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鬆上大學那會,家裏才剛承包的果園。


    二十來畝果園,又是承包費又是苗木費的,前前後後投進去了好幾萬塊錢。


    果園剛開始那幾年,還見不著錢,隻進不出。


    他上大學的學費,還是老爸東拚西湊去借的。


    生活費就更不用說了,老爸一共就給了他一千塊錢,實在是拿不出再多的錢了。


    那一千塊錢,就是他半年的生活費。


    不過來大學之前,他就已經做好打算了。


    助學貸款、貧困生補助、獎學金、課餘時間打工,怎麽也能把四年大學上完。


    為此,他還專門去鎮上開了個貧困生的證明。


    本以為申請個貧困生補助,應該沒問題的。


    可誰承想呢,申請資料遞上去了,就沒動靜了。


    他沒辦法,就去找班長問,班長又去找鄭敏問,然後迴來跟他說,他不符合貧困生的條件。


    楊文鬆都無語了,就親自去找鄭敏。


    想問問鄭敏,自己都有鎮上開出的貧困生證明了,為什麽不符合貧困生的條件。


    鄭敏就很不耐煩的跟他說,鎮上的貧困生證明不作數,他家的情況,按照學校的規定,就是不符合貧困生條件。


    楊文鬆沒辦法,隻能放棄。


    如果隻是這樣,他還不至於生氣。


    可是後來,他們班上的一個同學申請到了貧困生補助。


    問題是,那個同學怎麽看都不像是貧困生。


    一身的名牌,手機電腦全都是最新款的,還經常跟女朋友出去樂嗬。


    楊文鬆忍不住又去找鄭敏,問鄭敏為什麽那個同學能申請到貧困生補助,他卻申請不到。


    那個同學腳上的一雙鞋就三四千塊錢了,這也算是貧困生?


    鄭敏直接就說,那個同學是不是貧困生,楊文鬆說的不算,學校都是嚴格評審的,他肯定是比楊文鬆更符合貧困生的標準。


    至於那個同學是不是一雙鞋三四千塊錢,這也不能光憑楊文鬆的一麵之詞,得拿出切實有效的證據來證明,他那雙鞋的確是花了三四千塊錢買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雙鞋真的是三四千塊錢,那也有可能是他的親朋好友送的啊?


    誰規定貧困生就不能有幾個有錢的親戚了?


    鄭敏最後更是跟楊文鬆說,他隻是一個學生,就老老實實的在學校裏上課行了,學校的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學生多管閑事。


    楊文鬆氣的渾身發抖。


    但也知道,他一個學生,的確是奈何不得鄭敏。


    從那之後,楊文鬆就沒再申請過貧困生補助。


    就連獎學金,都沒有楊文鬆的份兒。


    明明楊文鬆的成績在院裏都是名列前茅的。


    楊文鬆最終是靠著打工掙錢,才上完四年大學的。


    沒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了鄭敏。


    看來鄭敏應該也是被餘治平叫過來吃飯的。


    楊文鬆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鄭敏,並沒有主動跟她打招唿。


    鄭敏也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就走過去了。


    楊文鬆無奈搖頭一笑。


    看來,鄭敏根本就沒認出他來。


    甚至可能都不記得有他這個學生了。


    畢竟大學四年,除了剛開始跟鄭敏有過接觸之外,楊文鬆再也沒跟鄭敏接觸過。


    她早就忘了他了。


    楊文鬆幹脆就跟在鄭敏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電梯。


    電梯裏就他們兩個人。


    鄭敏依舊是沒有跟他打招唿的意思,他當然也不會主動跟鄭敏打招唿。


    從電梯出來,鄭敏就一路小跑著往包間趕去。


    楊文鬆則是不緊不慢的走著。


    前麵鄭敏進了包間,就聽到她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餘治平他們幾位老師調侃了兩句。


    然後是羅晨輝、顏雨琪跟她打招唿。


    鄭敏又問:“怎麽,那位楊文鬆同學還沒來嗎?”


    聽了這話,楊文鬆心中確定,鄭敏的確是把他給忘了。


    貴人多忘事啊。


    顏雨琪說了句:“他上廁所去了,一會兒就來了,鄭老師您先坐吧。”


    正說著呢,楊文鬆進來了。


    餘治平他們一見楊文鬆來了,紛紛起身相迎:“文鬆來了?來來來,這邊坐這邊坐。”


    餘治平上前拉著他,就往最裏邊走去。


    楊文鬆連連推讓:“餘校長,我坐這邊就行了。”


    按照規矩,裏麵的座位是主座。


    不管怎麽說,在座的都是經院的老師、領導,楊文鬆哪好去裏麵坐,讓領導、老師們坐下首啊。


    但餘治平卻拉著他不放:“你今天是主客,你不坐裏邊,誰坐裏邊啊?”


    趙素荷也說道:“文鬆,你就別客氣了,過來坐吧。”


    楊文鬆這才無奈跟著餘治平到裏邊坐下了,順便跟在場的幾位老師們打了個招唿。


    看著這一幕,坐在最外麵的羅晨輝,心裏都要著火了。


    他跟餘治平認識這麽多年了,餘治平何曾對他這般重視過?


    每次一起吃飯,餘治平都是坐主座,他就坐在最外麵。


    現在楊文鬆一來,餘治平把院裏這些老師全都喊來作陪不說,甚至還拉著楊文鬆去最裏邊的主座上坐。


    這區別對待的也太明顯了。


    雖然心中不忿,但羅晨輝也不好發作,隻能隱忍。


    剛要坐下,餘治平又招唿他:“晨輝,咱人都到齊了,你跟服務員說一聲,上菜。”


    羅晨輝差點氣吐血。


    好嘛,讓他坐最外麵也就罷了,還把他當跑腿的使喚了。


    但仍舊是不好發作,就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喊服務員了。


    這邊餘治平和一眾老師,則是跟楊文鬆攀談起來:


    “文鬆是金融係的?”“是。”


    “跟雨琪是一個班的?”“是。”


    “我記得文鬆上學那會兒,成績非常好,我這門利息理論,全係就文鬆一個上九十五分的。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學生,將來絕對差不了。”“呃~我利息理論是考了九十二分,不過的確是我們班最高的。”“是……是嗎?可能是我記錯了,反正我就記著你利息理論學的不錯。”


    “對了文鬆,你的畢業論文,是不是跟著我做的?”“一開始是想選您的課題的,但後來,您的人數滿了,我就選了李莉老師的課題,李莉老師今天沒來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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