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毅的龍環短劍開始散發出剛勁十足的輝芒,內外元的創傷並沒有完全康複,不過就以體質上的力量控製來看,他的速度、敏捷度和力量都有了許多增幅,人在外元鍛化方麵往往因為極限而愈加堅韌。


    風雨驚煞的格鬥宛若氣霞蒸騰的一時吞口,秦淮兩岸的煙氣侵聞著天籟瀟瀟,劍與戟交錯時候的珠玉落盤聲調叮咚不絕,時而高亢如高崗飛鷹,又有低落如泉水滑咽的沉歇。


    向來痕輕卻招招殺氣彌漫,未必見血卻還有著搏命一時的纏鬥,通過一係列四轉飄走的格擋對接,李虛毅對石堯的特種兵刃有了不俗的認識,如果非要破除石堯澹天劍戟的潛在優勢。


    所能找到的唯一方法便是,以己之長攻敵之所短,李虛毅的龍環短劍借著體內隱約已衝破到墨觴五重電的內元力,像是有什麽垂迎力浮變著一般,它竟是指揮宛轉地向著石堯逆襲而去。


    按此時,石堯平峻得略見起伏的聲勢還未徹底判別前後,李虛毅的短劍硬是擠著狹小縫隙片薄如紙頁般貼飛了進去,石堯收帶不及,更是將澹天劍戟拆分為二加以應變。


    李虛毅的眉梢並未流露出稍許喜色,他隻是腳踏乾坤方位繼續奔走,在龍環短劍的迴程之時又歇轉到兌艮位置,每次出手的招式都是相同不變,及到李虛毅故意落慢到震巽和坎離方位,石堯早就迎起了劍戟開錯的提前防禦。


    龍環短劍忽然頓揚空中,一枚從花幽筱房間裏得來的旋花菱片突然扣飛入內,短劍後發先至地再起,石堯不以為意地用自身內元氣撐了層薄氣膜般的防護,他的反擊時刻也該到了!


    就在李虛毅快要暗聲慶賀著破殺石堯的時候,一縷如慕如泣的簫聲咽入纖冉此局,情緒柔絲而珠喉細語,宛若流泉阻澀的曲折難盡,刹那間將暗蓄著全身仙傲逆鱗氣的旋花菱片給撥飛了去。


    若非如此,石堯是肯定逃不過這後續的逆擊的,他的迴擋早被李虛毅瞧出所露極微的破綻來,簡直可恨的離弦笑!


    就在李虛毅還未來得及做出應變的時候,徐慕羽的長劍突然直挺挺地從長空落墜下來,不偏不倚地插在他的腳前,這中間的陡生驚變著實讓李虛毅大吃一驚。


    以徐慕羽之天才,宋終能在複賽舞台上獨自他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多半還是原先約好袖手旁觀的離弦笑的黑手,氣極近瘋的李虛毅除了怒瞪離弦笑一眼便再無任何表情。


    石堯興奮得恰像是滿麵雲霞的鋪張,他就知道有宋終與離弦笑作為臂助,拿下徐慕羽乃至石堯是絕不成問題的,如果所料不差,他的名次鐵定要排進前五乃至了。


    孤掌難鳴的深恨情緒,李虛毅除了停手認輸之外別無他法,而立定原地而衫衣輕破數處的徐慕羽還在向著宋終沉思不斷,他被宋終堂而皇之地擊敗了,沒有任何可以逃避的借口。


    “你現在的劍術進境開始變得緩慢,去秦淮豔會逛逛,奪名之外你更須接受的是失敗。”青塵子的傳話一直都在他的腦海盤旋響起,下崖之前,他以為就算年齡之距還有三歲,可他實力已能爭冠。


    現實很殘酷,他默然站起,就在下台前忽然迴頭望向宋終道:“你最後所使的那招‘風虎雲龍’是錯刀狼堡的四農級招式,而先前整套的烽烈刀無不是周揚老前輩的刀法,你的真實身份真的讓人挺費解的。”


    “集大成才是當下武學的王道,我知道以你的倔性,肯定會找我挑戰的,多少年才是最合適的?三年還是五年又或者十年?還是由你來決定吧!”


    宋終的臉上並沒有開擎出燦若蓮花的笑容,他戰勝徐慕羽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之所以拖延完全是想要看看名劍城的劍法,以二十歲去戰勝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這根本不足以誇耀。


    “由我踹你一腳還是自動下去?”石堯眉飛色舞地看著李虛毅。


    “當然是我踹你。”石堯的身後陡然響起一個並不嘹亮卻顯得有些深沉的語調,就算不用多說是誰也知道是離弦笑,他卓爾不群的身姿在青冥深天裏無比偉岸。


    不知為何,李虛毅竟是動都沒動,仿佛真的是要等待離弦笑動手似的,連同宋終的臉上都石化出一副坐等好戲的樣子,難道先前沒有嚐試著動用內外元相融的自傷之殺招竟是絕大遺憾?


    砰的一聲響起,出乎所有再台下觀望的眾人的預料,被離弦笑像踢球一樣飛撲到台下某個柱台的恰是血煞公子石堯,愣是李虛毅作為其事的主角都還沒想明白其中原因。


    宋終似無過多詞句地解釋道:“我們都不喜歡狗仗人勢,以為一些錢財就可以拉攏到人的門派子弟,其實我們現在也完全可以把你踢下去,不過這顯然會少了很多樂趣。”


    李虛毅仍舊有些惶惑地輕問道:“那為何下台的是徐慕羽而不是我?僅僅是因為與你對戰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既然你敢明目張膽地向康天挑戰並且贏了他,我們便敬重你是條漢子,所以,我們也索性成全你一迴,也許,這江湖上又將多出亦敵亦友的三兩人兒。”離弦笑撫簫沉歎地說道。


    “嘿,想要罵我狡猾是吧?實力不如你這不是沒辦法麽?”溫格嬉皮笑臉地看向小臉漲成粉紫的莫紗如,心裏的得意勁兒就像春天的野花開綻一般,還輕哼著細長的小夜曲。


    “下三濫的迷香你都敢用,到底羞恥不羞恥啊?”莫紗如擴散到腮臉邊的潮紅開始極快地被抑製,眼前之人可以說是無恥到了極點,但偏偏他擦攢在鉤線裏的東西被檢查出來毫無迷暈效果。


    “哼,難道我覺得羞恥就應該恭恭敬敬地說:‘對不起,這位百花樓的大小姐,我現在罪該萬死,求你一腳將我輕踹下去?’我呸,別在柳眉杏目的妨礙我繼續參鬥!”


    溫格也極不客氣地迴敬道,那被白麝香摩過的線鉤隻要過了期限,任誰都檢查不出其中關竅,他才不怕呢,倒是花妃仙眼神淩厲地看向他時他才有些心虛地四下找尋起青蝶飾來。


    原本高傲活潑的青蝶飾因為徐慕羽的意外落敗正忙著安慰,前後之間已是半蹲著挨在他的邊上,還親昵地捏著徐慕羽俊秀而缺乏生氣的瘦臉,她是不允許看到心儀男子如此頹廢的。


    “原來名劍城的不世天才也不過如此嘛,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都打不過,難怪趕著鬧著要與華家坊聯姻呢,卻是怕哪天勢力都敗在這些不孝兒孫手裏呢。”


    武剛自是不願輕易放過任何打壓名劍城的機會,青蝶飾聽此,遠就無邊晦氣的心情頓時轉化為嬌聲嗬斥道:“戰勝我師哥的又不是你們錯刀狼堡的人,你在這裏唧唧歪歪的煩死人了。”


    “哦,你真的這麽認為麽?”武剛冷笑一聲,並不再多說什麽,轉頭看向三棱迴朔台之時,康天已經戰勝錢恨費,而唐宣也不出意外地戰勝了江水逝。


    “很顯然,這邊連戰二人的比鬥會已有兩人出局,在這邊溫格、康天和唐宣也已對戰獲勝。即使如此,我們依舊還是按照原先的連鬥規則來進行。


    也就是說,如果李虛毅、宋終和離弦笑三人都因為連鬥二人失敗而離開,康天等人才有機會繼續角逐。不過石堯和徐慕羽是算在被淘汰之列的,這個沒法更改。


    嗯?這三人的參選對象都已靠抓鬮落定,李虛毅對陣的是江水逝和唐宣,宋終對陣康天與錢恨費,離弦笑對陣的是溫格和莫紗如。”陸淵反應極為敏捷地宣布說道。


    也恰在這時,隔旁的迴朔台上,正有數十個密封起來煉器壁爐連同巨鼎緩緩被列擺開來,這意味著煉器大賽的複賽已經進入可以預算的倒計時。


    而成人組的武鬥也正式開場,天之淩攜帶著相如求凰琴靜坐人潮中的某角,環佩輕碰的潺湲水聲不時傳來,浮在整個武鬥場的上空宛若天籟之音。


    “現在也是時候公布煉器大賽與江湖武鬥的終極獎勵了吧?否則,這些所謂排名對年輕人是頗有誘惑,對我們這些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可算不上什麽精神享受。”


    周英赫閑叼著煙杆不急不緩地說道,他所求的無非就是珍貴藥引、奇效神念珠和聖靈器刃,而錦龍會此行前來並沒有齊備相應的輜重,這使得秦淮豔會中的潛在驚喜變成了巨大困惑。


    “我也很好奇,能讓天下武林的名門大派都出動的獎勵究竟是什麽?此次赴會鞍馬勞頓,所花費的銀子有可能是某些門派一兩年的日常開銷,若全是為爭奪‘天下武尊’的虛名自然沒人肯信。


    我沿途得到流傳極廣的消息,說是南北罕見的磁刃精元將作為煉器大賽冠軍的獎賞之物,而且還是出手闊綽的拳頭大小,嘖嘖,就這種大手筆來看,江湖武鬥的終極領賞想必更能開得人胃才是。”


    幽鬼塚的地鬼老二田辰伸出白細尖長的手指,在一盆燦若驕陽的連枝菊花上來迴撥動,他的動作極為瀟灑,離他較近的某些散派人士卻冷掩著鼻口後靠不已,忌憚之下竟是退成了如臨大敵的兵刃橫胸。


    一縷黑幽的詭異暗氣浮生而起,低附在花粉淡香的光靄中並不特別明顯,其間所生出的血腥鬼氣卻是陰森氣十足地四散開來,任是孤陋寡聞的人初次接觸也會聞之色變。


    不知為何,明明距離田辰猶有數丈之遙的金振遠,卻忽然將冷酷得像是被燒紅鐵板燙過的黑臉往下一沉,藏在寬闊袖袍中拆合金鉞暗有拔出的動作,好在金勇裝成一個短卦粗衣經過的老頭,若無其事地咳嗽了數聲,像是被什麽濃鬱殺氣嗆到一般。


    金振遠的眼睛依舊緊盯著田辰的纖長手指不變,直到對方別無閑致地輕摘了金色的柔長片瓣,方才示以鬆散眼神地把插手高聳的肩頭輕放下來,而正被武鬥獎賞吸引的武剛前傾著小半邊身子,虎目瞪視著簇擁成團的錦龍會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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