯迷糊。每個人說的都挺有道理,可這一仗到底應該怎麽打,卻沒能做出定論。


    送走將軍們後,劉啟心裏更急了。說白了,他不懂軍事,自己根本就拿不出個方略來。本想聽聽將軍們的意見,卻把搞成了場辯論會,爭執了半天,也讓自己一頭霧水。


    就在此時,晁錯進宮了。


    晁錯剛進大殿,劉啟就迎了上去。沒等晁錯行禮,劉啟就拉住了他,“晁大夫來的正好。剛才將軍們前來請戰,對此次方略所言不一,朕正想聽聽你的意見。”然後滿眼期盼地望著他,等待他的高見。


    晁錯傻臉了。這麽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遭遇。他很會說話,知道的東西也很多,但對打仗卻是個門外漢。劉啟在這方麵征詢意見,真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晁錯愣了一會,磨蹭半天毫無一策,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搖了搖頭,兩手一伸,說了一句,“臣實不知。”


    劉啟滿麵的期盼漸漸變成了失望。心中暗生一絲慍怒:是你一天到晚喊削藩,一闖禍就拍屁股不管了,這是什麽人呀。


    晁錯突然緊張了起來,他忙低聲說道:“臣以為……”


    劉啟伸手打斷了他,一邊向龍椅走去,一邊問道:“還有何事?”


    晁錯暗鬆一口氣:皇帝終於不再這個問題上為難自己了。他恢複了常態,“袁盎多收吳王重金,而言其不反,今吳王作亂,當治其袁盎之罪。”


    我前邊介紹過,袁盎、晁錯這對活寶一天到晚都在爭鬥,一有機會就想弄死對方。雖然袁盎已被削職為民,但晁錯依然不準備放過他。劉濞造反,恰是置袁盎於死地的一個很好的油頭,誰叫你當過吳國丞相呢?不利用一下真是太可惜了。


    晁錯說完這句話後,本以為皇帝會當即表態——砍掉袁盎的腦袋。然而,劉啟的表現卻出乎他的預料。


    劉啟扭過身,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發一言。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開口了,“等等再說吧!”


    這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既沒說治袁盎的罪,也沒說不治其罪。但意思很明白——現在不是表態時候。


    晁錯突然覺得今天的氛圍有些異樣,他本準備再說一些其他事情,可話到嘴邊卻咽了迴去。


    在頗為尷尬的氛圍中,劉啟開口了,“晁大夫若沒其他事情就先下去吧。”


    晁錯叩頭行禮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然而晁錯並沒放棄自己的想法。他認為皇帝雖然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但對“袁盎有罪”這個事實是認可的。因此,他迴到禦史府後,召來丞史(禦史大夫助手)商量,準備給袁盎定個罪名。


    可丞史思忖一番,唱了句反調:“事未發前若治其罪,或可斷絕吳楚反叛之念。而今,吳楚已反,再行此事還有合益?再說,吳楚反,袁盎不往投奔而留置京城,不當有何奸謀。”


    晁錯開始猶豫了。不光皇帝說不表態,連屬下都開始和自己唱反調,袁盎這個人還真得挺難收拾。


    丞史所言這是一句實在話。隻能說晁錯被私仇蒙蔽了雙眼,沒去認真揣摩皇帝此時心中所想。


    如果他不來這麽一手,也許自己悲慘的結局還不會來的那麽快。然而,對他來說,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迴的地步。但他並不自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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