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雖然很牛,但還是敗下陣來了。多年來,劉邦雖然對他比較認可,對他的話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但也並不代表他能左右劉邦所有的事情。最起碼在這件事上,他的話是不管用的。這也怨不得劉邦,就張良的做事風格,換了你當老大,也會防他一手。


    張良的表演結束了,緊接著要上場的人實際也很容易猜到,這個人就是叔孫通,因為他的職務是“太傅”。“少傅”不行,那“太傅”來,這是一次接力賽。


    講到此,可能會有人為張良鳴不平。“漢初三傑”的張良才混了個“少傅”,他叔孫通何許人也?竟然弄了個“太傅”的帽子戴著。


    應該說,這也是一位牛人,還不是一般的牛。不過他牛的方麵和蕭何、張良不在同一個學術範圍之內。


    蕭何牛在“辦事”上,張良牛在“謀略”上,而這位叔孫通卻牛在“混”上。這個人的混功了得,大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感覺。從胡亥手下一直混到劉邦根前,無論是多麽難伺候的主,他叔孫通的小日子都過的很滋潤。不得不服氣,這是個牛人。


    叔孫通我們在前邊是做過介紹的,這個人是個儒生,劉邦不喜歡儒生,但喜歡叔孫通。因為這是一個比泥鰍還滑的儒生。


    劉邦稱帝後,叔孫通的主要功績是定禮儀,他搗鼓的這套東西,很得老大認可,當然他本人也得到了老大的賞識。這個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從三皇五帝開始,大事小事都能說的頭頭是道,忽悠人從來不用打草稿。他的這個能力,讓劉邦大為欣賞。最終,劉邦就讓叔孫通去給劉盈當了老師,免得那位大少吃沒文化的虧。


    就這樣,叔孫通來到了劉盈的跟前。應該說,他陪劉盈已有好幾年了。


    學過物理的人大概都知道能量守恆定律:能量既不會產生,也不會消失,它隻會從一種介質轉移到另一種介質,或者從一個狀態轉移成另一個狀態。因此,如果你常年和傻b在一起,等到某一天你覺得對方似乎沒有以往那麽傻了,這個時候你就要引起注意了。


    滑頭叔孫通這些年來一直陪著老實人劉盈,可惜的是他沒把劉盈教滑頭,反而把自己給弄老實了。他這次表演,就很能說明這一點。


    好了,叔孫通洗了把臉,已經準備上場了。


    劉邦剛把張良趕了出去,在門外排隊的叔孫通急不可耐地登上了舞台。


    這位仁兄在皇帝麵前,唾沫橫飛地把申生、扶蘇等相似身份的人,大講特講了一遍,最終得了個結論——不能換太子。


    劉邦耐著性子聽完他的危言聳聽,不置一詞。


    老大的不屑,讓叔孫通大為光火,他開始了很不符合自己風格的表演。他下邊的幾句話,有些囂張。


    叔孫通瞪著兩眼,伸著脖子吼道:“您要換太子,那就先殺了我!”


    劉邦怎麽也沒想到,這位老滑頭今天竟然會如此說話,看來他是要玩真的了。聯想他以往的表現,劉邦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劉邦也的確笑了出來,他認為沒必要和這個吃錯了藥的仁兄較得太真,因此他準備搪塞過去,“朕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叔孫通兩眼瞪的更大了,他這次可能真的是吃錯了藥,完全是得理不饒人。滑頭要耍其橫來還真不可小覷。他臉紅脖子粗地接著吼道:“太子是天下根本,您怎麽能拿天下大事開玩笑呢?”


    過去敢在劉邦麵前如此說話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酈食其,另一個叫劉敬。叔孫通很幸運地成為了第三個,這真是大出所有人的預料。最起碼劉邦就沒想到,這個老滑頭還會來這一手。


    叔孫通的質問讓劉邦不怒反樂了,他覺得應該逗這個吃錯了藥的人玩玩,因此劉邦開口了,“好、好、好……聽你的,不換了還不行嗎?”


    既然老大親口許諾了,叔孫通再耍二百五似乎就沒什麽道理了,所以他猶如鬥雞場上的勝利者,昂首挺胸、邁著方步迴家了。


    事實上,叔孫通這次風格迥異的表演是很好理解的。這些年來,他往太子身上傾注了很多心血,當然他的“太傅”身份也有著一個得天獨厚的資本,如果劉盈成功繼位,那他無疑會成為兩代帝王的寵臣,也會成為將來幾年甚至十幾年中最大的一個贏家。所以說,他這次較真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值得一拚的。


    看似叔孫通說的話很不好聽,事實上這位仁兄是有把握的。


    多年來,他一直把自己的定位工作做得很好,既不渾渾噩噩,也不出頭冒尖;既幹了點事,但似乎也沒幹什麽了不起的大事。除過為皇家定了些禮儀外,剩下的時間全用來陪太子聊天,既不拉幫結派,也不鶴立獨行,沒給劉邦創造懷疑或討厭的機會。


    他的這種搞法,讓劉邦對他不存絲毫戒心,自然也就有更多說話的資本和發揮的空間。如果換了其他人,敢在老大麵前如此說話,一時三刻可能就去廷尉署報到了,說不定還能吃幾記悶棍,然後陪蕭何聊天。那裏的生存空間雖然不是太大,但沒有最低居住麵積的規定,男的女的可塞得下很多人。在那裏,除了生存環境和生活質量不是太好,還外加隔三差五皮肉有些不太舒服外,其他方麵還是可以的,劉邦雖然比較節儉,但還是養的起那麽幾個吃閑飯的人,肯定餓不死。


    叔孫通傻著臉迴家了,可劉邦不準備兌現他的承諾,他依然悶著腦袋準備換太子。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劉邦對叔孫通的承諾,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戚姬的耳朵裏。明麵上這次對話隻有兩個人,可事實上從頭至尾還有一個人站在背陰處。戚姬在這些年的耳染目濡下,對小道消息也情有獨鍾,因此也發展了很多外援,例如太監、宮女什麽的,就拉攏了一大幫。


    戚姬聽完劉邦的許諾後,無疑五雷轟頂。等到劉邦晚上脫鞋上床時,戚姬就又使用了自己的老辦法——哭。


    女人的眼淚通常很有用,戚姬一哭,劉邦沒辦法招架了,白天的許諾又成了一張空頭支票,直接扔到了廢紙簍裏。


    這麽一來可苦了叔孫通,這位仁兄迴家蒙頭蓋臉睡了一覺後,天又變迴去了,他哭的心都有。


    叔孫通的表演雖然很出彩,但收效並不大。


    就在此時,一個人站了出來,他準備用一個很直接的辦法解決這件事。這個人叫樊噲。


    樊噲終於為自己爭來了一次亮相的機會,我們也隻好給他騰出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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