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何二小姐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去抓胖子的罪惡之爪。猛聽得老父一聲咳嗽,嘴裏噴出一口黑痰,直接射到她的旗袍上,一股腥臭之氣也隨之散發出來。


    雖然二小姐素有潔癖,但是此刻也顧不得這些,連忙向父親看去,隻見老父親臉上的紫青之氣漸漸消退,反倒顯出一抹少見的紅潤,就連唿吸都變得有力一些。


    屋子裏麵的其他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各種眼神就都對準八鬥哥:哪來的小胖子,太莽撞啦!


    “大大爺,現在感覺好點了吧?”胖子毫不在意,還低頭問病床上的老頭呢。


    眾人的目光又轉移到老賭王臉上,隻見他沉吟半晌,然後抬起手臂,顫巍巍地擺了兩下:“你們都出去吧——”


    醫護人員先撤了出去,賭王又用手指指自己的女兒和夫人:“你們也出去!”


    “老爺——”四太太當然不放心,結果呢,老人很堅決地擺擺手,她也不敢違逆,輕輕拉起二小姐的手。按照何二小姐的脾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老父親單獨留在屋裏的,可是當她望向父親的時候,卻感覺到老父親無比嚴厲的目光,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嚴厲。


    二小姐再也控製不住委屈的眼淚,哭著衝出病房,她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死胖子,要是我的爹哋有什麽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病房裏麵,隻剩下病床上的老人,還有八鬥哥一夥人,胖子看到牆角有輪椅,便推了過來,然後把老人抱到輪椅上。推到窗前。


    夕陽照在老人身上,灑下一層淡淡的光輝,半晌。老人嘴裏忽然感歎一聲:“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嗬嗬。您老先吃藥吧。”胖子將一粒東西遞到老人嘴邊。


    老人並沒有立刻吞藥,而是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掌,拍拍胖子的手背:“謝謝你對十三的照顧。”說完,這才把腦袋往前湊了湊,叫胖子把那粒東西扔進他的嘴裏。


    “大大爺,你真敢吃啊!”胖子挪到輪椅後邊,攥起拳頭,輕輕敲打老人的肩頭。


    “有何不敢?”老人向孫小妹瞥了一眼。然後將她叫到膝前,輕輕撫摸著小丫頭的西瓜頭,“小女娃吃了你的藥都能站起來走路,我老頭子也肯定能站起來!”


    聽他這麽一說,胖子就隻能嘿嘿了。顯然,老人雖然已經很老,但是並不糊塗,應該已經對他進行過調查,而有些事情,是瞞不過人的。


    這時候。孫小妹忽然揚起肥嘟嘟的小臉:“老豆,你給爺爺吃糖豆,爺爺會咳嗽的——”


    咳咳咳。老人還沒咳嗽,胖子先咳嗽起來:丫頭啊,咱們是一家人,不帶這麽揭老底的啊!


    哈哈哈——老人嘴裏也發出愉快的笑聲,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這麽開心的笑過。


    八鬥哥隻能默默無語地敲著老人的後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才停手:“大大爺,俺隻能做這麽多了,估計再挺個三年五載沒問題。不過俺有幾句話必須說。以後少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去吧!”


    老人輕輕點頭,他自己的身體。感覺最清楚,在經過胖子的治療之後,他整個人忽然感覺年輕了十幾歲,身上又有了力氣,說話的時候,也有了底氣:“八鬥,我這麽叫你可以吧,到了我現在這個地步,已經身不由己——好了,叫她們進來吧,我還有話說。”


    跑腿的事情,孫小妹最喜歡,所以不用老豆出馬,她就噔噔噔的跑到門口,拉開房門,小嗓子脆生生地嚷嚷:“爺爺說可以進來啦——”


    何二小姐第一個衝進來,看到輪椅上的老父親,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隨後,四太太也跟進來,她明顯感覺到了丈夫的精神和氣色都有了很大的改變,激動地叫了一聲:“老爺——”


    “辦理出院手續吧。”九十多歲高齡的大亨扶著輪椅,慢慢地站了起來,這一瞬間,四太太不禁潸然淚下。


    同樣驚喜交加的還有何二小姐,她望望老父親,又望望那個小胖子:難道這世界上真有仙丹妙藥不成?正在疑惑間,就聽老父親口中說道:“打電話給周律師,叫他把我的那艘遊輪,轉到八鬥的名下。”


    這一瞬間,何二小姐又愣住了,在碼頭的時候,小胖子還說要弄一艘遊輪,想不到還真就一語成真,這家夥到底給老父親灌了什麽迷魂藥?


    不過再仔細瞧瞧父親的神情,眼神已經不像剛才那般迷茫,似乎又恢複了大亨本色,顯然清醒得很。於是忿忿然瞪了胖子一眼,轉身出屋。要知道,他父親的那艘遊艇,堪稱港、澳兩地最為豪華,價值數億,這還不算入手之後,根據老父親的喜好,又添置了許多東西。二小姐本人對這艘遊艇也鍾愛有加,想不到最後竟然便宜了這個小胖子,真真豈有此理!


    “別扭大姐,放鬆心態,你要是瞅啥事都別扭,那麽所有的事情對你也都會別扭。”胖子笑嗬嗬地奉送一句金玉良言。


    何二小姐剛剛走到門口,聽到這話,結果腦門一下撞在門邊,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阿姨走路要小心呦,我現在出門都不撞頭啦——”孫小妹還叮囑一番,令何二小姐發火都找不到對象。


    “二丫頭,你的性子也該改改了,八鬥的建議很好。”大亨現在也有精力教訓女兒了。


    說起來,何二小姐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竟然被屋子裏的這些老老小小愣是給說哭了,抹著眼淚出屋,心中暗暗發誓:以後見到這個該死的小胖子的時候,有多遠就躲多遠!


    知女莫過父,望著女兒的背影,大亨微微搖頭:“這丫頭就是太強勢。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


    八鬥哥可不想摻和他們的家世,像這種大家族,本來都已經夠亂套的了。於是嘿嘿兩聲:“大大爺,遊艇的事兒就是說著玩的。您千萬別當真。”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迴來的道理!”大亨豎起手掌,示意胖子不要在這件上再說什麽,惹得八鬥哥暗暗撇嘴:剛才還說你閨女強勢呢,你這個當老爹的也是這味兒。


    在高粱和小米的攙扶下,大亨在屋子裏麵溜達了幾圈,自我感覺十分良好,所以談興頗濃。跟胖子聊起了他們弟兄如何聯手闖蕩港、澳。八鬥哥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老人在家裏排行第九,而他的二大爺也就是破爛王,則排行十三,從小就練就一身出神入化的賭術,大亨能有今天的成就,跟十三叔有著莫大的關係。


    隻是後來有一次,十三叔遭人暗算,從此不知下落,這麽多年來。大亨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而唯一的線索,就是一張銀行本票和一枚戒指。


    最後。大亨還興致勃勃地說要把十三叔接過來團聚,當年的毛頭小子如今都已經鬢發蒼蒼,時日無多,所以更懂得珍惜。


    隻怕俺二大爺不願意來啊——胖子雖然心裏明白,但還是往養老院打了個電話迴去,正如他所料,破爛王隻是在電話裏嗬嗬兩聲,根本就沒說一句話,任憑大亨在這邊“十三十三”的叫著。


    “等我恢複一段時間。親自去找十三!”大亨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隻能把電話還給胖子。


    “歡迎歡迎。”胖子當然不能阻攔人家兄弟重逢。


    又聊了一陣。看到大亨有些困倦,胖子也就告辭。臨走的時候,大亨還拉著胖子的手,低聲道:“我們之間的秘密,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老豆給老爺爺吃糖豆呢!”孫小妹也不甘落後,大聲嚷嚷著,惹得大亨和胖子好一陣開懷大笑。


    走出病房,四夫人已經領著律師在門外等候,而何二小姐卻不見蹤影,估計真是躲了。八鬥哥也不矯情,在簽了幾份文件之後,那艘名為“澳~門之星”的豪華遊輪,就正式轉入他的名下。


    這事弄的,遊輪沒買成,結果有人送了一艘——胖子在跟隨律師去碼頭的時候,心裏也喜滋滋的,這時候的他,依舊以維多利亞老年號為參照,還沒有意識到這艘遊輪的真正價值。


    等登上遊輪之後,胖子一家包括見過世麵的尚紫琪全都傻眼了:一百多米的船身,六層甲板,矗立在海麵上,簡直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城堡。


    在周律師的引領下,大致走了一圈,什麽餐廳、酒吧、健身房、溜冰場、兒童遊樂場、泳池、賭場等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塊人造綠地,以及上麵的迷你高爾夫球場。


    “唉呀媽呀,這哪是遊輪,簡直就是一座小型城市啊!”胖子算是開眼了,他也終於意識到,大亨確實送了他一份大禮,難怪何二小姐的眼神都充滿嫉妒。


    “老豆,我們可以玩旋轉木馬嗎?”娃子們扯著胖子的衣襟,他們眼饞兒童遊樂場好久了。


    八鬥哥大手一揮:“這艘船以後就是咱們家的了,隨便玩——”


    “噢——”孩子們歡唿而去,全都騎大馬去了。


    胖子樂嗬嗬地瞧了半天,這才向周律師詢問:“這麽一艘大船,得雇不少人吧?”


    周律師微笑著望著他:“高先生,這艘澳~門之星一年的養護費以及人工、油耗等所有費用加起來,大概需要一千五百萬港幣。”


    啥?八鬥哥的小眼睛瞪得從來沒有如此之大,好半天才迴過神,朝著娃子們招招手:“下來下來,先別玩了,這船咱們養不起,還是買維多利亞老年號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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