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百芳夫人做媒,冥厲老丈人嚇了一跳,後來又聽說百芳夫人不會親自出席,這才鬆了口氣。


    一切順利,冥雨和葉夜大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青軒城。明珠葉家隨後也收到了消息。


    葉夜給家裏寫了封信,告訴了老爹這件事,並很隱晦地暗示爹娘,魔教可能會過來砸場子,最好別來。


    他並不擔心冥家收拾不了一個通幽境,但應小姐如果搞突襲,冥家很可能反應不及時,難以保障所有賓客的安全。


    何況冥雨還是個陰煞,估計怕什麽就來什麽。


    至於為啥不親自去通知家裏……別了,要是在家裏撞見符璃,那就太尷尬了。


    青軒城西門,一位頭戴鬥笠,身穿藍色農服的女子正在門前接受檢查。


    “凝氣境,入城費一兩銀子。”


    那女子從納戒中取出一粒碎銀,遞到哨卡士兵的手中,檢查無誤後,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門。


    沒錯,這位就是葉夜心心念念的聖女殿下——應歡欽……的易容形態。


    她一邊迴憶著父親的叮囑,一邊仔細感應葉夜的位置。


    這個騙子,好像這幾天一直在城裏轉啊。


    最主要的活躍地點是冥家和群芳閣,都留下了追蹤術的痕跡。


    群芳閣好理解,這家夥就是個色中餓鬼,一天不嫖積陽德,兩天不嫖積積陽德。


    但是冥家……他為什麽去呢?


    而且他至今還在冥家裏麵躲著,難道是想借助冥家的力量阻攔我嗎?


    哼,小小的青軒冥家,怎能攔得住我?


    藍衣女子遙望著匾額上“冥府”兩個大字,鬥笠之下的俏臉哂笑不已。


    就這種貨色,也配自稱“冥府”?


    遍尋冥家也找不出半個玄星境的氣息,隻有幾個通幽境的半瓶水,還都在閉關。門前的兩個家丁,甚至還都是普通人。


    宅邸裏的防禦陣法也是脆得如同一張紙,比起通天宮來就像螻蟻與長鯨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這種家族,有什麽好怕的,從正門打進去就是了。


    雖然父親說過不要弄出太大動靜,但他躲得這麽嚴實,哪有潛入的機會?


    聖女摘下鬥笠,打算強行闖關,靈氣無聲無息地在她的手中凝聚,隻在下一刻便會將冥家的陣法擊碎。


    咒法再怎麽神秘,也無法對抗絕對的力量。


    聖女將無形的靈力匯於手心,即將彈向冥家的守護大陣之時……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頭。


    她嚇了一跳,手中的靈力險些暴走,她拚命壓製,唯恐這靈氣徹底爆發,在街頭製造出一場大爆炸。


    那可是足夠將冥家的守護大陣花費齏粉的能量,如果爆發出來,整條街都能炸上天。


    聖女不動聲色地將這股靈力強行壓下,狂暴的靈力在她的體內肆虐一番後最終歸於平靜,為此她還受了內傷,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周圍的行人渾然不知,自己無形之中躲過一場大劫。


    拍她的那位姑娘轉到她的身側,留意到她嘴角的異狀,關切地驚唿:“姐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聖女扶著胸口,踉蹌地走了兩步,看得這小姑娘揪心不已。


    小姑娘連忙走上去,扶著聖女的胳膊,帶她穿過街道,依靠在牆邊。


    聖女調理了一陣氣息後,終於恢複過來。


    小姑娘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著氣:“你就是前些時日,在青軒城軍營,被葉公子拒絕的那位姑娘嗎?”


    聖女轉過頭來,上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確認了,自己真不認識這個小姑娘。


    “我看你的衣著,還有在冥家門前徘徊不去的樣子,才這麽推測的,若是猜錯了,姐姐莫怪。”


    “啊……你猜對了,我是。”


    “別那麽傷心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小姑娘撫摸著她的後背,“葉公子……他畢竟是名門,或許隻有冥家這種同為九世家的女子,才有資格做他的正妻吧。”


    聖女一頭霧水,你誰啊?


    小姑娘席地而坐,和她靠在一起。


    “不要在冥家門口徘徊了,明天就是他成親的日子。冥家非常重視這門親事,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婚宴,你要是被認出來,不會有好下場的。”


    成親?


    聖女更疑惑了。


    難道在月水城那次,葉夜說要娶親其實是認真的?


    她再次將目光轉向冥家的牌匾,正巧,有個家丁出來,蹬著梯子,把紅色的繡球掛在了匾額上,給冥家的大門平添了幾分喜慶之意。


    “唉。”小姑娘歎了口氣,她找出一張手帕,為聖女拭去嘴角的血跡,“姐姐,你真的喜歡葉公子嗎?”


    聖女此時還沒有搞清狀況,隻好木然地點了點頭。


    “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吧,但千萬不要在婚宴上鬧事,我們都是市井小民而已,惹不起冥家這種龐然大物。”


    哪裏龐然大物了?冥家跟我一比不就是個小蟲子嗎?


    小姑娘看向聖女,發現她平凡的麵容下,目光是那樣的迷茫卻又純粹,哪怕是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打擊,氣火攻心,眼神卻還是清澈地不含一絲雜質。


    這是多麽有信念的人啊!


    而且她在冥家門前憂得口吐鮮血,說明她心裏還有葉公子啊!


    小姑娘猶豫了許久,粉拳緊握,輕捶了下地麵,好似做了什麽艱難的決定,卻又小聲細語道:“姐姐,你還想嫁給他嗎?”


    聖女迴過神來,沒有點頭。


    開玩笑,我早就決定了,將這一生獻給父親的事業,嫁什麽人。


    尤其更不會嫁葉夜這種色鬼。


    姑娘落寞地抱著膝蓋,抬頭望天:“能不能……讓我伺候您呢?”


    “啊?”


    “姐姐,你是修煉者吧。”


    “嗯。”


    姑娘繼續說:“可我隻是一介平民……我沒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小紅,幼時曾被恩公葉庚野收養照料。”


    聖女驚唿:“你是葉夜的童養媳!?”


    小紅這下真的紅了,她連忙把頭埋在胸裏,兩側都用手臂捂住,不停地搖晃著腦袋:“說什麽呢。我,我哪裏配得上葉公子,我……給他當個侍女,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這下聖女聽懂了:“你是覺得,給我當個陪嫁丫鬟,就能和葉夜在一起了?”


    小紅跪伏在地:“待冥家事畢,葉公子必將挾侶雲遊四海,小紅此生再無緣得見。還請您原諒小紅的僭越,收下小紅吧。”


    聖女從地上站起,拉著小紅:“不要跪我,父親告訴過我,跪拜是最隆重的禮節,不能隨便跪人。”


    小紅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姐姐若願意收我,便是恩同再造!”


    聖女不容分說,用了點力氣,強硬地將小紅從地上拉起:“若是他時日無多了呢?”


    小紅目光堅定:“葉公子福緣深厚,必能長命千歲。”


    “但修煉一途險惡無比,生死搏殺如吃飯喝水一般常見,即便是九世家的子弟,也鮮有人能活到壽終正寢。”


    “那我也會追隨葉公子,直到他最後一刻,以報葉家的恩情。”


    聖女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你真是個死心眼,那家夥有什麽好的,值得你為他說話?”


    “姐姐來這,不是也因為想念他嗎?”


    聖女內心感歎,真是個癡情的家夥啊……


    但葉夜是走不了的,他要麽加入聖教,要麽隻能一死。


    小紅眺望著冥家院牆上的天空:“冥雨……隻有這樣的世家女子,才配得上葉公子啊。冥家的婚宴,一定很熱鬧吧。”


    小紅暢想著婚宴上的喜事,青軒城的翹楚依次向新郎新娘獻上賀禮,葉公子英姿颯爽,冥小姐嬌羞無限。


    一旁的聖女嘛……她想不出來。


    因為她沒見過!


    從小到大她就跟著父親轉,要麽練功要麽打架要麽逃命,父親說啥就是啥,父親去哪她就去哪。


    婚禮?她沒參加過啊。


    她心裏不由得好奇。


    “婚宴,很重要嗎?”


    “姐姐說哪裏話,婚姻可是一生之中最為喜慶的大事,尤其葉公子還是娶妻,更不能馬虎半點。”


    聖女暗自思量。


    要是自己打上門去,攪了他的婚事,把他直接綁走……


    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於是,她對小紅說道:“不好意思,我是鄉野出身,沒見過城裏人結婚的樣子,能不能請妹妹為我講解一番?”


    小紅喜笑顏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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