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陳就把這些日子遇到的事兒,還有胖子所說的關於那口井的奇聞都一股腦兒都講給了許阿琪。


    許阿琪緊緊盯著林陳,她能感覺得到林陳講這些事兒的時候,唿吸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粗重。她也能感覺得到,作為聽者的自己,胸口也在急劇地起伏。


    她知道林陳是一個比較沉穩的人,那些沒有影子事兒,那些不著邊際的話,他是不會隨便說的!


    但,她還是覺得林陳的所謂這些離奇的經曆令人難以致信。


    許阿琪輕輕揉著眉心,故作平靜狀。


    “我不信!哪裏會有這麽離奇的事兒!什麽地鐵上的黑衣女人,戴翡翠戒指的老太太,還什麽井裏的頭發!故事編得也太嚇人了吧!”


    然後,她沉思了片刻,眯起眼睛,狡黠地笑了一下。


    “你不會是想逗我玩兒吧!引發我的好奇,好搬過來和你一起住這個詭異的林木公寓!好給你做飯,洗臭襪子,你知道我天生膽兒大!啥事兒都好奇,對嗎?”


    林陳微微向前欠了欠身,笑吟吟道:“你真的是高看我了!我隻是實話實說,我發現,其實你比我更有想像力!把我想像得如此詭計多端!就為了欺騙你這個善良的小姑娘來給我洗臭襪子,我能編出一本小說來!”


    服務員端上一盤剛出鍋的錫紙包鱸魚,撥開錫紙,渾身流淌醬汁兒的鱸魚“滋滋”作響,噴香的氣息令人垂涎欲滴。


    林陳用筷子指著鱸魚,“你隻記得幫我洗過臭襪子,幫我做飯!哎!你再好好想想!你所謂的幫我做飯,也不過是蒸上大米飯,我呢?我也沒有閑著啊!我可給你做過好吃的鱸魚,好吃的醬爆魷魚!”


    許阿琪把鼻子向前湊了一下,深吸了口氣,“香啊!這魚聞起來真有食欲!”說罷,便夾了一塊魚放進了自己的盤子裏,悶頭吃起來。


    林陳說:“其實,我也是猶豫好久才告訴你這些事兒的!別說你,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到現在,我還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地鐵裏的那個男人說的癔想症!”


    “你啊!不用懷疑!我看哪,十有八九就是得了癔想症!別瞎琢磨了,還是吃魚吧!魚是要趁熱吃才香!”


    林陳也夾了一塊魚,放在盤子裏,突然像想起了什麽,說道:“可是,不對啊!如果是我自己的原因的話,那出租車司機跟我講的難道是他癔想出來的?胖子跟我講的那井裏的頭發和女人的臉,是胖子癔想出來的?是村民癔想出來的?難道我們大家都得了癔想症了?這病還傳染?”


    “等等!我百度一下!”


    許阿琪掏出手機,飛速地查了一下。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許阿琪照著百度的解釋,念了起來。


    “癔想症是不同病因破壞了大腦在一定範圍內相對穩定的功能狀態,導致精神活動出現異常!沒說這病傳染!”


    “也希望是癔想症,要不然,實在是太嚇人了!真的!”林陳說。


    “癔想症難道就不嚇人?”許阿琪喝了一口黑啤,繼續翻閱著手機,忽然她盯著手機,神色緊張地說:“林陳,會不會是精神分裂啊?”


    “別瞎說,你才是精神分裂呢!你就不會想我點好兒啊!”


    林陳白了許阿琪一眼,自顧自地又揀了塊魚,放進了自己的碗裏。


    許阿琪收了手機,眉頭緊鎖,深深吸了一口氣,吸氣的聲音比較誇張。


    “咋啦!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林陳說。


    “如果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就隻有一個答案,是真的遇到了什麽!要真如你說的那樣,我覺得後背發涼啊!好怕人啊!”


    “嘚!這人,我說你不信吧!我說你害怕吧!就你這點膽兒,還死切百懶地要我講!”


    “我要弄個護身符!也要給你弄一個,要開光的那種。阿彌托佛,求菩薩保佑吧!”


    許阿琪說著,雙手合十,微閉雙眼,嘴巴裏小聲禱告了幾句,一副很虔誠的樣子。


    林陳給自個兒倒了滿滿的一杯黑啤酒,不懈地問,“有用麽?我看啊,你還是趕緊吃魚吧!”


    “會有用的!”


    “每次去寺廟,總看見燒香拜佛的人,不知靈驗的有幾個?”


    看著黑啤酒濃鬱的白沫子從杯子裏麵一點點溢了出來,林陳端起了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


    “清爽!還是黑啤好喝啊!”


    “別光顧著喝酒,我說,你是怎麽想的?”許阿琪說。


    “你發布了命令,我還敢有什麽意見!行,迴頭和你一起去寺院,快吃飯吧,菜都快涼了!”


    服務員又端上了幾個菜,林陳把盤子往許阿琪那邊挪了挪,“別光說,吃吧!長多重都沒關係,走不動,有我背你!”


    “長多重都沒關係!我才不信呢!長成肥豬那樣兒,你還要我?我不信!”


    “女人啊!就是不懂男人!其實男人還是喜歡胖女人的!啊不,是稍胖一點兒的,我就不明白,為啥你們女人個兒,個兒,都把自個兒整的跟杆兒狼似的,還以為是骨感,美嗎?摸著咯手,躺在旁邊,叫男人做噩夢!”


    許阿琪給自己和林陳都倒滿了啤酒,林陳拿起了酒杯,“來,幹一杯,為了你的迴來,為了我的快失業,為了我們的幸福,來幹一杯!”


    “你快失業了?”


    “還沒,快了,他不辭掉我,我也會自動離開!”


    “怎麽了?又跟你們頭兒鬥氣兒?”


    “沒意思,那個狗日的東西,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給我加壓,整人唄!誰不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將來還不一定誰整誰呢!離開是早晚的事兒,也不一定是壞事兒!”


    “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史..叫什麽我也沒記住!”


    “嗯!就是他!你記不住就叫他屎克郎吧!”


    許阿琪“噗嗤!”一聲笑了。


    “有你這樣稱唿自己的領導的嗎!要我是你領導,也會早晚把你開掉!”


    “嗯!開掉就開掉!好在我還年輕,再找個工作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說完,林陳一仰頭,“咕咚,咕咚”就把一整杯的酒灌了下去,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一仰頭,又下了肚。


    酒確實是個好東西,啤酒雖然含的酒精很低,但也一樣刺激神經,林陳感覺精神和身體都清爽了不少。


    隻是胃有些發脹,他打了一個飽嗝,捂住了嘴,尷尬地看了一下許阿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行了!別喝了!”


    許阿琪用手把林陳的酒杯拿了過來,“過兩天,咱倆去趟雲福寺,上個香,許個願!”


    “好!把酒給我,這點啤酒算不了什麽,跟喝汽水一樣。放心,我不會喝醉的!”


    許阿琪無奈,把盛滿酒的酒杯又遞了迴去。


    林陳多喝了幾杯酒,吃過了飯,走出餐館的時候,林陳有些疲倦!


    外麵,雨後起了霧,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像一位丹青妙手,將幕色中的一切都塗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他把十指交叉著,攬在了許阿琪的肩上,又把下巴頂在許阿琪的頭上,幽幽地說:“什麽時候可以見你的爸爸和媽媽?”


    林陳說話的時候,口鼻出來的帶了酒味兒的熱氣吹到了許阿琪的耳朵根兒下,癢癢的。


    許阿琪笑著把身子向後挺了挺,頭靠在了他的肩上,也不說話。


    “你願意嫁給我嗎?”


    林陳就勢抱住了許阿琪。


    “嗯,這裏又不是教堂,幹嘛那麽嚴肅正經?像個神父似的!”


    “我可能會失業,也可能被怨鬼纏上,我有種直覺,不是嚇唬你,是真的!”


    林陳鬆開了手,摟著許阿琪向住所走去。


    “失業再找個工作,如果是真的被怨鬼纏上,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們找到原因,我想冤總有頭,債總有主,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找找解決的辦法,或許可以逃過一劫!”


    “跟著我,你不怕嗎?”


    “不跟著你,更怕,與其怕,還不如不怕,至少可以給自己信心和膽量!”


    “阿琪..”


    林陳停下了腳步,眼睛又黑又亮,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裝在了裏麵。


    “什麽?”


    “愛你!”


    林陳的聲音不大,許阿琪聽得真切,但她顧作沒聽見,看向林陳,眼裏積蓄起一點點的笑意,“再說一遍!沒聽清!”


    “愛你!愛你!這一迴行了嗎?”


    許阿琪迴過了身子,抬眼看去,林陳正深情地注視著自己。


    “這兩個字,我等了很久…”


    停了好一會兒,許阿琪輕輕地說。


    “是嘛?看來,我該早告訴你!嗯,你等了多長時間?”


    林陳用手捧著許阿琪的臉問。


    “可能一個世紀?可能是兩個世紀…也可能是三個世紀。”


    “也許,我也尋了許久!”


    “今晚的景色真美!”


    “再美的景色,也是需要緣分才能遇到,人也一樣!”


    “你相信人和人的緣分嗎?前世的,今生的,來世的?”


    “你的小腦袋瓜想的真多!”


    “我們是有緣的,也許是前世注定的緣分!”


    “前世愛你,今世愛你,來世繼續!這是我的誓言!”


    林陳想都沒想,說出的話,酸得讓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臉在微微泛著紅光。


    許阿琪的心髒好像是被人突然拉了一下,恍忽忘了跳動,待反應過來,便“突,突,突!”地狂跳不已。


    “一輩子我就謝謝你了,還三世?人家說,寧願信贓東西,也別信男人的破嘴。三世就愛我一人,你不厭煩嗎?”


    “不會,永遠愛不夠!”


    “嗬!”


    “別笑!我是認真的!”


    “真的?”


    “真的!”


    “那好吧,那就真的吧!”


    林陳重新攬住許阿琪的肩向住所走去,兩個人一邊走,一邊竊竊嘶語。


    許阿琪的手無意地揚起來,在空中抓了一把,似乎隨手抓到的都是滿滿的幸福。


    這天不是十五,可天上的月亮好大好亮。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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