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鐵成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路去目的地路上,他也沒說什麽話。倒是我忍不住了,問他一些問題:“徐師傅,我們這趟出差具體做些什麽事情,會有困難嗎?”


    徐鐵成見我問他,於是迴答:“這是我去年辦的,一起命案,由於涉及一個證人需要詢問,我多次聯係這個證人,他都不肯來我們山陽接受詢問。不得以,才趕往他的老家進行詢問的,你要說困難應該沒有困難,至少沒有什麽風險。”


    我問:“我是說這趟出去需要應酬,我發現我上次出差去外地,稍微辦點事就要喝酒,而且非要喝的昏天黑地不可。”


    徐鐵成聽了我的擔心笑了起來,說:“看來你是喝酒喝怕了,現在出差的確是這麽迴事情,我們這些富裕地區過去的人,對方都拿我們當豬宰,辦一點小事就要吃喝開路。這個我也經常遇到,你要擔心這個,我也不好打保票,因為我們辦的事情,畢竟需要當地派出所的配合。如果對方非要我們陪他們吃喝玩樂一下,我們在投鼠忌器之下,也隻能照辦。你有這個心理準備,那最好,到時候省得我再和你做思想動員了。”


    我說:“我上次出差還在北區中隊,當時是去追逃的,每到一地都是一頓胡吃海喝,把我喝的是頭暈目眩,差點去醫院掛鹽水。”


    說到了喝酒,也頓時勾起了徐鐵成的興趣,於是他問道:“你也是剛到我們中隊,以前我們中隊有新同誌進來,總會安排上幾次酒局。主要是為了測試一下新同誌的酒精戰鬥力,這樣可以有的放矢地安排任務。你我以前也沒有一起吃過飯,喝過酒,我對你的戰鬥力並不了解。你老實說,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少,萬一到時候真要喝酒也好,量力而行。”


    我說道:“我的酒量不怎麽樣,不過主要是年紀輕,恢複的比較快。所以停停喝喝,喝個半斤的白酒,應該是可以扛下來的。”


    “半斤高度嗎?”徐鐵成問。


    “什麽是高度白酒?幾度以上算是高度?”我問。


    “一般市麵上的白酒,我們把50度以上的稱為高度?你能喝多少?”徐鐵成問。


    “50度以上我沒怎麽喝過,我喝的一般都是38度到45度之間,這樣的酒我能喝半斤左右,高度我就不知道了。”我決定還是藏著掖著好一點,喝酒這事千萬不能逞能。


    “有半斤45度好喝,那喝半斤50度以上的高度酒也應該沒有問題。那你的酒量我心裏有些底了,真要遇到事情,我一定會發揮好你的戰鬥力的。”徐鐵成笑著說。


    我說:“一切還靠徐師傅多照應,我在重案中隊也好,刑大也好,都還隻是個新人。好多事情都沒有經驗,徐師傅多多提點我一下,我一定做好你的配合工作。”我客氣的講。


    “好說,好說!小夥子有這種謙虛的態度,那一定沒有問題,我們重案中隊一直強調的是團結協作,最怕的就是勾心鬥角,自己出風頭。我看你書應該讀的比較好,家教也比較嚴格,是個知書達禮的人。”徐鐵成誇了我幾句。


    我說:“我是真的想向徐師傅學些東西,聽夏勝軍探長他們說,你是重案中隊資曆最深的探長,也是刑大的老骨幹。你經曆過許多的大案要案,因此有機會能和你學習,那真是求之不得。”我立即送上自己的溢美之詞,雖然我對徐鐵成並不了解,但他的資曆擺在那邊,因此假托夏探長的口吻說,對他更有成就感。


    徐鐵成會心一笑,說:“兄弟們謬讚了,我隻是幹重案中隊久一點,要說資曆什麽的,我跟夏勝軍是差不多的。而且他還比我更早進入刑大,隻是他以前一直幹片區中隊的活,大案要案參與的沒我多罷了。”他的話說的很謙虛,但字裏行間都透露著那份驕傲。


    跟徐鐵成師傅拉近了關係,一路上他問了我很多的問題,當然好多是關於我的個人問題。我也不隱瞞,因為我覺得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反正都是同事,這找對象娶老婆,沒有什麽大的瓜葛。


    “孫局長千金和你相過親?你對孫局長的千金到底是怎麽想的?”徐鐵成自然而然的又提起了夏勝軍說過的話題。我也不知道,我們中隊的老同誌怎麽了,怎麽個個都關心孫局長千金的事情。


    我說:“徐師傅也知道我和孫局長千金相親的事嗎?我記得我從來沒有跟中隊提過這件事情,而且相親是去年的事情了,當時我還在北區中隊。”


    徐鐵成迴答:“這個事情邵大提過一嘴,而且是當著陳隊長及我們幾個探長都在的時候說起的。他也是因為受人之托,特別是趙局也關心這個事情,所以才讓我們這些老同誌給你敲敲邊鼓,凡事都要順勢而為。有好機會要懂得把握!”


    我迴答:“邵大的確找我談過話,但是我始終覺得我現在年紀還小,找對象是不是還早了點。我合計著等我工作有點基礎,再來張羅找對象的事情。”我還是謹慎的迴答。


    徐鐵成笑笑說:“你要這麽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來你是沒有瞧上孫局長的千金。年輕人有幾分傲氣這是非常好的,但是你可不要被這個傲氣給擋住了自己的前途。”


    我趕忙辯解:“徐師傅,我絕對沒有瞧不上孫局長千金的事情,我隻是覺得現在還早一點,想著再全心全力投入工作,幹出些成績出來,那時候豈不是更讓孫局長高看一眼。”


    徐鐵成說:“你不用和我解釋,我隻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奉勸你幾句。你的這種心氣,我年輕時候全有,可是最終我還是敗給了現實。你都說了我是我們中隊資曆最深的探長,可那有什麽用,該考慮進一步提拔的時候,資曆是一錢不值的。其實我要講的就是,你好好跟孫局長的千金搞好對象,其實就是工作積極進步的一種表現。各位領導一定會高看你一眼的,遠比你在工作中吃苦耐勞,勤勤懇懇重要的多。所以領導常說,幹工作要苦幹加巧幹,這巧幹就是有很多的說頭的,你要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就自己擋住了自己前進的路。這可不是虛言恫嚇,而是字字珠璣的金玉良言。”


    我聽了有些茫然,正所謂三人成虎,我不知道徐師傅是不是也和夏探長一樣,是那跑過來告訴我有老虎的三人之一。如果我不知道這個寓言故事,我說不定就信了這一迴事,但我是一個文化人,看過那麽多寓言哲理,有些東西是無法輕易改變的。


    徐鐵成見我沉默,就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然後我們就又沉寂了下來,車子一路在默默的急駛著。在高速服務區我們吃了午飯,然後在傍晚時分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我們找了當地一個較好的賓館,投宿完畢後,徐鐵成就帶著我和司機一起打的出來吃晚飯。徐鐵成說:“這地方是我第一次來,也是你們第一次來,以後還會不會來這裏,這都不好說。我們既然來了,就嚐嚐當地的特色美食,這也是我每次出差的習慣。我們讓出租車司機帶我們去,這樣更容易找到當地特色。小林,今天雖然我們沒什麽任務,但我還是要給你測一測酒量,你可要全力發揮。”


    我聽了有些緊張,迴答:“徐師傅,我的酒量也告訴你了,你可一定要適可而止啊,我酒一喝多就沒有刹車,你到時候得把持著點。”


    徐鐵成大笑起來:“小林還是個實在的同誌,我以為你會找借口不喝酒,或者在喝酒的時候偷奸耍滑。而你卻是先給我打預防針,讓我悠著點。小林,我的酒量你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到時候該是誰在踩刹車,你這未雨綢繆是不是還早了點。張師傅,等下你喝不喝酒,這踩刹車的任務,我看交給你。”


    張師傅是我們中隊的專職司機,一般他隻負責開車,所以很少有喝酒的時候。不過當天晚上他已經停好了車,因此陪我們喝一點也是正常的。張師傅迴答:“徐探長,我都聽你的安排,你如果交給我踩刹車的任務,那我就不喝酒了,你們兩個放心大膽的喝,我一定把你們安全的送迴賓館。絕對不耽誤明天的工作。”


    徐鐵成擺擺手,道:“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喝酒本來就是人越多越開心,我們一共才三個人,要是有一個在旁邊當看客,那多沒勁。張師傅,你該喝還得喝,隻是你多留著點量,好讓我給小林好好的測一測酒量。”張師傅聽了點點頭,並比了一個ok的姿勢,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中。


    提前做了安排,出租車司機也把我們帶到了當地一家比較熱鬧的飯店。此時飯店裏已經翻了兩遍桌,我們三個人已經是最晚的一波客人了。我們把飯店的服務員叫過來,讓她推薦了一些當地的特色菜。我們也不挑肥揀瘦,隻要服務員推薦,我們就一一都點上,很快三個人要吃的菜都點好了。


    徐鐵成自己跑到了飯店前台,特意要了兩瓶高度的白酒,當然是價格比較實惠那種。接著我們三個人分別倒上了酒,開始了,我們在出差地的第一頓酒。


    一開始我們先象征性的喝了幾杯,然後徐鐵成特意關照我多吃些菜,尤其是硬菜,讓我多吃些下肚,這樣酒喝多了不會傷胃。我知道這一劫也躲不過去,因此一切照徐鐵成的吩咐辦。哐哐的吃了不少硬菜,肚子也瞬間填的滿滿當當。


    接著就開始了,比拚酒量。徐鐵成也不偷奸耍滑,反正兩個是比著酒杯的高度喝,他喝多少我也跟著喝多少。他沒少喝,我也沒有多喝,就是張師傅不需要像我們一樣跟上進度,所以他隻是象征性的喝幾口,等到一瓶白酒幹完。幾乎就是我跟徐鐵成把一瓶酒給分了,緊接著徐鐵成又打開了另一瓶酒酒,然後我和他接著分別倒滿。


    還是老規矩,他喝多少我喝多少,眼看著半瓶酒又幹掉,我們比拚酒量的速度才慢下來。此時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徐鐵成的舌頭也開始大了,話也開始多起來。


    “小林,我跟你說,關於孫局長千金的事情,你還是多聽聽我的,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情我也是親身經曆,真的可以作為你的反麵教訓。你千萬不要學我。”徐鐵成拍著我肩膀說。


    我也已經是搖頭晃腦,迴答:“徐師傅,你的話我一定聽,你說的反麵典型到底是什麽,你能跟我說說嗎?”


    “說一說就說一說,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我以前也一般不願意跟別人講,講出來太憋屈,人家聽了也會覺得我矯情。”徐鐵成頓了頓,打個飽嗝繼續講:“你知道我不像你,我可是從社會招考進的公安局,既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軍轉幹部。因此我在公安局裏是十足的非主流,所以我吃虧也就吃虧在這上麵了。我當時進公安的時候,我們同批進來有好幾個,當時要分配的時候,我被著治安大隊的副大隊長看中。因為當時要對付一幫地痞流氓,就是所謂的黑惡勢力。但是由於手頭的證據不足,幾個流氓的頭子總是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一直不能把他們繩之以法。而上級領導又要求嚴打,可是這個事情又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把人抓了,審了,治安大隊的領導也是急的抓耳撓腮。在這個副大隊長的建議下才想到了讓我這個不名一文的人打入到那個流氓團夥裏麵,從而去收集證據,把幾個流氓團夥的首腦,想辦法繩之以法,還社會一個清淨。我當時也是熱血青年,聽了治安大隊的鼓動,應承下了這個任務。而且治安大隊答應我,一旦事成,一定會優先的提拔任用我。具體怎麽做我也不說了,我就直接說結果,這幾個流氓頭子在我的調查之下,一個個都送進了牢裏,這些流氓團夥也得到了一一的清算。我想我可以立功受獎了,可是你猜結果怎麽著。竟然有人反咬我一口,說我也參與了這些流氓團夥的一些犯罪活動,後來在治安大隊的力保之下,我才勉強保住了飯碗,並且被發配到巡特警大隊做巡警,一幹就是兩年。從臥底到巡警,我整整浪費了5年的光陰,我一直不甘心,可是形勢比人強。直到我遇到了我的愛人,這才改變了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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