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之後。


    林木公寓在建的公寓樓又拔地而起了好幾座,獨棟別墅樓也幾近完工。公寓中除了原先漂亮的花園,人工噴泉外還新增了籃球場,兒童活動區,小水池等,林木公寓小區已經漸成規模。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公寓樓裏入住的住戶還是不多,加上幾座獨棟別墅還未對外銷售,整個公寓還是顯得死氣沉沉。


    沿著花園的長圍牆走過去,前麵的分岔路口,葉江川停下腳步。左邊通往林陳所在的公寓樓,右邊拐過去是工棚,他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林陳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麽樣!這些日子,工地上的事兒實在是多,本應該去看看林陳的。借著路邊昏暗的路燈,葉江川看了一下表,12點整,葉江川決定先迴工棚,找時間再去林陳那裏。


    突然,一個藍色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腳邊,葉江川猛然一驚,經曆了這麽多的離奇古怪的事兒之後,他已經變得有些神經質,總覺得,那個癡情而恐怖的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月色朦朧,他能看清地上的是一朵花,龍爪樣藍色的花。


    仰起頭,葉江川赫然發現,在一座獨棟別墅幽暗的敞開的窗口旁,有一團白色的什麽東西在飄來飄去。他揉了下眼睛,還是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人家掛在窗口上的床單或白色的襯衣。再看,那團白色已經很清晰地顯示成一個人影,有頭,有胳膊的像是女人的身影,手臂是張開的,似乎是在向他索要擁抱,在向他撒嬌,獻媚。


    葉江川俯身拾起了地上的花,晶瑩的藍色讓他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或許,那個她又來了!


    再抬頭,那團白色出現的窗口已經被緊緊地關閉了起來。


    記得林陳跟他說過,對於恐懼,躲避總不是個辦法。因為,躲是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的。你不見它,它也是會來找你的。和那個前世癡情的女人一樣,恐懼還會迴來!


    尤其是許阿琪的死,令他們每一個人都變得無比的惶恐起來。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是許阿琪,下一次會是誰?


    理智告訴他,就是硬著頭皮也要尋找一切機會再次會會她!為了他自己,也為了其它的人!駐足凝眸,那團白色依稀又出現了,在風中搖曳,恍若還是個白色的人影,是不是她呢?她穿的應該是黑色的長衫!但,也不一定!


    葉江川就這麽徘徊在那棟別墅的門口,他忽而想起這幾棟別墅是獨立於公寓樓區域外的,有獨棟,也有連排,全是西式的花園洋房,帶車庫,價格比公寓樓高出很多,也還都未對外銷售,更別說會有人入住了!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團白色應該不會是床單或衣物,又會是什麽呢?


    這位二少奶奶丁淑嬌,與前世的他有著未解的緣,不了的情,讓他癡迷,恐懼又好奇,還有一絲說不出的,道不明的感覺,如果一定要用個詞來形容的話,可能是惆悵吧!每每想起噩夢中的瓷光白手,他就頭皮發麻!驚恐無比!他難以理解前世的她怎麽會變得如此這般的令人心生恐懼!可她還是愛著他的,他知道!他終於鼓足勇氣,輕聲叩門,還特意整了一個自己的衣裝,可是等了大約5,6分鍾的樣子,門依然緊閉。


    也許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許什麽也沒有!


    葉江川從門口退了下來,幹脆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那窗戶的方向扔了過去,石頭“哐”地一下擊中了金屬樣的東西,又落了迴來,正巧落在了葉江川的腳邊。


    再次抬頭,葉江川發現那扇窗又開了。


    畢竟夜太深了,葉江川還是有些怕,他最終決定轉身離開了。


    到家的時候,葉江川連洗都沒洗,四仰八叉倒床上就睡,不多時便已經是鼾聲如雷。這一覺睡很很香,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葉江川被什麽聲音給驚醒。聲音不大,像是一個女人的哭聲,沒完沒了的直往他的耳朵裏鑽。是不是誰有什麽傷心事兒吧?夜深人靜獨自悲傷?葉江川猜測著,輾轉反側,無奈那哭聲卻越來越大,叫人無法入睡。


    “哭什麽哭!這大半夜的,給誰哭喪呢!還讓不讓人睡覺呀!”葉江川罵道。沒想到的是經葉江川這麽一罵,那哭聲一下子就消失了。葉江川翻了個身,心想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就在他好不容易快入睡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尖尖細細女人的歎息聲:“唉!想你想得好苦!想得好累!我好想你啊!”


    葉江川聽得真切,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環視四周,一切如故!


    葉江川“咚咚”亂跳的心髒卻許久不能平靜下來。它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正要重新入睡,卻又聽到了窗外傳來“唧唧吱-”的蟋蟀叫聲。


    蟋蟀叫,有人會死掉!


    前世故事中丁淑嬌與柳雲生的這個對話縈繞於他的耳畔,令他不寒而栗。


    這一夜,葉江川是在惶恐中度過的,一夜無眠!一大早起來,那個白色的影子似乎還在葉江川的腦袋裏晃。


    他不禁又想起前世的那個癡情女人!


    她讓他又恐懼,卻又充滿誘惑力。葉江川不得不好奇,她是不是一直就在他的身邊?或者說,是不是就是那個白色的人影?因為,那花應該就是她的標誌,是的!她等待著他的標誌!


    他決定過去看個究竟。


    僅僅憑著記憶,葉江川很快找到了那個窗戶。


    陽光正烈,把窗戶照得閃亮,刺激著葉江川的視覺神經,他眯起了眼。


    腳下應該就是那支藍色的花落下的地方。


    他輕輕抬起頭來,四處觀望了一下,頭上沒有樹木,隻是一個巨大的傘樣的園林雕塑,材質是石灰或是別的什麽叫不上名字的東西,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從頭頂上的這個雕塑上,是無論如何不會落下一朵花兒的。花兒自然也不會是被風吹過來的,遠近都是些楊啊,柳啊之類的樹木,都是不會開這種藍色花的樹。


    現在,那朵龍爪樣藍色的花已經不見了蹤跡!但他依然迴憶著它昨夜的飄然而至時的樣子。


    他的目光在一處低矮的木樁上停了下來,木樁像是被什麽人砍斷了,新鮮的木截麵尤如受傷的創口在陽光下發著光亮,短小的一截突出在平整的地麵上,很是顯眼。


    一個穿製服的,像是個小領導模樣的人正巧走過來。


    葉江川做了個手勢,算是打了招唿:“這木樁是誰砍掉的?咱們這邊


    的樹都是新種下的,誰這麽大膽?”


    “不知道!真可惜!誰幹的啊!”


    “要不,我給小區園林部門反應一下,這也太缺德了!咱們這邊種,人家那邊砍!”


    “就砍這麽一棵小樹,也掙不了幾個錢!真是討厭啊!”


    “就是,砍它有什麽用?”


    製服蹲下身去,用手輕輕撫弄了一下,“這是一棵柳樹啊!嗯,是不是對麵那戶的業主自己砍掉的?有一種說法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什麽說法?”


    “門前是不能種柳樹的。”


    “為什麽?有什麽講頭兒呢?”


    “柳樹不能種於門前,柳樹屬陰的,容易招惹陰氣,但是柳條插於門戶是可以驅邪。”


    “嗯!”


    “去問問那戶人家便知道了。順便也告訴他一下,小區的樹不能隨便砍伐,否則要罰錢的!這些規則製度,早就該通知他們!有些人也太不像話了!有什麽事兒,可以和物業說嘛!小區規劃也是大家的事兒,總不能任憑他們的主觀意識想怎麽弄就怎麽弄,今天你覺得這裏不合適,砍掉一棵小樹,明天他覺得那裏不合適,拆掉一個籬笆,這豈不是會亂了套了!”製服說著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來。


    “嗯!我這就去問問!”


    目送那人離開,葉江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看了看那扇緊閉的窗戶,想著昨夜那窗前晃動的白色的影子,有些緊張,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走了幾步,走近這座完工後,他從未進去過的西洋別墅,敲響了那戶的門。


    門是自己打開的,裏麵的情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寬大的客廳,長長的走廊,錯落有致的房間,紅色的燭光!葉江川不禁愣住了。


    這,哪裏是在林木小區!這明明是在他的前世,那個老式的別墅中。葉江川記憶清淅,那一世的經曆,他似乎瞬間什麽都記起來了。


    他仔細打量著房子,沒錯,他確實來過這裏,不止一次地來過這裏。


    大廳布置精巧,依舊著它從前的輝煌。開放的大玻璃窗邊的小方桌子上,擺放著一尊極其精美的青花瓷瓶,幾朵藍色彼岸被插於其間,此時正開得豔。龍爪花形,透亮的藍,格外地引人注目。地上,柳枝被擺放成箭頭的形態,直直地指向了那個房間。潛意識讓他知道,他們曾經在那間房屋裏交火,他在那裏被趙小雙開槍射死,火是也是從那間房子燃燒起來的。


    這房子應該是著過火的!


    這房子早已不複存在!


    想到這裏,他隻覺得自己的後背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一股力量推動著葉江川,一步步地走向前


    “哦!”


    有個聲音就像是在他的耳畔響起,沙啞,深厚,似乎在和自己打著招唿,又不像,因為他聽到出那聲音充滿了怨恨和憤怒,他分不清是鬼哭還是狼嚎。葉江川下意識是四處望了一望,房子裏充滿了不安的氣息,周圍的一切顯得異常的陰森詭異。葉江川息住唿吸,他的心跳不可抑製地在加速,似乎快要跳出胸膛一般。


    他盡量讓腳步聲變輕,再輕!在那間房前,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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