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念珠可以測探神念麽?”徐慕羽蹲下身子,有些好奇地指著一串青瑩色玉珠問道。


    “當然可以,你們三個都可以探測一下的,神念越為強大的人,在內元功法抵達形意六重雷之後,對於從巔峰狀態過渡到大圓滿狀態有特別強悍的增幅。”老頭淡淡地解釋著,並無特別神情地將某種意念旁掠到李虛毅的臉上,含蓄未盡。


    “念珠?我好像聽我爺爺說過的,但都忘了呢,師哥,我看你對它挺有興趣的不如給我解釋一下。”青蝶飾揉臉呆想了一陣還是無奈地歎問道。


    “世上的念珠種類頗多,所探測的東西也大不相同,神念作為其最主要的探測部分,佩戴在人身上能夠通過內元力的催入,辨別出距離下一功法重級乃至具體水平所需要的大概修煉時間。


    越是高等的念珠,甚至可以模擬出下一重劫的真實威力,不同的人其重劫威力也是相差甚大的。這對於進修內元功法的武林人士來說當真是奇物,但想要有此效果,你最起碼需要佩戴念珠上升一個重級才可以。


    不如我們來試試,也給這念珠判定一下級別,我尤其想知道蝶飾公主的。”青蝶飾在名劍城的地位無異於公主,徐慕羽解釋數句後輕輕一笑,充滿了怡人溫情。


    “你們探測吧,我不用探測也知道結果了。”李虛毅並無興趣地說道。像他這樣連內元都是殘缺的人,這神念想必也是趨近於零的,還不如隨眼再看看與他體內氣華相關的東西。


    “哈,師哥,這次你算是輸給我了吧,從小到大我無論是比劍招還是比內元功法的重級都是慘敗於你的,這次算是一次性收迴了,”青蝶飾得意喊叫的時候,似乎意識到徐慕羽梗站風口的微淡失落,不由得轉變語氣開始安慰,“其實我的念珠也不過是比你多亮了半顆,你以後照樣可以趕上我啊,嘿嘿。”


    一塊皓白如若月夕成玦的光朧香木突然吸引住了李虛毅的目光,不斷摩挲便愈是戀戀不舍,那掌印大小的朧木所散發出來的淡然氣暈,與他體內的仙傲逆鱗氣極為相似,更有許多輪廓的重合。


    李虛毅瞬間就有了決定,無論這塊朧木是多少價錢,他都會一口買下,但為了方便砍價,他又故意裝出隨意的口吻問道:“那塊破木值多少錢啊?”


    “好好好,我這個做師哥的不能小氣,成,為了慶祝我們蝶飾公主終於贏下光明正大的一戰,我就買下這串念珠作為禮物送給你啦。嘿,是你喜歡的青幽色的哦,還多了一重瑩然呢。”徐慕羽歡快地揚起手,掏出一兩碎銀痛快付了錢。


    “十兩銀子。”老頭惜字如金並且想都不想地說道。


    “哇,什麽破木塊嘛,簡直比我的玉瑩念珠還要貴誒。”青蝶飾興奮地把念珠戴在皓腕之間,在聽到老頭如是說後又馬上驚訝地嚷叫起來,要知道十兩銀子都足夠尋常百姓三兩年的開銷了。


    “不能再便宜一些?或者,你跟我講講它為什麽所值如此高價的來曆以及名稱。”李虛毅並不放棄地問道,他極其相信自己的眼光。


    “來曆?我都說願者上鉤了,如果你覺得不值自然可以離去,我還可以賣給下一個人。”青衣老頭不但毫不買賬,還理直氣壯地迴拒道。


    “我承認,這塊朧木是有那麽些氣縷值得你去購買,但我覺得價格撐破了天也不過是半兩銀子,就算是奇木在如此不經雕琢的情況下,也絕對賣不到這價。虛毅,可別被這老頭誑了……”徐慕羽也在旁理性提醒道。


    李虛毅身上的錢確實不多,湊起來也就十兩零三百貫銅錢,若是買了此物之後,他隻能坐等刀無痕的到來方才避免財政赤字的危機。幾乎是不經更多思慮,他果斷說道:“不如這樣,你把那個插花弄草的瓷瓶也一並算給我。”


    徐慕羽看到近似瘋狂的李虛毅,隻能歎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插花的瓷瓶尋常可見,就算是攤著添頭白送也該找個價值高點的。那老頭果然極為離索地將瓷瓶裏的水倒掉,與光朧香木一起遞到了李虛毅眼前,李虛毅心裏大感肉痛卻隻能倍裝瀟灑地接過來。


    等到三人飄然走遠幾許步伐後,那青衣老頭兩手一抄,地上的旋風頓起,所有的物什飛快地被卷蕩起來,然後垂進一個淺色袋子。說也奇怪,這個淺色袋子不過尺寸大小,愣是將所有的東西都收羅了進去,在旁偶然看到的還以為這老頭在變戲法呢。


    “哎,我生平稀奇古怪得來的東西,本來隻想拋售給你們兩個小輩的,偏生多了這意外的第三者,不過,他在招式上的天賦確實罕見,當然,我自然不會因此而放棄我近十年的個人努力。飛升之道,希望我能熬過大壽之前徹底堪破它吧。”


    青衣老頭沉沉念想著,更一個靈巧之極的竄動,人早就飄與鴻飛地從原地消失,再看他前行的方向,卻是朝著秦淮河極盡繁榮的中段而去的,那是浩蕩的青冥不能見底的一條脂粉水河。


    “沒想到再逛下來也沒什麽收獲,我們不如打道迴府吧。”折轉過攤賣路盡的一個街口,徐慕羽頗為失望地歎了口氣,時有插賣菊花的深巷叫賣聲不時傳入耳內,熱染了素秋。


    青蝶飾嘻哈不減淡暖情調地說道:“誰說的,我不是買了一個瓔珞成蝶的素色墜飾給你麽?要你懸掛在劍鞘上出入豔會的比鬥的,嘿,我可是你的終極擁躉呢。”


    李虛毅看著青梅竹馬、你膿我情的兩人,由衷豔羨地歎了口氣,也該迴江湖樓去看看他們是否到了。更讓他迫不及待的還是,那個再尋常不過的瓷瓶裏所裝的秘密。


    要知道,刑界竟然因此再度躁動地想要浮現出來,好在李虛毅頗為忌憚徐慕羽,方才努力地把仙傲逆鱗氣都迴吞迴去,否則刑界還不直接鑽進他一再示意的那個瓷瓶不可。


    腦中光轉幾度的笑靨花麵,李虛毅像被思念鬥敗的癡漢,恨不能飛地想要在午風卷簾時候迴到江湖樓,他的步伐開始連般跳若,比之徐慕羽更是先了大半柱香的時間。


    “唐婉兒,你別一再逼我,我石堯在路上不過是跟閑開了個玩笑,你唐碉便真的欺淩我們沙陀家族勢弱麽?也好,我們也在此對決出誰才是各自勢力的新一代領袖。”李虛毅在前腳跨進江湖樓便聽到某個有點蒼烈的年輕聲音大喝道。


    “玩笑?你最好還是分清什麽是玩笑吧,”唐婉兒的臉頰開始微顯屈辱地酡紅起來,“現在既然動手,就別怪我拚盡全力了。”她的雙臂往上微揚一下,袖管中頓露出連排護臂弩軸,這些弩軸緊密地套合在皓腕左近。


    在唐婉兒急遽動手之前,那些弩軸輕拆開來,中間更有橫架著數條輕梗的斜排攤送出來,有十數支尖黑的熾紅短箭依次擺開,無不按藏在弩軸的後續弓線之內。一旦弩軸合上,這些短箭在以手指上的內元巧勁作為支撐,在百十丈以內的距離,無不宛轉如意,而且威勢巨大,設計之巧妙不得讓人連聲頓歎。


    李虛毅才剛拐過幾張椅凳,還沒就勢環顧整個廳堂,唐婉兒與石堯的打鬥已經開始。好在江湖樓似乎早就預料到來往之人難免動武,恰如其分地在廳堂靠近掌櫃櫃台的側前端設置了一個拱平的舞台,閑時用來歌舞聽歡,而眼下卻恰好做了兩人的戰場。


    唐婉兒的出箭幾乎是隨心所欲的,她的蘭指剛勾卷起來,空中便連續發出咻咻的破空尖音。在這起動如風過影的連彈時間裏,左右兩路相連相接地呈現出,前三為主攻,後六為輔助的九箭飛梭。


    但是石堯的應變也足夠迅速,他並沒有揮出兵刃來阻擋,反而氣定神閑地下沿著周身落位半轉過一個弧圈,雙手宛若白鶴的雙翼開展,在破飛如電的支箭群中起掠自如,還稍沾即走地連續拍落當前兩支。


    群樓之上擠望著眾多煊赫來至的眾武林人士,尤其是裝飾最為華澹流美的三樓東閣,一個微有雪鬢傲岸男子正負手俯看著廳堂中的比鬥,他的神情並沒有像白衣侯乃至華光躍等人那般流露出驚羨的神色。


    與武剛不屑一顧的自傲相比,他隻是把冰寒如水的眼眸看向了與他隨行的一個青年,這個青年鷹鼻虎麵,青霜天雷似的奇形雙眼正專心致誌地望著下麵的比鬥,偶然的眸光側移之間,他看見李虛毅正不斷貼著桌巾往廂房樓這邊靠去。


    名劍城的陸淵更是不願錯過這樣的精彩好戲,他一身青衣儒衫,在眾多低手扶欄的江湖莽漢中倒別有俊逸出塵的感覺。他站立在二樓的迴廊邊上,用手勢示意手下的幾個師弟師侄不要出聲爭吵,嘴角邊滿含有沉吟不盡的意味。


    底下唐婉兒與石堯的爭鬥,逐漸呈現出奔雷殺伐與連番騰挪的追縱局麵,若說唐婉兒接連不絕的暗器還沒全力以赴出擊的話,石堯更顯得高深莫測,從連招拆散之中,他根本就沒有使上自己的兵刃。


    仿佛閑庭散步的進退迴踱之間,就能輕易避開唐婉兒愈漸百變而且鋒銳的其他招式,他的這種從容悠閑更激怒了本就怒火焚胸的唐婉兒,她將臂軸一收的同時,霓裳紅的衫衣後背輕微抖動。


    素色葛麻包囊如若陽光下層層爆跳的葵花種子,迅速地離剝及後,在李虛毅最為接近的視覺,露出一把連鎖如環卻又可以收合並攏的古怪兵刃,似刀非刀,說是長鞭又頗有迥異,它連綴著諸多的暗器又獨具一格。


    在見到唐婉兒離索地亮出拿手兵刃之後,石堯的眉頭一皺,口中的話欲待說出口,恰被唐婉兒形如鬼魅飛舞過來的怪刃給激蕩得徒然咽下唾沫,這妮子的暴烈脾氣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哼,‘玉條脫’都已經用出來了,看來唐碉還真的是把她當核心弟子來培養了,我如果不現出點絕招把她攻下,在座的諸多江湖人士或許還真的把我們沙陀家族之石家給小瞧了。


    沙陀家族之李家已經隨著李繼的消失而退出江湖,後唐莊宗的大將李嗣源一支或許還有幾個人丁,不過近年來也是鮮少聽聞。


    至於建立過後漢政權的劉知遠所代表的劉家,更是在兄弟內鬥中分崩離析,我石家此次前來秦淮河是懷著王業霸圖的,又豈能讓人小覷。”


    石堯作為沙陀家族的血煞公子,在滁州以北地區仍舊腹結著不少勢力的,因為他在資曆與名氣方麵,還不足以讓幾個最具勢力的兵軍痞子屈服,也使得沙陀家族在明麵上不怵於天下各派,實際上卻式微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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