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青,煙澹澹,那邊早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動手,可是葛家風野社現在大局在握,加之李虛毅已被徐慕羽與多位宿主的“化蓮七瓣大劍陣”圍住,還兩相對峙著未發。


    是以,葛臨風是樂於見著穹蒼殿內部再崩掉一層的,這樣推起牆來將更不費力。


    許鴦亦緩緩走出來道:“不錯,確實是我們姐妹的主意。”


    天之淩眉如針刺,頗有痛心疾首之態道:“這卻是為何?!!”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與別的女子分享同一個男子,即便李虛毅敬我善待我,可那並不是我所要的,在穹蒼殿的這兩年,我暗地裏嚐試了多種方法,可是他始終對我保持朋友間的距離,那我隻能用穹蒼殿眾人的生死來威脅了,我所要的,也不多。”許鴦亦眸光幽怨道。


    葛臨風拍手叫好道:“喲喲,是情變,意料之外倒也情理之中。”


    天之淩沉歎道:“可你現在是逼他去死,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許鴦亦道:“死?若不是我動用了公子辰的力量全力嚴防刺客門的滲入,你真以為穹蒼殿的勢力能發展那麽快,還能在惹惱了那麽多的頂級門派後安然無恙?”


    江水逝忍不住道:“你好狠毒,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便是旁人擁有著也絕不放過,但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什麽非要選擇這種時候。”


    許鴛如插話道:“江姑娘,我妹妹的性情可不像你,為了能長久伴在李虛毅左右,甘願一直為其出謀劃策,在這幾年裏還拒婚數次,即便他的心思從不在你身上,也從不會另想主意。”


    江水逝扭轉過頭,但見李虛毅仍舊麵無表情地站著,一雙赤紅的眸子還透著冷傲,在某些時候,他是世上最不解風情的男子,除了複仇還是複仇。


    許鴦亦又道:“這種時候,那要看你怎麽理解了,站在這裏的可不盡然是風野社的勢力,龍甲戰士,你還不現身?我花夠了時間,卻沒收到效果,隻能用另一種魚死網破的計策了。”


    一股強勢的威壓直從天際乍然湧入,章冠雲舉重若輕地走了出來,身穿著聖金色的鎧甲,其裝扮竟然與李虛毅在火窟洞中見到的那異界使者別無二致。


    所幸還不是更高層次的聖龍戰士,可即便如此,這中間的威壓何其強大,在場之中恐怕除了少數幾人能稍稍與之分庭抗禮,絕大部分即使動手也是直接炮灰的存在。


    江水逝的心咯噔一下就涼了,公子辰就是因為有龍甲戰士的護佑,才可以不忌憚天下任何勢力,讓多名老祖對其俯仰聽令,不是說,在這世上的龍甲戰士全被異界召迴了麽?


    許鴛如道:“葛臨風,穹蒼殿的其他人怎麽處置我不管,李虛毅這人我們姐妹是要定了。”她現在已與許鴦亦神識相通,幾乎如同一人,除了話腔一個是幽冷如冰,一個熱情似火。


    便在此時,破空聲又唿嘯傳來,百戰謀夫婦的人未到,話先到:“小丫頭,恐怕還輪不到你要人呢。”


    夜斑鳥如電閃落,隨著羽翼當先臨地的倒不是這對老夫婦,而是一個花衣女子,猶如洛神之出現在洪波之中,清揚婉兮,其衣袂風飄,當真如同九天的幽娥降世,端的是美不勝收。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虛毅朝思暮想的花幽筱,她現在身姿與氣質絕佳,尤其是其武功,便是幾大宿主所圍定的劍陣,都被她輕輕穿了過去,仿佛形同虛設一般。


    “真的是你麽?”李虛毅混沌的眼神中,更多了一絲的變化,此前的狂態都像是平水波瀾,全部靜止了下來,這是天之淩在他瘋後從未見過的。


    “傻瓜,除了是我,還能有誰,怎麽不叫我筱兒了,我會生氣的。”花幽筱輕輕抱住李虛毅,旁若無人對著後者淺淺一吻,女子該有的矜持,似乎在她的眼裏並不值得一提。


    李虛毅在心裏苦等花幽筱多少年,向來情深,奈何不遇,這一吻,便是又到了“海天之壁”中的場景,低低的戀語,如怨如慕,時光撥轉,又到了初見時的臨水小築。


    “但是……筱兒,你不是要嫁給趙德昭了嗎?我……”李虛毅神思還是亂如麻葛,可還是騰出了他所最關懷的一問。喪心狂病有多種因變,可李虛毅的本質原因是為著情苦,便在此時稍有了清醒的跡象。


    “唿唿,改天再告訴你個中原因,現在,隻讓我好好地看看你。”花幽筱自是早就從百戰謀夫婦口中得知李虛毅暴起傷人的種種,可她隻溫柔地依著,就像是久別重逢的眷侶。


    一是風靜,天空飄來淡淡的花香,片花如雨,卻全然繞在花幽筱身邊,竟似聽其召喚地翩然起舞,便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得癡了,這是何種武功,還有如此奇效。


    “劍陣起,攻其七麵,為必殺!”徐慕羽揚手將騷離劍往下一垂,攻勢驟然大增,在這等重要時刻,哪裏還會再容許這等癡兒女談情說愛。


    “報!後方忽有一路人馬星夜殺到,我方的部隊死傷無數,葛老爺子情況危急,還請兩位公子火速加派人手支援!”裴諾之急急忙忙來報說道。


    “看著旗幟,竟然繡著‘蕭’字,按著這等勢力,我怎麽從沒聽說過。”葛臨風暗暗稱奇,待到簫聲漸動,就如魚龍光轉,韻調一聲催著一聲,他忽然臉色大變。


    果然沒錯,蕭門!不是已經覆滅多年了,哪裏還有那麽多的高手,何況幺庭筠也是為著錦龍會效力了,可這簫聲不正是碧瓏簫的幻象音質麽?


    更奇的是,與幺庭筠同來的還有一人,赫然是唐敏皓,她將手一招,身後隨之而來的竟是舞破天率領的丐幫人馬,唐碉挾眾前來的人馬不知在何時離去了大半,獨獨唐鴻還在撐著,不過也是頗有去意。


    盡管如此,葛家風野社還是占據著上風!


    李虛毅深情款款地望著花幽筱,仿佛一生一世都還不夠看似的,對於徐慕羽等多人的劍陣,似是並不放在眼裏,他所熟悉的木葉清香,從眼前的女子嫋嫋傳散,他的擔心成了多餘的。


    在旁人的劍招快要到身邊時刻,任雄劍與幽虛劍雙劍合璧,這是屬於兩人的時刻,李虛毅的傲劍訣與容若劍法熔為一體,大招連連,花幽筱則是妙指連彈,劍影猶如仙風飄忽。


    溫格等人有心上前幫助,可是之前動過武功,仍處於調休複原狀態,隻能且戰且守。而許鴛如姐妹在對視了一眼,眼波之中充滿了兩難神色,並不指揮章冠雲助戰兩方中的任何一方。


    “小姐若是再不動手,李殿主便是再也帶不走了!”章冠雲急道。


    “走吧,李虛毅的喪心狂病或許除了花幽筱,便是我動用手頭上的勢力也是無法解決的,情,是天下最有效的解藥,也是最致命的毒藥,我們已不是解藥,又何必一再強求?”許鴦亦終於還是歎氣道。


    “既然如此,小姐還是趕緊隨我去內劍閣吧,我的龍甲時限一過,就不能保護著兩位進去複命了,糊塗二鬼注定是不願迴去了。”章冠雲沉吟道。


    許鴛如道:“妹妹,隻能離去麽?若是真到了內劍閣,你我的情根都會被斬斷,成為神女的候選之一,為著飛升異界苦苦修煉,沒有了七情六欲,即使成仙又何苦?隻羨鴛鴦不羨仙。”


    許鴦亦不再說話,氤氳雲氣緩緩籠罩,一片霧雨漸漸飄向穹蒼殿的眾人,旁人如果不知其用意還情有可原,肖遊立馬就大急起來,許鴦亦這是要為溫格等人解毒。


    卻原來,許鴛如姐妹迫於身後的家族詔令,留在穹蒼殿的時日本就有限,她們本想讓李虛毅為之動情,隻要能夠得到命定之人的真心,那就可避過神女候選的遺命,可以長久滯留在外。


    內元功法是以十二象諱來劃分的,她現在所用的氤氳雲氣,算起來應是異界才有的九重級層次,比魂引七重霜還要高過兩重,她們的家族實力可想而知。


    但,所有這些,尤以天之淩為首穹蒼殿的諸女是不會知道的,淡淡的苦澀,便留給自己淺唱再三吧,誰讓許鴦亦從始至終就喜歡上了一個不可能的人。


    章冠雲隻將肖遊輕輕擋住,後者哪裏還能阻攔分毫。可這種解毒過程少說也要小半個時辰,而以葛家兄弟為首的風野社,連同聚眾前來的錦龍會等勢力,哪肯放過這等良機。


    李虛毅的劍越走越快,猶如寒天雨下的瀟瀟聲,氣劍咻咻不斷,陸宗豪先是被他壓製得不得不脫離劍陣,可後頭的方凱清立馬補上,徐慕羽以騷離劍作為主劍,其中的威力遠非常人可想的那麽簡單。


    花幽筱手中的旋花菱片便如蒲公英一般,自在輕飛地飄出,看似無甚威力,卻是沾之即傷,她在雲嵐峰之巔,一門心思苦練了這麽多年,《花月寶鑒》的高妙之處自然是盡數掌握。


    眼下正是發揮的時刻,幽虛劍騰挪多變,一招一式都帶著空曠山穀的木葉清香,誰若嗅了難免會反應變慢,縱如猿猴,收似靈蛇,端的是隨心所欲,對付三兩位宿主的合攻自是不在話下。


    “別等七劍形成瓣心,不然它因之將軸心幻化成千瓣,層層相連,便是再妙絕的身手都要使用不出來了。”百戰謀夫婦深諳劍陣,對於這“化蓮七瓣大劍陣”的見解自然更勝旁人。


    蓮葉田田,複臨著一池劍影所化的清水,便為著等到劍花匯聚成團,擎舉出耀眼奪目的蓮形,便在一霎之間,即將夕下的太陽竟是高懸著慢慢迴升。


    古時曾有魯陽揮戈讓時間變慢,而今時,又有徐慕羽逆天而行麽?李虛毅已經覺察到了其中的巨大壓力,光是這種開敗萬劍的氣象,便能讓人氣勢被奪,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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