賁赫心急火燎地跑到了長安,上書皇帝,曆數黥布反事,並把黥布同誌前段時間的軍事部署,生動形象地為劉邦展現了一遍。


    雖然賁赫講述很精彩、很傳神,但並沒得到劉邦的讚揚。就隨後他的經曆來看,並沒有比前邊講到的那個“太仆”好過多少,應該說是過的更差。因為他得到太仆一樣的獎勵——做客廷尉署。


    在廷尉署,賁赫同誌傾情出演了一部《監獄風雲》。在這部電影裏,獄警王恬開幹活比較賣力,也比較熱情,把這部電影裏的主角折騰的體無完膚。在這段日子裏,賁赫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整日裏以淚洗麵,痛苦不堪。


    可令賁赫沒有想到的是,他這次能夠成功地當上主演,並且享受到王恬開異常熱情的招待,就得益於他的那份奏章。


    應該說他太有才,把那份奏章寫的太生動,既把黥布造反的事跡寫的很傳神,也把其所做的造反準備展現的很逼真。然而,他的這次才華展現,卻讓劉邦對他產生了懷疑。這,都是他自找的。


    劉邦就是這種性格,他的疑心很重。他本著懷疑一切的處事原則,對原告、被告全不放過。


    在前邊我們提到過,和劉邦說話,尤其是探討將領們的忠誠度這個話題時,你要很小心。一般情況下,最好少使用一些肯定句,別把話說的太死,說的太肯定。最好采用些疑問的語氣,以懷疑和探討的方式進行自己要講內容,那會頗見成效。如果原告一不小心為被告定了性,那對不起,吃虧的可能是你自己。因為這麽一來,你的嫌疑會更大。


    在劉邦麵前,告狀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對於劉邦的這個習慣,周昌同誌把握的就比較好。他能那麽牛氣,就在於這個能力。正因如此,周昌是無敵的,在這方麵,連蕭何同誌也自愧弗如。


    賁赫沒和劉邦打過多少交道,況且他的智商也領悟不到這一點。這一次,他認認真真地進行了一次組詞造句,沒怎麽考慮劉邦的感受,因此他吃了個大虧。上次那個“太仆”雖然在廷尉署住了幾天,但挨的打是有限的,而賁赫這次挨打可是實實在在的,不弄虛作假的。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享受這份待遇,也和蕭何的幾句話是分不開的。實際上在賁赫去廷尉署做客之前,劉邦和蕭何曾有過一段對話。這段對話,擬定了賁赫的待遇問題。


    劉邦和蕭何的對話是這樣進行的。


    劉邦看完賁赫的奏章後,頗為懷疑。從奏章上的內容來看,黥布已經是實實在在地反了,大有已經領著兵、敲著鼓、四處遊行的味道。然而現在的淮南還是平靜的,並且除了這個賁赫之外,還沒有其他人送來關於黥布的消息,這有些不太正常。因此,劉邦就把奏章上關於黥布整軍部署、扯旗造反的內容,念給了身邊的蕭何。


    事實上,賁赫的這篇文章也讓蕭何產生了懷疑。看來把話說的太滿,真不是一件好事。


    蕭何發言了,“黥布不應有此舉動,恐是仇家詬陷。請先拘賁赫,暗中查驗黥布舉動。”


    這句話,為賁赫的待遇問題定了性,也就是一邊讓廷尉署的人熱情洋溢地招待賁赫,一邊派人去淮南驗證黥布的舉動,雙管齊下。


    在這種辦事方針的指導下,黥布和賁赫都過的不怎麽自在。


    但畢竟黥布目前待在家,賁赫現在住牢房,如果黥布能耐著性子多安生幾天的話,相信賁赫同誌會先一步光榮就義的。然而,黥布沒給他這個機會。


    黥布現在是個十足的驚弓之鳥,任何風吹草動都牽動著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他嚴密地注視這長安的劉邦,也注視著身邊的一切。


    黥布驚恐是有道理的。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跟本就沒消停過,那些準備工作中的任何一條傳到劉邦的耳朵裏,都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現在這個賁赫已經跑到了長安,那麽自己所作的一切,將不再是秘密,劉邦肯定已原原本本了解個透徹。


    就在黥布嚴密地關注著周圍之時,他突然發現,淮南地界的暗探又多了起來,這讓他聯想到了那個比較老實的彭越。


    前車之鑒就擺在那,並且時間並不久,隻是上年剛剛發生過的事情。當時劉邦明麵抓“太仆”,卻暗地逮彭越。就現在的態勢來看,劉邦很明顯又要來這一手。


    黥布不願任人宰割,因此,他準備先下手為強。


    當然,黥布這次是意會錯了的。劉邦並沒準備抓他,因為在劉邦的心裏深處並不怎麽相信賁赫的話。


    實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當時的彭越和現在的黥布沒法比,原因很簡單:彭越沒去幫忙打陳豨。那件事情,讓劉邦惱恨異常。別說“太仆”告狀,縱然沒人告密,劉邦也不會讓彭越消停的。因為他已經不再相信他了。


    而黥布則不同,這麽多年來,這位同誌還是比較聽話的。劉邦動動嘴,黥布就屁顛屁顛忙不停。況且這位仁兄的名聲一直不太好,如果此時再造反,連劉邦都替他想不出來個像樣的口號。現在突然有人蹦出來揭發黥布造反,劉邦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然而,此時的黥布不願意動心思揣摩,再說這本身就不是他所擅長的事。他隻明白一點,那就是——絕不步彭越的老路。因此,他有舉措了。


    當然,在開始他的舉措之前,黥布還是找到了個借口。他的借口就是他對將領們說過的一句話:“反,無畏!帝老矣,厭倦戎馬,定不親至。然諸將,我隻患韓信、彭越,而皆死,其餘不足畏也!”黥布的話雖然說得比較繞口,但意思很明了:造反有理!造反必成!什麽造反大綱是不需要製訂的,隻管造反就行。


    隨即,黥布大吼一聲:“反了!”然後就又一次義無反顧地投身到很有意義的革命事業中去了。


    他在開始這次轟轟烈烈的革命事業之前,還不忘先幹一件事——誅殺賁赫全家,捎帶自己的那位小妾。賁赫當初逃跑時,由於走的太匆忙,隻身一人逃離險地,把全家老小丟在了淮南。這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男人。這個人,我很鄙視。


    說完想說的話,幹完想幹的事後,黥布舉起了大旗,開始了他這一生最後的一次表演。


    黥布確確實實的反了。


    黥布的這個行為很過癮,也很解氣。可讓他不曾想到的是,正由於他的這個舉動,救了賁赫一命。使得這麽多天來待陰暗潮濕的小牢房裏抹眼淚的賁赫,重見陽光。劉邦在得到黥布造反的確切消息後,及時放出了賁赫,並委以將軍,讓他投身到征伐黥布的事業中來。


    應該說,黥布沒能要了賁赫的命,主要是吃了自己沉不住氣的虧。


    黥布終於登上了擂台,他這次的對手是劉邦。而此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認為自己的對手將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好了,讓他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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