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次拍賣會的特殊性質,所以也有幾位來自日本的記者在場。看到遲遲沒有輪到他們來提問,其中一個身材矮小但是平時脾氣比較暴躁的家夥直接蹦起來:“請問這位高先生,這是我國的珍寶,你難道就沒想過應該無條件歸還給我們嗎?”


    現場所有人都是一愣: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呢。


    胖子也從緊張轉為憤怒:“是不是俺可以這樣理解,你們當年從華夏掠走的文物,也都應該物歸原主呢?


    “那是戰利品,性質不同!”這個小矮子搖頭晃腦,一副欠揍的模樣。


    要不是在這種公共場合,八鬥哥肯定會扇他兩個大耳雷子。平息一下心裏的火氣之後才嘿嘿兩聲:“這兩件東西是俺花了二百萬買迴來的,也屬於俺私人的戰利品。”


    小矮子一臉怒氣地坐下,在手裏的平板電腦上劃拉著什麽,估計是在報道的時候,肯定不會說什麽好話,可是八鬥哥會在乎嗎?


    這時候,另一位日本記者又站出來:“請問高升先生,您會考慮采用交換的方式嗎,比如說,用北魏年間的《菩薩處胎經》來交換聖德王子的《國記》?”


    “俺會在恰當的時候考慮的。”胖子現在已經恢複常態,所以迴答問題的時候就嚴謹許多。畢竟他手頭的東西再好,也是屬於日本的文物。除了金錢之外,並不能給他帶來太多的精神愉悅,所以如果能夠交換的話最好。


    那名記者繼續追問:“高先生考慮好了沒有。如果進行交換的話,您準備換取哪些文物?”


    這個問題好啊,八鬥哥早就準備獅子大張口了。但是具體該如何開價,換取什麽物件,這個就需要師父幫著參考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先漫天要價,於是假做思考一番,這才答道:“《菩薩處胎經》雖好。卻也不能跟聖德太子的手跡相比,再加上唐摹本的《喪亂帖》和李迪的紅牡丹、白牡丹。以及《瀟湘臥遊圖》還差不多。”


    那個日本記者顯然也被嚇住了,張著嘴嘎巴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前邊幾樣國寶不消多說。單單是《瀟湘臥遊圖》,乃是南宋山水畫神作,當年的乾隆皇帝,最是鍾愛這副大氣飄渺的畫作,其藝術價值和經濟價值,猶在《溪山行旅圖》、以及《富春山居圖》之上,這個小胖子還真敢開口啊?


    看到現場的氣氛有點僵,常打眼也就順勢宣布這次記者會結束。不過這件事情的影響,卻才剛剛開始。


    當晚。中、日兩國的媒體就同時披露這則新聞,而且還配有兩件文物的照片,尤其是聖德太子的手跡。不知道令多少日本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第二天,這件事情持續發酵,不少日本人聯合起來,走上街頭,要求討還屬於他們的國寶。而隨著不斷有人加入。形成一股聲勢浩大的遊行示威。


    最搞笑的是,有一位老兄也不知道從哪弄來八鬥哥的頭像。貼在牌子上高高舉著,頭像上麵還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叉,估計八鬥哥現在都快成島國的全民公敵了。


    而在華夏這邊,則是一派喜氣洋洋,多少年了,終於能夠揚眉吐氣一迴,這種大快人心的事情,當然要大書特書。所以,八鬥哥的形象頻頻出現在各大媒體,算是在全國人民麵前露了一次臉。


    可事實上,八鬥哥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在離開金陵拍賣行之後,本想跟菊花神來個一醉方休,好好慶賀一下,結果呢,被幾位政府工作人員給請走了,說是上邊來人,有事和他麵談。


    金眼雕擔心徒弟太嫩,行事衝動,所以也執意跟隨。在金陵一家專門招待政府官員的賓館,他們師徒終於見到了上邊來的人。


    很意外的,八鬥哥竟然在門口看到一個熟人,也不由一愣,隨即嘿嘿兩聲:“大舅哥——大哥,你咋來了呢!”


    李鐵軍的眼眉都差點豎起來,黑黑的臉膛開始黑得發紫,就是因為眼前這個該死的家夥,他的親妹子李小楠才會遠走異國他鄉的!


    一雙鐵拳捏得嘎嘣嘣直響,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瞪著八鬥哥那張大胖臉,恨不得一拳將其打成大餅臉。隻是出於紀律,他硬生生控製住自己:“小子,我警告你,再招惹我妹子,我的拳頭可不長眼睛!”


    胖子也逼視著李鐵軍噴火的目光,然後微微搖頭:“你並不是真的疼愛小楠,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思。俺會努力的,早晚有一天,堂堂正正把小楠接迴來。”


    “你——”李鐵軍想要爭辯,可是想想妹子黯然離去時候的失落,心中不覺一痛。他和家族裏麵的那些長輩不同,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妹子能夠得到幸福。不由自主的,李鐵軍鬆開拳頭,開始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八鬥哥這才跟著金眼雕敲門進屋,李鐵軍竟然忘記了通報。看得出來,這家夥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妹子。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八鬥哥還拍拍他的肩膀:“要是拳頭能解決問題,俺早就把小楠打迴來嘍——”


    李鐵軍身子一顫,肩膀一沉,仿佛壓了一座泰山相仿。望著胖子寬闊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才意識到,這家夥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要知道,李鐵軍在部隊裏麵錘煉出一身鋼筋鐵骨,豈能被人拍兩下就受不了?


    房間裏麵透出一種低調的奢華,陳設雖然簡單,但是很上檔次。看到有人進門,沙發上坐著的一位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熱情的跟金眼雕打了個招唿:“刁老,我又來麻煩你啦——”


    胖子也打量一下這個人,年歲也就不到四十,一張國字臉,即便此刻滿麵笑容,但是依然擺脫不了那種骨子裏的威嚴,看樣子來頭不小。


    “滕主任,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好好謝你呢。”金眼雕也笑吟吟地伸出雙手,兩個人顯然是舊識。


    握手之後,那位滕主任便朝八鬥哥點點頭:“這位就是令高足吧,果然英雄出少年。”


    年紀不大,說話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這也令胖子心裏很是不爽:俺也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少年呢,俺家高粱都快成少年啦——


    “不成器的東西,上次要是沒有滕主任周旋,這小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八鬥,還不謝過滕主任。”金眼雕雖然不願意和官麵上的人打交道,不過有些事情,是你無法迴避的。雖然上一次是屬於利益交換,但是該做的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八鬥哥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見禮,不倫不類地拱拱手;滕主任則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口中連道後生可畏。瞧那意思,是把胖子當成了後生晚輩。


    屋裏就兩個沙發,滕主任和金眼雕坐了,八鬥哥索性就在金眼雕身後垂手而立,大眼皮一耷拉,他算是尋思好了,就來個一問三不知,反正別想再把俺的寶貝糊弄走。


    寒暄一陣,又兜了一陣圈子,滕主任這才轉入正題:“刁老,先要恭喜您喜獲國寶。”


    “是八鬥運氣好。”刁老頭也會打太極,而胖子呢,隻是嗬嗬兩聲,根本不接茬。


    “不知道如何安置,我這次來可是有任務的,好幾個大博物館,都想搶呢。像這種能夠弘揚正氣的寶貝,可千萬不能明珠蒙塵啊——”滕主任打起官腔來也是駕輕就熟。


    胖子一瞧躲不過去,也就嘿嘿兩聲:“其實,俺和師父也想辦一個私人博物館,到時候正好展覽出去,也算揚我國威,就不勞煩那些國字號的大博物館了。”


    這個小胖子不上道啊——滕主任心裏也不覺好笑,於是抿了一口茶,索性把話挑明:“八鬥啊,這種國之重寶,考慮過捐給國家沒有?放心,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好了。”


    八鬥哥聽了心裏忽然一動:“滕主任,那俺就真提了。門外的李鐵軍是您帶來的吧,實話跟您說,俺和他妹子你情我願,可是李家卻棒打鴛鴦,把李小楠給攆到國外。您要是能幫著俺和小楠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話,俺就捐!”


    在談話之前,滕主任也曾經想到幾種可能,無非是用金錢或者地位或者榮譽之類的來補償,都逃不過名利二字。可是現在胖子的這個要求,卻真的令他很是意外,而且還感覺有點好笑。


    他當然清楚門外的李鐵軍是什麽來曆,李家雖然不算是最頂尖的那幾個大家族,但是幾十年來也人才輩出,一直屹立不倒,尤其是在軍方,更是根深蒂固。想要脅迫李家嫁女,誰也做不到。


    於是斟酌一番道:“這種兒女私情,不好用來進行利益交換吧。八鬥,你也不想自己的愛情裏麵混入其它雜質吧。”


    果然行不通——胖子一聽,不覺有些失望,好在剛才也隻是抱著僥幸心理,所以還不至於太過難受。但是表麵上,卻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俺這輩子,非小楠不娶。師父,俺現在心亂了,先出去散散心,這事就您做主吧。”


    說完,又朝著滕主任拱拱手,徑直出屋。金眼雕見狀,心頭暗喜:好小子,把師父留在這頂缸。不過你剛才的表演有點假,誰都能瞧出來是借機脫身。


    於是也假做憤怒狀:“臭小子,整天就琢磨兒女私情,不務正業,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雖然明明知道這對師徒在演雙簧,可是滕主任也沒有辦法,表麵上還不得不勸解金眼雕幾句,心裏則暗自思量:看來此行隻怕不會太順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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