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既不向老大請罪,也不起來造反,就這樣很頑強地“生著病”。他認為待在家裏比較安全,一則自己比較老實,二則自己實力強勁,劉邦的手是伸不過來的。


    應該說,此時的彭越是愜意的,穿著棉衣烤著火,有滋有味地欣賞著劉邦在代地的表演,很有局外人的味道。老大在外邊風餐露宿,你彭越在家裏享受,這本身就是個危險的行為,一旦老大騰出手來,受罪的隻能是自己,但彭越沒有體會到這一點。


    事情如人所料,彭越沒有愜意多長時間,因為劉邦的手還是伸過來了。不能怪彭越自己沒想到,隻能怪劉邦的手伸的太長,也伸的太快。


    劉邦在代地三下五除二把陳豨打了一頓,大冬天把他趕到了漠北大草原上遛彎。如此一來,劉邦也準備返迴長安消停幾天。當然,此時的韓信已成了刀下之鬼。


    人就怕空虛無聊沒事幹,一旦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搗鼓些事,並且一旦搗鼓起來就可能弄出大動靜。


    劉邦閑下來了。當然,他和所有人一樣,無所事事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這一次,他首先想到的是彭越。


    彭越的好日子到頭了。


    現在的劉邦比較惡心彭越,每次想到這個人就有罵人的衝動。因為彭越的這次行為,讓劉邦徹底喪失了對他的信任。不過話說迴來,劉邦對他本就沒存多少信任感,隻是彭越的這次行為,讓劉邦那懷疑一切的心態更增幾份強度。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少一種人,這種人就是勢利小人。這種人的嗅覺很靈敏,稍微有些異味就能辨別出局中的奧妙。我們通常稱為這種人叫“隨風倒”,或者“白眼狼”。對付這種人,我沒有別的本事,隻能吐一口濃痰。


    劉邦的這種態度,就讓一些人嗅出了異味,這對他們來說是個機會。


    這種人,通常是需要踩著別人的屍體才能上位的,但他們踩著的人,往往是我們比較認可,甚至是比較仰慕的人。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踩著的不是個巨人,那自己絕不可能登上新的台階。


    這種人,從古至今層出不窮,也許就會出現在我們的身邊。但通常情況下,對於這種人,我們是無奈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因為這些人都是小人。


    彭越身邊就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這個人是梁國的太仆。當然,彭越是梁王,那這個人也就是彭越的太仆。


    太仆不是個人名,而是個官職。這個官職說白了就是養馬的,主管馬政。如果這樣一說,大家可能會嗤之以鼻,因為這個工作還有個學名——“弼馬溫”,連不讀書的孫猴子都知道這是個下賤活。事實上,你錯了。


    在漢朝,這個太仆是九卿之一,級別之高,讓人咋舌。劉邦跟前的太仆就是那個夏侯嬰,這位猛人從出道就待在這個崗位上一直幹到死,沒舍得挪窩,讓同期很多人羨慕的不得了。


    不過,“太仆”這個崗位的牛氣也是可以理解的。當時的馬匹對國家而言非常重要,一則那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二則這是重要的軍事裝備。當時打仗,馬匹的作用最起碼相當於現在的坦克,你要是沒這種東西,最好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如果你很有創意地打發一群傻大兵提著兩條腿和人家的大馬賽跑,要是沒有練過“淩波微步”、“水上漂”之類的高級貨,那整出的效果能讓人抓狂。不過“淩波微步”之類高級貨好像根本就沒有,縱然有好像也沒推廣,就算有那麽一兩個跑得快的,除了逃跑時有些把握外,似乎在幾十萬大軍中起不了什麽關鍵作用。如此一來就凸顯了馬匹的重要性。


    更在白登之圍後,劉邦就充分認識到了這一點。當時周勃的20萬步軍,硬生生和匈奴的大馬比賽了一段時間。周勃想盡辦法,就是沒能撈出被輪番敲打的劉邦。不過還好,由於周仁兄的能力超強,雖說沒救出劉邦,但至少自己沒跟著陷進去,還是成績斐然的。


    馬匹很重要,因此太仆就很牛氣。


    當時的諸侯國,完全參照中央設置部門機構,完全是朝廷的縮小版,因此,彭越身邊同樣有這麽個職務。當然,這個太仆也是彭越身邊的牛氣人。


    然而就是這個人,實實在在地把彭越拉下了馬。說實話,這不在於這個人有多麽牛氣,關鍵在於他很會把握機會。


    機會就是前段時間彭越和扈輒的對話。這位太仆同誌(由於史書沒能記錄這個的名字,隻好以次代稱了)的職務由於很核心,所有也很幸運地聽到了這段對話。


    別的人聽完以後,迴去蒙頭蓋臉睡一覺就把拋到了腦門後,然而這個人卻發現這是次機會。


    因為他首先窺見了彭越的行為可能會產生的危險。如果彭越現在真的造反,這個人可能會緊跟其後,但彭越選擇了裝病,這種行為將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似乎不難想象。太仆同誌就想到了。


    想象到彭越的結果後,這位太仆同誌把目光投向了劉邦,他需要知道劉邦現在的心裏活動。很幸運的是,劉邦的身邊有他的朋友,這段時間劉邦那些罵人的話,很自然地傳到了太仆的耳朵裏。


    如此一來,太仆有想法了。此時的彭越是危險的。如果沒什麽舉措,自己也可能陪著彭同誌走向生命的盡頭,至少會喪失前途。


    這種結果是太仆不願意看到的,因此他開始有行動了。


    太仆開始在彭越的眼皮底下收集告狀素材,暗做準備,為自己的以後謀福利。更有甚者開始打發一些嫡係,偷偷進京,聯絡感情。


    太仆同誌應該說是一個有準備的人,他大有一舉定乾坤的魄力。


    然而,他的這種舉動還是沒能逃出彭越的眼睛。


    彭越這些年來可並不是白混的,能在項羽後方打遊擊這麽多年,對付暗探、奸細等這種不和諧的角色還是很有一套的。太仆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招,還是嫩了一點。


    彭越隨即派人前去抓捕這位太仆同誌,準備砍掉他的腦袋,以防後患。


    然而令彭越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個命令在緝捕隊員到來之前,先行傳到了太仆的耳朵裏。


    下邊太仆的行為就好理解了。史書中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太仆亡走漢,告梁王與扈輒謀反。這句話我不想翻譯,但我隻想說,太仆給劉邦一個收拾彭越的絕佳借口。


    彭越完了。


    雖然他不想上擂台,可現在由不得他。但縱然如此,他還是認為自己是清白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劉邦是不會相信太仆的,自己依然是安全的。


    然而他錯了。


    在這裏值得一提的是,正是這個太仆的行為和彭越的結局,影響了下邊將會講到的另一個猛男的行為。那位猛男的名字叫黥布。


    不過在黥布露頭之前,我們還是先圍繞彭越進行講述吧,因為這個人的故事還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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