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堯和審食其來了。


    為能順利完成任務,兩位仁兄很是難得地配合了一次。這一路走來,倆人沒少對腦子、想辦法,甚至把忽悠盧綰的台詞都演練了好幾遍。可以說,他們這一次的準備工作是做的比較充分的。


    這兩個人都是使壞的高手,經過他倆通力合作想出來的辦法,縱然不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至少能算的上是機關重重、防不勝防。就盧綰的那點智商,自然會被忽悠的一愣一愣,最終也將被他們順利地帶迴長安。對這一點,趙、審二人在此時是毫不懷疑的。


    然而,最終的結果大出所有人的預料。


    盧綰對付趙、審二人的手段很簡單,也很有效,讓這兩位滿肚壞水的家夥一籌莫展。但是這並沒有證明盧綰有多麽的聰明,而是暴露了他有多麽的傻蛋。


    盧綰辦法就三個字——玩失蹤。也就是說,趙堯和審食其跑來後,盧綰幹脆藏了起來,任他們怎麽找,就是不露頭。


    真不知是哪位高人替盧綰想到了這麽個天才的辦法,竟然對欽差大臣來這一手,著實讓人佩服。


    雖然趙、審二人擅長使壞,但盧綰連麵都不給他們見,更不會給他們創造亮本事的機會。如此一來,趙堯和審食其傻眼了。樂顛樂顛地跑過來,還研究了幾套方案,結果全部抓瞎。做夢都沒想到,堂堂燕王還會來這一手,更沒發現竟然他擅長“躲貓貓”。


    盧綰搞法,的確讓人莫名其妙,不管怎麽說,那兩個人代表的劉邦,自己縱然不情願進京,那也得露露頭、見個麵,然後找個合適措辭迴絕一下,就算趟床上,裝場病、吐口血,也不失是個好辦法。而盧綰很有創意地和欽差大臣玩“躲貓貓”,無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明顯在很自覺地往“造反”兩個字上靠。這是個很危險的行為,就算此時扯旗造反,似乎還要比他這種行為安全一些。


    一連幾天,趙、審二人天天跑到盧綰家裏蹭飯吃,腿都跑短了一大截,板凳也坐散了兩三把,可就是沒把盧綰耗出來。


    倆人沒招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苦笑。千裏迢迢跑來,總不至於玩幾天躲貓貓遊戲就迴家吧?再說這樣迴去也沒法向老大交代。第一次通力合作,竟然把事情辦成了這麽個樣子,的確夠無奈的。


    因此,趙、審二人一咬牙住了下來,賴在燕國不走了,很有和盧綰打持久戰的意思。


    住下來後,這兩個人準備搗鼓點事。既然盧綰自覺地把“造反”這頂帽子往自己頭上扣,趙、審倆人也就不得不配合一下,搜集一些真憑實據。你不讓我們交差,我們也不讓你好過,愣頭青對陣二杆子,半斤八兩。


    應該說,盧綰現在的確是個有縫的臭雞蛋,根本就擱不住調查。沒幾天時間,盧綰玩“躲貓貓”遊戲前說出的一句話,順利地傳到了趙、審二人的耳朵裏。當然,這句話也是他此次行為的理論依據。


    話是這樣說的:“韓信、彭越見誅,皆呂後計。此婦人,專欲誅異姓王及功臣。”


    話雖然不是太長,但這已經夠了。


    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句話隱含了一個結論,如果把這個結論放到這句話之後,連貫起來讀的話,內容可就豐富了。這個結論就是——“所以我盧綰造反了”。巧合的是,盧綰此次的行為也無疑是在證明這個結論。


    好了,無需再這樣耗下去了,如果再住下去,倆人的安全係數可就要降低了。因此,趙堯和審食其慌不擇路地逃離了燕地,馬不停蹄地返迴了京城。


    趙、審二人跑路之後,盧綰身邊的很多人也察覺到了危險,逃的逃,藏的藏,作鳥獸散。至此,盧綰的敗局已定。


    應該說,這一次是盧綰在自己命運之途上的搖擺,他在未來道路的選擇上是困惑的。在他心靈深處是不願意造反的,可自己的行為卻完全演繹著這一點。總歸來說,他隻是想保留住自己的位置,可他所采取的手段卻太為蹩腳。最終,也隻能交待出自己的全部。


    劉邦聽到這句話後,勃然大怒,狠的牙癢癢。縱然如此,劉邦還不準備動手。因為,此時離自己大宴群臣的日子不遠了,他準備在那次宴席上辦成一件實在事。當那件事情辦成後,甚至會讓整個京城顫幾顫,現在無疑不是和盧綰撕破臉的時候。所以,劉邦還是隱忍了下來。


    就在劉邦隱忍的期間,周勃和樊噲迴來了。這倆仁兄此次迴京還帶迴來一群俘虜,其中很多人的籍貫是“匈奴”。


    當然,樊噲迴京後,及時地參加了一次呂家的小範圍會議,說了一句暢快淋漓的話,這句話也差點把自己推向無底的深淵。


    緊接著就是劉邦大宴群臣,最終結果我們已經介紹過了,劉邦最終保留了劉盈的太子位置,為這次風波畫上了個句號,也讓整個京城潛在的震動消弭於無形。隨後,蕭何也順利出獄。長安城,又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朝廷內的各方勢力也再次擰成了一股繩。


    而與此同時,在周勃和樊噲帶迴來的那些俘虜中,又挖掘出了一個新大陸。因為這些人漸漸地又交待出了一個人——張勝,燕國常駐匈奴的密使。


    當這份匯報材料遞進宮內後,隻聽劉邦憤怒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盧綰果然反了!”


    好了,盧綰不用再困惑了,老大給你定性了。


    隨即,劉邦讓樊噲做了個簡單的休整,抖擻精神,率領大軍重新出發,征討盧綰。


    劉邦這次安排是很有意思的,他之所以派樊噲將兵,一則是他比較信任樊噲,他現在每次派將,不是嫡係絕不會讓他染指兵權;二則是樊噲和盧綰芥蒂很深,早在最初鬧革命之時,倆人就常常掐架,從來沒尿到一個壺裏,讓樊噲去收拾盧綰,再合適不過了,至少可以保證倆人不會聯手。從這一方麵來看,周勃、夏侯嬰、灌嬰等人就不是太放心,因為這些老革命和盧綰的關係一直處的都不錯。


    劉邦是個耍手段的絕頂高手,他很清楚什麽時候該用一些什麽樣的人。他這次讓樊噲將兵,是很有道理的。


    按理說,此時的盧綰是痛苦的,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樊噲竟然比盧綰還痛苦,著實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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