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起煙落,從這一瞬開始,從這一瞬結束。


    李虛毅等一幹人,還是各自賞玩著,這邊王審琦帶領一幹人也是造訪會館,引得不少熱愛煉器工藝品的人紛紛迴頭,那可是極難遇見的,前往詢問煉器知識的人為數不少。


    可許鴛如卻是看到了劉大少與肖遊並行而來,他們的行裝顯得極為散漫,似是走個過場就要迴去睡了似的。


    “伊洛川?這大腹便便的家夥都不怕錦龍會的人將他宰了啊,”李虛毅等從陸續趕來的重量級人物中,逮到這位耶律世家的大總管,“喂,大胖子,問你個問題。”


    “你喊我什麽?臭小子!”伊洛川霍然轉身,肥塌的兩片肉頰子在旁兌著,說話都顯得艱難。


    李虛毅樂顛顛地摸了摸對方的肚子,嘿嘿笑道:“老實說吧,本來伊青絲好好在伊尹居做菜的,你這老家夥賊心不死,將她拐到哪去了,害我一頓好找,看我都瘦得麵無人色了。”


    他與伊洛川是那種一見即成故交的人,這不,伊洛川輕哼著道:“聽說是你小子破譯了我契丹國的金鉤文,真長能耐了。我當然是將這伢子重帶迴契丹了,不然呢,老在名劍城受欺負?”


    李虛毅道:“在你眼裏,反成了我保護不力了。”


    伊洛川道:“知道就好。”


    江水逝在兩人閑聊散開了才低聲提醒道:“殿主,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次聯合開辦的工藝品競拍與鏢局大會,在無形之中將各路人馬都引了過來。


    我數撥給你看,契丹先不提,韓彥為首的南唐國、劉大少為首的南漢國、離弦笑為首的北漢國,唐鴻自然少不了後蜀國,其他各種割據勢力陸續不等,這可不是尋常的聚會啊。”


    李虛毅道:“你說得倒也是,這邊一樓純粹以創意和數量取勝,價格撐死了也就一百兩左右,三嫂,趕緊帶路啊。”


    盧靜臉色嬌羞中帶著喜悅,與李岩一同率眾拐上了第二層。


    “咦,這裏用來迎賓的竟然是我的作品誒?”錢恨費有點喜不自勝地說道。


    燕姬毫不客氣地打擊道:“是殿主的小型煉器品好不,不過承帶了你的名字,你就又屁股一翹飛上天了。”


    猶在這樣戲謔和吵鬧中,駱雨從一道卷簾中走過來,她對李岩顯然有些隔閡,隻招唿了盧靜敘說了一刻,便探過身去,似是在靜靜等候消息。


    李虛毅見到盧靜的眸光不時掠往這邊,沒等她開口就猜到了來意道:“都是一家人了,嫂子,你有什麽事就說吧,看在你的麵子我或許會格外斟酌的。”


    盧靜道:“剛才駱雨過來,是想讓我代為求情,為帝都酒家的事。”


    李虛毅一語挑破道:“直接說重點吧,是徐慕羽要請我出手吧。”


    盧靜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江水逝代為迴答道:“名劍城本來就孤立在朝野之外,又不曾與各方勢力聯合,現在,其門派落魄到了這種地步。


    我猜,錦龍會的實力太大,眼下聚集過來的江湖勢力,自然不肯多做幫忙,不過,倒虧他還想打著這姐妹牌來求助呢。”


    盧靜道:“哎,趙德昭現在劫持了青蝶飾姑娘不放,再這樣下去,賀宏翁將很快成為新一任城主,這對我們似乎更不利,我聽駱雨說,徐慕羽本以為像事前說好的,用騷離劍就能夠換迴青蝶飾,可錦龍會撕票了。”


    許鴛如剖析道:“很顯然,徐慕羽所想要借的不是穹蒼殿本身,而是他們手中的燕國長公主,是吧?”


    盧靜無奈地看向不遠處的駱雨,駱雨隻能趕來點頭道:“確實如此。”先前在帝都酒家威風八麵的王妙非和王娉婷各是抱歉不已,言辭中大為哀慟淒涼。


    江水逝等人畢竟在名劍城待過,又不能眼看著錦龍會繼續壯大,柔柔弱弱地勸說了幾句,猶如輕風飄掠過朵朵花絮,各從不同角度切入的勸說。


    李虛毅冷傲道:“讓徐慕羽親自來跟我說話,他若是不交出徐離,一切都免談,讓他自己看著辦吧等等,我想這不是他的意思吧,哼,以他之前的態度。”


    江水逝閑走到一個空缺的展櫃位置,故意轉移眾人注意力道:“你看這裏的工藝品,那麽快就被人挖走了,說明這二樓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王妙非再要勸說,許鴛如會轉過頭道:“幾位還是別勸了。”


    有侍女反應頗快地對著江水逝,以及從後而來的李虛毅道:“‘正劍伏魔’係列的煉器品,共有九座,從有成品到現今為止,已有數百年的曆史,不過,在這之後,也有極少數的煉器高手選擇嚐試最為艱難的第十座。”


    李虛毅道:“我聽說,就是這個係列的煉器品,從中原以外的地方傳入,使得江湖乃至朝廷,在數百年間還產生了煉器學,可謂是其中鼻祖,功用與紀念價值都極為不俗,可還有其他的?”


    燕姬穿著一襲紅黑雜色的長裙,飄然曳過一絲香風道:“現在賣出的這些肯定是模仿品了,我卻知道哪個選擇是要煉製最難的、號稱是仙人手筆才能成功的第十座,便是寂滅和尚是吧?”


    那侍女道:“姑娘所說正是。”


    錢恨費眼尖地指著離弦笑等人道:“看,他們手上有兩座這個係列的,真怪,他們難道是因為這雕像敗壞了他們的魔教名頭,這才來費著高價一個個收迴的啊?”


    砰砰砰聲,就像是有木頭撞擊牆麵似的,李虛毅聽到三人恰迎著他微轉的正麵,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還是王妙非道:“我們三位如果有得罪穹蒼殿的地方,還請這邊懲罰,隻李殿主誌在為父報仇,斷不能讓錦龍會繼續做大。”


    李虛毅手裏把玩著一個古玉雕,衣塵拂著地麵,他輕輕避開這跪地三人,並不理會,如果溫格還不曾死去,以他與徐慕羽惺惺相惜的情分,他倒確實可以撇下恩怨,聯手一戰。


    試問當今天下,有誰能敵過徐慕羽和李虛毅合力的強勢一擊?


    駱雨起身欄到李虛毅跟前道:“請李殿主看在這一對新人的麵子上,隻求替我們奪迴騷離劍如何?據我所知,此劍現在便在風霜傲身上。”


    李虛毅道:“你們三人聯同你們威名赫赫的徐城主,不是還有一戰之力麽,我不過是被你們通緝江湖的待死之人,如果你們有什麽要請求的,還與我的軍師去說吧。”


    從青塵子脅迫穹蒼殿的人馬個個跳崖之後,這兩者就已是死敵!


    燕姬恰在此刻踮著腳尖湊到李虛毅耳邊道:“李大哥,我可先告訴你,我與你指腹為婚的婚約你是賴不掉的,別有事沒事拿錢恨費那小子來推脫。”


    舌尖的舔舐,就在低說之間,嗬著後者的耳根,猶如熱浪猛襲般纏了過來,像是誘惑的毒蛇,收縮極快,尤為重要的是,燕姬把稍微明顯地將身子傾壓了過來。


    是要占便宜,還是很明顯的投懷送抱?


    他哪料到之前不過戲謔地提了個婚約的玩笑,對方就給他來了這樣一份大禮,對於這極具撩撥性的舌舔,還是避開得好,肩膀側抖,就挪了開去。


    也不知是這妮子故意還是演戲慣了,一個腳步失衡就往地上摔去,她下墜的姿勢極為巧妙,是貼著李虛毅視線所及的位置平仰著後靠的。


    可惜,燕姬預想的英雄救美場景沒有出現,許鴛如的快步搶前,耽誤了這有意無意的發揮。


    可便在這突然而然的快迅,卻是李岩被盧靜軟磨硬泡弄得沒法了,歎息著對李虛毅道:“八弟,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還不太開心的樣子麽?其實康天自帝都酒家之後,還常來打攪我們,今日趁閑,絕不能錯過了。”


    其實,他這是一種委婉性極強的暗問,康天現在便和風霜傲一起,出去獵殺康天就等於是在奪劍,這中間的信息都是盧靜承帶著告訴他的。


    李虛毅道:“哦?康天還敢對你們騷擾?”


    盧靜重重點頭,康天確實來了兩迴,不過都被李繼暗中出手給教訓了一頓,這才尷尬離去的。


    許鴛如情知李虛毅已經意動,便對著江水逝輕輕眨眼,江水逝向來聰明,突然插話道:“殿主,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們把燕國長公主都藏哪了,趙德昭等人愣是找了一個多月還是一無所獲。”


    李虛毅果然迴轉過身道:“哈,我就知道你會自己告訴我的,說吧,我洗耳恭聽。”


    江水逝落落大方道:“我得手後不過是把燕國長公主的濃妝卸掉,換上乞丐的衣服,嘴裏塞著饅頭,捆綁著送給了丐幫的舞破天,舞破天隨後帶她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你猜會是哪裏?”


    李虛毅知道江水逝所指的必定是天字牢底下的嵩陵,從舞破天在連月消失之後,他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是鑽著這裏頭去了,至於為什麽非要帶著燕國長公主,恐怕隻有後者自己知道了。


    確實,舞破天本來利用虛妄氣探索嵩陵所在,卻因為一重阻礙,不能進去,原是要趙姓皇族的人親自陪護著才行,而他又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是要攜帶著燕國長公主進去了。


    王妙非就等著這具體所在,哪想到李虛毅卻是收住,初衷不改道:“三哥,那就隻能讓你們在這等一會兒了,我去去就來,替我留意暗夜聯盟的那撥人。”


    說罷,哨聲才從喉頭發出,立刻有一隻雙翼垂天的巨鳥平插了出來,燕姬是初次見到夜斑鳥,還頗顯震驚地後退了許多步,許鴛如卻是插話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對煉器品向來沒有什麽興趣。”


    燕姬本來也想去的,偏被錢恨費纏住了,心裏微惱著卻也隻能拿錢恨費撒氣,後者自是樂得承受,倒也不曾從先前的那一幕中覺察到什麽。


    但出乎李虛毅意料的是,風霜傲與康天等人所在的孤舟,正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是為著即將開始的大相國寺之聚,最不湊巧的是,離弦笑與宋終都各率了人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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