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了,楊遠山心裏隻有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因為白梅梅帶來了個男人和自己作對,而是因為她,張妮。她一會兒發神經地說,她一定要上位!一會兒又逼他快速離婚,害得他處處被動!她不來就不來,幹嘛還要偷偷地過來,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打他兒子的主意。


    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喂!老公!”那邊聲音依舊嬌滴滴。


    “行了,有事兒說事兒!別膩膩歪歪的!別叫我老公!”楊遠山怒氣未消。


    “喲!你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這麽大的火氣?誰招你惹你了?”


    “我都和你說了,她已經同意離婚了,你還要拿我兒子出什麽氣!”


    “什麽?”


    “別裝了!”


    “莫名其妙!誰拿你兒子出氣了?”


    “你躲在哪裏啊?我兒子身上的抓痕,是你幹的麽?”


    那邊電話頓了頓,語音上提了八度,“不是你讓我離開的嗎?你現在裝什麽神經!我還能去哪裏?我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被你給轟迴來了!還說什麽我抓傷你兒子!你把我當什麽人啦!我就是再不喜歡你老婆,也不會拿一個小孩子出氣的!我有仇有怨也是和你老婆!我沒事兒害你兒子幹嘛!”


    “我兒子的傷和你沒關係?”


    “嗨!我說楊遠山,你兒子受了點傷,你就立馬把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你憑什麽就認定是我幹的呢?就因為我看上了你?給你懷過孩子?你就認準我就是那個小心眼,壞心腸的後娘?”


    電話一下子斷了!估計是對方生氣摔了電話。


    從對方說話的語氣,楊遠山可以斷定,這事兒好像確實和張妮沒有關係。在楊遠山的心裏,張妮是那種比較俗氣的女人,但她有一個優點,就是從來做事兒是敢作敢當的。


    如果是她做的事兒,她還是會承認的。


    那麽,是誰下的手呢?又是為什麽要對他的寶貝兒子下手呢?


    一個女人,會是誰呢?


    楊遠山百思不得其解。


    楊遠山現在心裏亂得很,他迴到座位,見兩個朋友正要離開:便說:“你們這是?”


    “沒啥,單已經買了,我們有事兒就先轍了!”


    “嗯!也好,我們改日再聊!”


    送走了朋友,楊遠山煩悶地走到吧台,要了瓶冰啤,獨自坐下,望著不多的幾個陌生人,有些失落。


    手機“嘀鈴鈴”地響了。


    “楊遠山,她還是個人嗎?”電話中,白梅梅幾乎在咆哮,“潼潼不僅臉上,脖子上,手臂上有傷,帶後背都有!”


    “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


    “誰有功夫聽你慢慢解釋!如此狠毒的女人,會遭報應的!”


    “你聽我說,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說不是她!”


    “哼!不是她?她當然不會承認!潼潼已經告訴我了,說那女人和他玩兒,是想把他給掐死!你聽明白了!”白梅梅在電話中,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你冷靜一下,行嗎!真的不是她幹的!我保證!”


    “你就護著她吧!等到潼潼真的被她給害死了,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潼潼怎麽跟你說的?那阿姨什麽樣子?”


    楊遠山的話似乎點中了要點,對方沒有作答,過了一會兒,電話裏傳來“嘟嘟”的盲音,像是被白梅梅掛上了。


    宴會廳,客人們走了不少。


    楊遠山把目光掃向的宴會廳外的走廊。


    那間空房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什麽人要傷害潼潼呢?


    他向服務生指了指櫃台上的煙。


    “多少錢?”


    “總共42元”


    楊遠山從衣兜中掏出錢,放在了吧台上,起身,拿著煙向廳外走去。


    那房間的門,依舊是虛掩著的。


    隨便進入別人的房間總是不禮貌的,想到這裏,他止住了腳步。


    他的腦子在飛快地旋轉,好多事兒,看似不可思議,卻發生著,比如,他後背的刀傷!有一件事兒,讓楊遠山心有餘悸。


    他昨天夜裏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領著一隊人馬,帶著很多的布料在趕路,眼前出現一大片的麥子場,應該是快要出城了,大家於是下車歇息。他口渴難受,取下隨身的水葫蘆,拔下塞子,剛喝幾口,突然隊伍亂了起來,有人喊到:“有劫匪!”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隻覺後背一陣鑽心的痛,似乎是被人刺了一刀,而後,自己撲倒在了一個大大的草堆子上。他最後的感覺是有人過來檢查他的衣物的時候,拿走了他隨身帶著的一幅值錢的畫,那畫好像是一幅出遊圖。


    這個夢異常逼真,就像是真實地發生在昨天一樣,並且那情境反複出現了兩三次,讓他不能不將此夢境與自己後心上的那塊像刀傷的胎記聯係起來。


    巧合嗎?


    楊遠山還隱約地預感到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此時,他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這扇門。


    這門,並不是規則的長方形,而是向左,向右變幻地傾斜著,形狀是..平行四邊形?楊遠山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一種喝醉了酒的暈眩感讓他眼前發黑,有一種想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的衝動。楊遠山微微向右側了一下頭,目光從這扇門上移開的瞬間,那種惡心和不舒服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光再移迴到這門的時候,他發現這門根本就沒有歪。


    “是自己剛才喝了酒的原因!才有了這種暈眩感!”楊遠山安慰自己。


    潼潼說,這房間裏有個阿姨要殺了他。


    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那麽,如果不是張妮,還會是誰呢?


    楊遠山在門外猶豫了一下,他的臉近乎帖到了門上,希望透過門縫能洞悉到裏麵的情況,無奈那門縫太小,什麽也看不到,好奇心驅駛,他隻輕輕一推,那門便開了。


    房間裏異常的陰涼,四周頓時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房間裏沒有人,這是一般飯店標準間的布置,除了標準的雙人床,簡易的長桌,椅子,就沒有其它了,甚至連個電視也沒有。


    那種奇怪的暈眩之感又襲上來,房間裏的擺設似乎在緩慢地移動,頂上的吊燈也在輕輕地左右搖擺,一會兒向左,一會向右,變幻著方向。


    楊遠山用手扶住了牆壁。


    關著門的衛生間裏突然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像是有人在裏麵洗澡。


    楊遠山被嚇了一跳,人家在洗澡,自己唐突地走進來,會不會被認作流氓都不好說,正要退出去,又忽然想起了白梅梅剛才提起過,潼潼告訴她這房間是空的。


    楊遠山目不轉睛地盯著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是黑著的,裏麵並沒有開燈。


    從剛才發現潼潼身上的傷痕,到現在,這才多長的時間!這麽快,這間房子就入住了客人?


    流水聲戛然而止。


    四周再次變成出奇的安靜,連窗外的鳥叫也一並消失了,楊遠山感到一絲的恐懼。


    一轉身才發現,身後的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悄悄地關上了。


    他伸手擰了一下門把手,把手像是被鏽住了一般,根本擰不動。


    這一反常情況,令他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向前走了兩步,迴過身來,眼睛依舊緊緊地盯著洗手間的門。很快,令他沒想到的一幕


    出現了..


    洗手間的門,一點點地打開了。


    一個陌生的裸體女人出現在他的眸子裏。


    她五官俊俏,皮膚白晰,一雙杏眼,麵若桃花,象牙一般的脖頸,豐盈而富有性感,潔白圓潤的香肩,如露出水麵的荷瓣,半球的奶子,高高聳著,烏黑的長發,又濃又密,渾身散發著剛剛沐浴後醉人的香氣。


    她披著浴巾,走了出來,什麽也不說,而是主動地躺在床上,用挑逗的目光看著楊遠山。


    楊遠山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景。


    此時,他的腦袋已經有些暈眩,腿發軟。


    他幹咽了一口唾沫,僵在了那裏。


    “過來呀!”她伸出一支細嫩如蓮藕的手臂,聲音酥甜。


    房間裏光線昏暗,隻有從對麵公寓身射過來的一點黃色的燈光。


    “過來吧!別讓人家等你太久!”那張嬌好的麵容,閃現出一絲的不耐煩。


    嗬!


    楊遠山已經全然忘記了剛才的緊張,他的身體不自覺地燃燒起來,他顧不得許多,一步走了過去,握住她如柔荑般的手,忍不住地親吻了起來。也許,是自己一不小心走錯了房間?偏偏遇到了一個尤物?楊遠山想著,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真是一個尤物!”


    她淺笑著,不作聲。


    女人的身體令他著迷,她老實地躺在床上,任由他的撫摸。


    自己真是豔福不淺啊!


    楊遠山想著,一縷淫笑掛上了他的嘴角。


    他輕輕播了下,她順從地翻過身去,那背部由上而下長長的溝呈現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突然,他似乎聞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


    這氣息,有些香,香得令人發膩。


    這香氣,越發的濃烈。


    楊遠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想起了一宗報道,關於北京西單的那起著名的人肉包子案,當時發現兇手所售賣的包子有問題的那名醫生,就是聞著包子有股異香味,香到發膩,才報的案。


    此時,這股香也同樣令人發膩。


    楊遠山隱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轉瞬間,那潤澤的肌膚似乎變得不那麽光滑了,而是出了奇的幹澀,色澤變得暗啞灰黑起來,按上去的質感,就像是一板陣舊的泡沫塑料板,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他驚異地發現,女人的肩部出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斑,從開始的依稀可見,到越發清楚,前後不到幾秒鍾的時間。


    她,不會是有什麽病吧?


    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一場來路不明的豔遇,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兒!這背麵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楊遠山想到這裏,一下子坐了起來。


    但見那斑,從一塊到許多塊,暗紅色,暗紫色的,顯現出雲霧狀,條狀,塊狀,一片片地越發嚇人,並且迅速地蔓延開來,很快布滿了她的整個的後背。伴隨著的香膩的味道也變得更加刺鼻起來。空氣中彌滿著一股濃重的腐爛的味道。


    這是?


    屍斑!


    楊遠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想到這個名詞。


    “你?”楊遠山驚唿道。


    那女人緩慢地翻轉過身來,那張臉已經變得猙獰恐怖,帶著血液的泡沫從嘴角流了出來,舌頭也一並伸了出來..


    他嚇得一個趔趄,從床上滾落到地上,抓住自己的衣服,拽開房門,連滾帶爬地往房門外衝去。


    外麵本來還算熱鬧的飯店宴會,現在居然見不到一個人,他聽到背後傳來的笑聲,淒厲而且古怪,久久地在空礦的建築裏迴旋。


    飯店走廊的燈,一閃一閃的,加劇著楊遠山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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