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起來說得有理有據,但語氣咄咄逼人,最後一竿子還把仇恨都洛邑城上,這不就說他們洛邑人是未開化的野蠻人麽。這下那街坊不樂意了:“看你麵生,怕是個外鄉人吧?不懂就別胡說,人家顧大人好的咧。我看這人一定是偷東西的小賊,被小花給逮到了。”


    自從有小花在城東這一塊出沒後,賊偷確實是少了許多,任誰也不想半夜翻牆去偷東西,結果迎麵撞上一直大虎。這不是去偷東西,而是給老虎送點心的。這些附近的一些人家自然也是心存感激。這迴見有人外人詆毀小花,不自覺地就站出來為它說話了。


    沒等那男子再辯駁,顧晨已經跟過來了。看見小花正把一個瘦小的男人按在地上,正拿口水糊他的臉,讓那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心稍頓,隨即衝四方鄰居拱手道:“抱歉驚擾大家了,家裏遭了賊,正好讓小花撞上了。”


    街坊無不笑道:“顧大人客氣了,誰不知道自從有小花後,咱這街道上賊偷都少了許多。”


    “就是,看這小子臉生的禁,怕是外來的賊偷,不懂得咱小花的厲害。”……


    一頓招唿打完,顧晨已經將地上那人拽起來,要迴府。


    那個男子卻不樂意了,攔住他說道:“等等,這位大人,你要把他送到哪去?”


    “你哪位?”眼前這人一副書生打扮,身上的袍子是好料子,應該是富家子弟,但偏偏腳上穿了雙磨破頭的靴子,讓人覺得怪異。


    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到自己腳上,書生連忙將身上的袍子往下扯了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更大聲地迴道:“在下梅習禮,離山來的學子,敢問這位大人要將他帶到何處?”


    顧晨好笑道:“自然帶迴府中?怎麽他是你朋友?”小花很有靈性地配合著對梅習禮低吼了一聲,嚇得他連退了幾步,嘴唇顫抖地說道:“他……他不是我朋友。”或許覺得自己氣勢弱會被人看不起,他又重新頂上前來,強咬牙說道:“光天化日你還要縱虎行兇不成?”


    哪來的傻小子,顧晨是好氣又好笑,“既然你不認識他,就別多管閑事,我要帶他迴府,麻煩讓讓。”


    沒想到這家夥聽完更堅決了,“不行,就算他是賊偷,也得帶到官府去,哪容得你私下用刑?”


    說完更是伸手拉住了那個精瘦男人的胳膊,不讓顧晨將他私下帶走。


    隻是沒想到被他這麽一搗亂,顧晨分神下就讓那個男人從手中掙脫了出去,正好拉住了梅習禮,從衣袖裏落下了一把匕首死死抵在了那書生的脖頸處,威脅道:“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顧晨見狀樂了,笑道:“我跟他又不認識?要殺趕緊殺,殺完我再帶你迴去,也省得被他煩。”


    男人怔住了,似乎在分辨顧晨話中的真假。手中的匕首往肉裏又帶了幾分,疼得梅習禮哇哇大叫。剛剛轉瞬間就被人劫持,他還沉寂在這一串的變故中沒迴過神來。脖子上的疼痛就將他從木訥中給拉了出來。連忙大叫道:“你怎麽可以見死不救?他們喊你大人,你一定是朝中官員,如此不顧子民死活,難道不怕人詬病?你又如何為官?”


    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挾持的男人原還想丟了這個累贅逃跑,被他這麽一提醒,將要鬆開的手又抓緊了,冷聲威脅道:“休要誆我,你還有那隻老虎都往後退,不然我就殺了他!”


    顧晨真是服了這個書生了,剛剛他假意不在乎,用言語分散眼前男人的注意力,他倒好還給人家提個醒,不由脫口而出道:“你丫從哪個烏托邦冒出來書呆子。”


    “何為烏托邦?”梅習禮才一分神,就感覺身後挾持自己的人失去的力道,正往拽著他後倒去,慌亂掙紮間,袍子就被那人扯開了一個大口子,登時心疼地哀嚎道:“啊!我的袍子!”轉身一看,那個脅持自己的男人已經昏迷過去,手裏正抓著他衣袍的碎片,登時氣急,抬腳就對已經昏迷的男人一陣連踹。


    顧晨心急府裏的龐孝行,沒心思跟這書呆子磨蹭,喊上剛剛趕來在背後偷襲的安幼魚道:“把這家夥帶上,我們迴府。”


    可憐的男人在被人踹得鼻青臉腫後,就被安幼魚像是打來的獵物一樣,抓著一直腳踝拖迴了顧府。


    龐孝行傷不重,隻不過有些失血加激動氣血沸騰而昏迷。等顧晨迴府進屋時上他也已經醒來了,顧曉雲正給他喂蜜水。


    見顧晨進來,顧曉雲很懂事地問聲哥哥好,就抱著小碗退出房將空間讓給兩人。


    來時知道他傷不重,顧晨也鬆了口氣,直奔主題道:“鋪子怎麽了?其它人呢?”


    龐孝行搖頭道:“我去的時候鋪子大門敞開,察覺不對又進屋查看,沒想到還中了埋伏,他們在暗處射傷了我。好在我知道老五留在鋪子裏的機關,逃過一命。”說著他有著急起來:“老板老五他們恐怕……”


    他沒敢說下去,他們兄弟幾個都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不存在背叛的說法,所以他才隱隱擔憂,武燕他們遇到危險了。


    顧晨搖頭安撫道:“他們應該沒事。”見他依然不安,低沉聲音道:“你迴來的時候被人跟蹤了。”


    “什麽!”龐孝行大驚,不免牽動了傷口,強忍著疼痛自責道:“屬下該死,竟然將賊人引來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把危險引到顧晨身邊,他就愧疚不已,再也沒有逃出生天的輕鬆,恨不得剛剛死在那糧貨鋪子算了。


    顧晨安慰道:“你我的關係有心人查查也都知道,不是什麽大事。”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責怪你,而是想跟你說那些人既然有意放你一馬,再派人跟蹤,想必就是沒有拿住武燕,想要通過你找到他們下落。不過現在看來,好在你是來尋我的。”


    這麽一同分析,龐孝行才恍然大悟,難怪那些人為什麽箭法奇準,卻偏偏沒射中自己要害,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命大,現在想來果然是人家有意放水,連稱確實如此:“老板,跟蹤之人抓住了?”他相信顧晨竟然知道了有人跟蹤,一定也能拿住了那人。


    “嗯抓到了。”顧晨狡黠一笑,“不過又放了。”


    龐孝行隻是一轉眼便想到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沒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主要顧晨沒想到對方還是一個硬骨頭,被抓迴府裏後,竟然一字都沒吐,所以他就將計就計,假裝大意,讓其悄悄翻牆跑走,再派安幼魚跟著他去找幕後之人。


    那人雖然警覺,但無奈安幼魚不僅武功高強,從小又在林間尋獵生存,悄無聲息的跟蹤自不在話下。所以那人領著她到了藏身之處也沒有察覺。


    在城裏兜兜轉轉走了一圈,那人才在一個大院後邊停了下來,先是觀望了一遍四周,沒察覺到異常,才輕輕敲響了院門,進了這座院子的後門。


    安幼魚伏在一座酒樓的屋簷上,看得清楚,等他進了院子,才到院門前認了個地方。她按照顧晨的吩咐,找到地方不要打草驚蛇,就沒有再跟進去。而是先繞著院子走了一圈,來到前門才停下來查看。這是一座三層的大樓,牌匾上漢樓二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等她眯著眼將這兩個字印在了心裏,才一步一跳開心地往迴走。


    男人從後院進來,低著頭先是轉進一間小屋換了身羅裙,還將臉上的一些褶子都給洗掉,露出白淨細嫩的皮膚,等再出來時候,儼然是一個女子模樣,這才匆匆去稟報。此刻就算她再出現在安幼魚麵前,那丫頭也絕對認不出來。


    “你說他去了顧府?”香菱聽著女人的情報,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顧晨也與這事有牽連,之前細作的情報是高彥被一群人劫走,隻說他們行動縝密非一般的組織。起先她還以為這是姬賜這位老周王遺留下來的秘密組織,便有心細查。不過這組織實在隱秘,要不是她動用了幾名錦繡堂在洛邑安插多年的暗哨恐怕還找不到他們的所在,可即便這樣也被他們提前警覺撤離,還損失了一名暗哨。


    “難道劫走高彥的是顧晨手下?這位公子藏得可夠深的。”香菱沉思,好在他們匆忙撤離似乎還沒來得及通知同夥,讓他們守株待兔等到一個。多虧自己下令,讓手下故意放水跟蹤,才跟出個顧晨,想到這她特一怔,“你怎麽這麽遲才迴來?”


    如果隻是跟去了顧府,這時間可拖得久了些,香菱警覺之下看向女人的眼神也多了戒備與不善,但凡她後麵的話要是有一句不對,就不能活了。


    女人顯然也感覺到她的殺氣,連忙跪伏在地解釋道:“菱姐饒命,我不小心被發現抓住了,趁他們不注意才跑了出來,就立即迴來向你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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