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她卻什麽都不能說,隻能恨的攥緊了袖子,垂首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


    皇帝睨了一眼施妙魚,淡淡道:“你倒是個懂規矩的。”說到這裏,他又陰寒的看向一旁仍處在茫然狀態的施妙柔,冷冷道:“至於這等上不得台麵東西,直接扔出去吧,省的在宴會上礙眼!”


    他話音落下,立刻便有禦林軍上前,要將施妙柔拖出去。


    施妙柔到了這時候才隱隱的反應過來眼下的狀況,她下意識想要去拽自己的娘親,卻不期然的對上了施妙魚的眼。


    那樣譏諷的神情,瞬間讓她靈台清明,立刻便肯定了罪魁禍首,她既驚又怒,目光如刀的盯著施妙魚,厲聲質問:“施妙魚,是你!”


    她的聲音格外大,頓時引得皇帝目光不滿。


    而在看到她的臉時,又讓眾人一驚,裘映瑤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施妙柔原本嬌媚的臉上不知何時起了紅斑點點,大片大片的覆蓋在兩頰兩邊,更有那凸起的紅痘生在其上。乍一看過去,頓時讓人毛骨悚然。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當下便有些作嘔,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麽,將她扔出去!”


    那些禦林軍的力氣格外大,施妙柔頓時便要掙紮。可裘映瑤卻是格外警覺,一把掐住了施妙柔的手,強製性的推著她,低聲快速道:“柔兒,出去找你的丫鬟,有什麽事兒咱們迴家說!”


    施妙柔今日必然是被陷害的,等迴家之後她可以查個水落石出。可是若在此時讓皇帝再發雷霆,可就得不償失了!


    見裘映瑤反應的快,施妙魚唇角微勾,譏諷一笑,垂下了眸子。


    這場宴席於裘映瑤而言可謂是煎熬至極,她一麵擔心皇後就此棄了施妙柔,一麵擔心自家女兒在外麵會想不開做出傻事兒。


    那是她捧在手裏嬌養大的女兒,如今卻變成那樣一副鬼樣子。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感受到裘映瑤幾乎要將自己撕碎的目光,施妙魚彎唇一笑,眉眼中越發的涼薄。


    這才剛開始呢,姨娘就受不了了?


    ……


    好容易挨到了宴會結束,帝後剛離開,就見施妙柔從外麵衝了進來,死死的盯著施妙魚,用著哽咽的聲音質問道:“姐姐,我們再怎樣也是姐妹,為何你就這樣恨我!”


    她背對著眾人,是以旁人並看不到她臉上的猙獰,唯獨聽到了她近乎哭泣的聲音。


    方才在外麵曬了半日的太陽,卻讓施妙柔越發清醒了過來。她到底是裘映瑤教出來的,縱然有幾分衝動,卻也十分功於心計。


    裘映瑤能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施妙魚敢對她動手,那她就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施妙魚是怎樣惡毒的性子!


    她要毀了施妙魚!


    施妙魚眨眨眼,顯得頗為無辜:“妹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說到這裏,又關切道:“你的臉怎麽成這樣子了,不如讓爹爹請太醫來看看吧?”


    她一臉的情真意切,卻讓施妙柔一把甩開了手,指著她道:“姐姐,你當真這樣好心麽?當初在家中私設祭壇詛咒我,致使我病了整整半月;我念著姐妹之情讓母親壓下了此事,可這才過了幾日,你竟又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一定要看著我死才肯罷休麽?!”


    她二人的聲音算不得小,周遭之人這話一出,周圍的人臉色紛紛變化,沒想到這沐陽侯府大小姐看著溫溫和和,實則這麽心狠手辣。


    施妙魚臉色一變,越發的淒風苦雨,她沒有迴答施妙柔的話,卻是強撐著笑意問道:“妹妹,不知你這聲母親是叫誰?”


    “當然是姨……夫人。”施妙柔說到一半發現不對,連忙改口。


    “妹妹,你不愛理會我娘親,要叫姨娘為娘親我理解。平日裏但凡是你看中的,我就得退讓,就連每月的份例你也是在我之上,這些我都無所謂,可為何我都退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是要咄咄逼人呢?”施妙魚說著,眼眶開始泛紅,她似乎在竭力忍著委屈。


    “你少在這裝可憐,那張膏藥就是你配的,我這臉分明就是你動的手腳!”施妙柔還沒意識到周圍的人視線已經發生變化,說這話時更是咬牙切齒。


    聞言,施妙魚臉上的淚意越發凝結,咬唇道:“是姐姐多事,不該在你臉上生了紅斑時,自作主張的要幫你配藥。隻是那藥方雖是我寫,可藥材卻是姨娘親自命人去抓的,若是你覺得藥方有問題,大可讓爹爹請太醫院的人來驗證。妹妹可以汙蔑我,但不能汙蔑我林家藥肆的風骨。”


    她雖眼眸含淚,卻是難得的清正,更是讓在場之人心中的秤砣朝著施妙魚偏了過去。


    “賤人,你分明就是狡辯,我的臉就是你動的手腳!”


    施妙柔恨得咬牙切齒,卻見施妙魚靠近了她幾分,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是啊,就是我動的手腳,你能如何?”


    旁人隻見她臉上陪著小心,卻不知她說的什麽。


    施妙柔被她這話一激,登時尖銳叫道:“賤人,我打死你!”


    她抬手就朝著施妙魚狠狠地打了過去。


    卻不想,她的手剛抬起來,就猛地覺得手腕一疼,尖叫一聲便垂了下去。


    有男人冷清的聲音響起:“沐陽候的家教倒是好的很啊,本王倒是見識了,原來庶女也能對嫡出的子嗣動手動腳了。”


    他這話一出,施慶鬆的臉色瞬間僵了下來,帶著幾分訕訕,卻不敢頂撞安陵王,隻能迴頭衝著施妙魚怒道:“這等場合裏,都不嫌丟人麽?迴府!”


    他說完這話,轉身便拂袖而去。


    是以便沒有看到,施妙魚那一瞬間的瑟縮跟驚懼。


    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可他看不到,卻不代表在場之人看不到。


    眼見得施妙魚也跟著匆匆離去,在場之人彼此交匯了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鄙夷。


    在場的婦人們來的多是正房,自然見不得一個姨娘生的庶女猖狂,何況今日這位嫡女,看著就是受了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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