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一次各派比鬥的是天賦而不是實力吧,畢竟各大勢力的掌舵人的武功早已名定江湖,趙匡胤的手段還不足以使他們傾巢出動,畢竟,天下還未一統,稱王稱帝的又不止趙氏一家。”白衣侯隻能如此解釋。


    “那就是說,此次各大門派派出的都是天賦異稟的絕對奇才咯?難怪徐慕羽會如此勤練,還不惜替我救人也要領會我‘任情俠少’中的劍意,看來也是存了心要在江湖門派麵前證明他不但是名劍城中的不世天才,也是整個天下的。”李虛毅刹那間明白過來,卻又一愣。


    如若是實打實地比鬥,他與徐慕羽的差距何啻千裏?就連溫格在他麵前也是不堪一擊的,這江湖是他涉足太早還是他的道行太淺?李虛毅刹那間澎湃起來的無力與不甘幾乎可以吞噬整片星空。


    “天下門派都不約而同地派出年輕俊彥過來,難道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不對,隻可能是宋國宣撫使的請柬通知有如此規定。”他又瞬間明白過來,在花都客棧碰到的那撥江湖人士所聽到的隻是沿路聽來的附會之詞。


    “看來你也想到了,也許,宋廷最想知道的不是爭鬥,而是在未來十年之內,有哪一門派能對他們錦龍會形成衝擊,宋廷能否一統天下也就看眼下的這十年。錦龍會中的那個康天不知道你聽說過沒?


    就內元功法來說還勝過徐慕羽一籌,徐慕羽今晚能戰勝韓家三少憑借的完全是劍招方麵的廣博精深。若真要對鬥起來還是康天所占的贏麵比較大,畢竟他比徐慕羽大了三歲,時間的積累相比於年輕也是一種資本。”白衣侯由衷歎氣道。


    現在這些年輕人的天賦之高當真聞所未聞,他先前在幽狼峰上的真實內元功法其實是形意六重雷的巔峰水平,在強行動用內元挪移穴位後,更讓內元力損耗巨大。


    後又與趙普接連周旋,墨門焦痕之毒發作的越快,同樣從峰頂墜落,然後僥幸掛在樹上不死,可他的內元功法直接掉到了墨觴五重電的巔峰,加之數年來隱姓埋名來壓抑體內餘毒,又從巔峰水平跌到中庸水平,這也他鐵了心要尋找到一味療傷的聖藥來恢複全身武功。


    “看來我也要開始閉門練刀了,就算不能代表任何門派出戰,也決不能輸給徐慕羽。”李虛毅咬牙說著,更是從懷中掏出《刀焰流觴秘籍》準備猛練大半個時辰再睡覺。


    “哈,有意思,護送你來秦淮豔會的那個漢子居然會將這本秘籍交給你,倒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看來他對於這秘籍中的迷惑也異常之大,有可能不下於我當年啊,小子,你也該從這裏麵找出許多悖論才是啊。”白衣侯對這本秘籍一反常態地沒有太多珍重,淡笑出聲說道。


    “悖論?除了這中間圈定的七重刀法有些過時外,我倒從來沒發現其中有過何種悖論。難道,它竟是自相矛盾的?而我刀叔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它給我的?”李虛毅把秘籍合攏,困頓地望向白衣侯。


    “這本秘籍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充滿悖論的,據說隻有那些內元功法在魂引七重霜中庸以上的頂尖高手才能從這悖論中感受到殘缺不全的招式,像我之前空持此本秘籍卻難以讀懂和練習,反而因此引火上身。


    這也是我將上下半本故意分開的真正原因,不然,錯刀狼堡的堡主說什麽也會拿我開刀,看來,我真的應該重上名劍城向我那好友認錯了,當時為這秘籍的後半本我們都許諾不見彼此了。”白衣侯說著,更想起悠悠往事,近些年來的落魄無不與這本秘籍掛鉤,暗歎不止。


    “那這樣來說,我手中的這半本秘籍在內元功法本就殘缺的我麵前更是毫無用處的咯?虧我還把它當成學刀的寶典來參照。”李虛毅恨恨地想著,連串的疑問卻緊承而來,他先前領悟到的有關弧點、線麵以及空間,在用刀裏麵又是怎麽迴事?


    “反正,這本從流傳下來就是這麽副德行了,要不是我在刀法招式上已經極難突破,我也不會頗費心力地名劍城上盜取出來,也因此,我在暗中倒與青塵子這老頭子產生了不小矛盾。為武,而求極致,我和他是一樣的。”白衣侯吹熄燭火,也闔衣躺在了紫梫木做的雕花大床上。


    “不對,這本秘籍絕不是像這白老頭說的這樣的,我從中所取得的領悟還差著最後的一環就能對接迴攏了。更重要的是,這些刀招刀式並不是以內元功法作為基礎發元力的,仿佛是另外一種來自思悟中的變力,很微妙,我也是在經曆意識鍛化後方才將兩者聯係起來的。”


    侵在暗黑色調裏的乍然思索,使得李虛毅更加難以安靜下來,他期待能一下子找到這中間的答案,但就像隔了卜謀洞裏的那堵石壁般,死活不能鑽入。


    到最後的琢磨都化為心緒煩悶,李虛毅不由得重披上衣服走出吟風苑,且去看看徐慕羽所練的劍式,也許還能臨場學了幾招作為應變呢,這樣一想,他更是溜過波天明水的池園,步伐轉從假山的洞壁中走過去。


    原本從卜謀洞中帶出的、原該是消耗陣形用的晶石,突然詭異無比地從衫袖上跌落了下來,他現在才想起來,當時溫文與溫格想要拿起它來都是費了生平之力都不能拾起的,偏生他輕而易舉地將它拾起並帶了出來,這中間的困惑因為連番事忙還沒來得及思索呢。


    其實,這些晶塊本就內化於藏有魔魂未成之氣的青碑中,在李虛毅正式成為刑天的緣劫之主開始,他對這些晶塊自然有了易如反掌的牽引處置力了,溫氏兄妹的重逾難堪便不足為奇了。


    恰在此時,一向老實本分的磁刃壁虎開始興奮地撞擊那個方盒,恰有掩藏不住的出來欲 望。李虛毅頗為順從地打開了方盒,這磁刃壁虎在卜謀洞中幫了他很多,現在也該看看它出來是要幹嘛了。


    磁刃壁虎極為飛快地從方盒中鑽將出來,探頭探腦一副酣然可愛的模樣,它目標極為準確地朝著晶塊撲去,嫩滑的舌頭卷舔不停地消化著深青色的晶塊,好像這奇怪晶塊就是它的食物似的。


    “原來是肚子餓了啊?不過你亂吃東西不會突然昏厥什麽的吧。”李虛毅心腸柔軟地把手輕撫在磁刃壁虎的後背上,它並不躲開,反而乖巧地往前蹭了很多步,親昵至極的樣子。


    “連如光寒,凝於四合。”徐慕羽忘情苦練的出劍聲斷續傳來,李虛毅趕忙收起晶塊與磁刃壁虎,不為風露所侵地倚在假山的洞壁之口,仔細觀看起徐慕羽的出劍、破劍與殺劍。


    他的出劍很快,不覺他有任何招動便已經將劍飛耍如舞地撲至跟前,與李虛毅對招時候完全是兩種風格。至於破劍,宛若一塊石頭被飛射入水潭,驚濺起滿池漣漪,大有以點破麵的淩厲。


    殺劍之奇,又是聞所未聞,仿佛旖旎的香閨,處處彌漫著某種麝香的淡味,而在你疏於防範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從鼻尖沁入咽喉的竟是無形無意的殺氣,而且還見血封喉!


    李虛毅站著凝看越久,便對徐慕羽越是敬佩,梅花香自苦寒來,他的博大劍招又何嚐不是從這樣勤苦的練習中變得精絕不化的。當然,李虛毅並不是沒有收獲,這種意外的收獲反而頗出意外。


    《刀焰流觴秘籍》中他所未能銜接的那種領悟,正通過徐慕羽漸變多式的劍招中慢慢脫胎出來,就像是得其劍意的那種默化結果,絲絲入扣。他自然不知道,徐慕羽在後續劍法中一直重複練習的恰是青塵子觸類旁通領會《刀焰流觴秘籍》的結果。


    正因為其中每個劍訣乃至劍意都是繁複晦澀,幽折曲變的地方更是層出不窮,徐慕羽才堅持每天苦練數個時辰,他絕不是偷懶以至於揮霍天賦的一時之才。


    “原來,從點線、位麵再到空間,層層交錯的並不是用刀的弧線,也不是刻意求形的刀意,而是淩駕於所有招式之外的氣華,這種氣華因為人的內元境界而呈現出來。


    徐慕羽之所以對這些變招如此難解,火候未到是一部分,內元功法還不足以支撐又是另一方麵。令人奇怪的是,為什麽我可以毫不費力地看破這一點?我記得,周英威與溫簡的動招之中也有湧現出來,不過太淺淡了而已。”


    心隨意動,李虛毅轉而在門瑣四合的潮思內連變出重重招意,竟然若有若無地漫揚著與徐慕羽相同的那種氣華。天下劍招萬千,氣華卻獨自成格,就比如說李白貫穿於長劍之中的任俠之氣與仙傲之氣,更是直接開拓出以詩化氣的奇宗武學。


    當然,這門奇宗對於仙魂血絲的純度與濃度的要求簡直到了極為苛刻的地步,千古以來就隻有李白一人得天獨厚,方才真正意義上以仙之名持觴飛月。


    白衣侯作為效顰者也不足為奇,要知道天寶之後的整個唐朝曾掀起這樣一種詩學和武學並舉的雙修之路,並從文人的瘋狂再轉為學武難成的濫觴。


    李虛毅自然不能知道現在穩定於他體內的一絲仙傲逆鱗氣,恰是這種純正氣華的化形,經受他無意識的改良混雜,戰神刑天那種不憚天地的殺氣更是以緣劫之主的繼承而降臨到他體內。


    隻是這種氣華的養成,就如同內元功法中的重級一般也要層層遞進,如果獲得突破,其提升幅度之大遠不是尋常所能預料的。李虛毅透過秘籍得來的這種思悟,暗與仙傲逆鱗氣的形用結合到一起,為仙傲逆鱗氣的使用又多出了數重精妙連綿的用招。


    風夜無露,晚天薄霜,兩人並沒有過對話交集便匆匆走迴了各自廂房。江湖樓,終於要出現在李虛毅的眼前,溫文與溫格的再次會麵也是他所期盼的,去馬如飛的鞭子抽打聲清脆響起,遺留在江南泥路的晨分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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