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經李虛毅身上的一絲極白氣流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麽狂亂躁動,甚至於說,他還並沒有察覺到有這樣氣息微弱並且顏色極淡的一絲氣流滲進體內,突然從狂亂轉為隱秘的氣流。


    更像是那怪老頭傳導進的淡白色氣流的十分之一亮度,淡到無形還是本就隻是其中之一?沒有什麽異樣情形出現才是真的好。


    他站起身側轉過頭時才發現,章不二已然定格成離奇造型地站在後側位置,華府十八騎在隊長易雲的帶領下已經極為迅捷地圍走到章不二的跟前,並且各逞怒目地看著他。


    李虛毅隻是表情愉悅地聳聳肩,反向那個數次問他是否領悟的怪老頭走去,那老頭也不說話,隻是極其安靜地看著周圍,仿佛是坐享這江湖熙攘。


    經過先前一戰,他著實知道了那怪老頭傳導給他的那股極淡白色的氣流的厲害,不但在招式上進逆兩個級別,而且在內元功法上幾乎是差了五個重級的情況下與周英威還有一戰之力。


    盡管這氣流反噬性極為強勁,像章不二就是典型的明證,可它所能激發和提引出來的力量絕非一般。本來隻能與溫格一戰的“殺行透”,在它的帶動和攪亂下竟能媲美四工級別。


    何其神奇的極淡白氣流!


    當然,他更知道這一切的發揮主要還是基於周英威原先的那三成多的真元幻影上,正是吞噬力極強的真元幻影被轉化引導之後才使得周英威果斷變招。


    難道它叫太白劍氣?不對,他所使用的兵刃明明是刀啊。“天子唿來不上船,自唿臣是酒中仙。”既然那短調中的內容完全是說唐朝詩仙李白的,那引申起來更玄乎一點豈非太白仙氣?


    仙氣又豈會如此兩難使用?


    李虛毅頗經沉吟後還是問道:“那絲白色氣流到底什麽?而您又為什麽幫我?當然,最重要的是您是誰?”


    怪老頭子不置可否道:“等你找到詩仙酒印自然就能知道一切。你很幸運,可以共享或者傳承這種讓人愛恨兩難的東西,我不想多加說明。你體內真元幻影的毒性已被它暫時壓製,我不知道你去秦淮豔會要幹嘛,但是勸你最好不要置身其中,你應該清楚你不是知道內幕的人。”


    怪老頭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具有很強的穿透力,而周圍之外的議論閑話都被突然重傷的周流波與似死非死的章不二身上,另外,怪老頭又刻意瘋說亂唱地加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節調,他們兩人稍說即止的談話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現在你應該不用滿江湖地追殺我們家公子了吧?”刀無痕掠身來到李虛毅身邊冷冷對著睜眼收功的周英威。


    “哼,讓我周某親自出手追殺的人物可並不多,這小子逼我出手也算是他的榮幸了。老夫這次雖然隻收迴了絕大部分的真元幻影,但有章不二的那些煙雲掌作為補充,也不算吃虧,所以,我不會再做計較。”周英威臉皮一卷,又陡然沉下擺出副威麵赫赫的樣子。


    “那我托押的鏢銀是否可以退迴了呀?”李虛毅卻忽然冷冷提醒道,他看到周婉冰麵色泠然地直走過來,豔麵月眉之上還有一絲凝皺。


    “那是小輩們的事情,周婉冰,你們當時收多少就退多少給他們好了,”周英威眼光一轉,看到溫格與溫文兀自站在不遠處的圓柱旁就繼續閑說下去道,“溫簡當真奇怪,後周昭義節度使李筠兵敗後,他作為副使卻莫名奇妙地出現在淮揚客棧裏,還是拖兒帶女地來的。


    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他偷偷摸摸地盯上你們並在後來與我動手,即使是兩敗俱傷也要救下你們,按照目的論來看的話他確實很讓人奇怪。”


    李虛毅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生哪有那麽多鮮明的目的,存在的就應當是合理的。另外,我想你不會該不會不顧身份地對兩個小輩動手吧?”


    “周英威,我算是記下你們威赫鏢局了,”華府十八騎首領易雲將慘模慘樣的章不二駝在後背,離去之前他氣沉沉地撂下一句狠話,“就算你知道秦淮內幕你也不會如願以償的。”


    並不是易雲他不想報仇,但他親眼看到周英威收身站起時候所透露出來的勁氣重數,更加上先前的對手宋終總會在身臨險境的時候分拆出一招半招的高妙招式,他隻能厚著臉皮迴到秦淮河上靜坐著報仇了。


    “秦淮河還有內幕?”李虛毅忍不住抬眼往刀無痕望去,而刀無痕的眸光卻完全對著周婉冰。客棧門口是易雲等人忿然離去的重重身影,原先積壓在門瓦廳堂的某種威勢似乎有了很多的減淡。


    “我把銀子如數還你,你把我的子夜彎刀還我!”宋終將重傷在身的周流波扶在肩上往兩壁走去,周婉冰有些憐惜地迴顧了一下,盯著刀無痕的眼神突然沒了色彩情緒。


    “你隻用迴答我先前的那個問題,你就可以得到你的刀了,算是我們在買你們口中所謂的內幕可好?”李虛毅雖然心內自知是要去秦淮河找陸淵化解凍結體內的真元幻影的,可如果能有幸知道另外消息也不錯的。


    周婉冰冷笑道:“你無門無派又如何能知道這些內幕,更何況一派之中所能知道這些信息的全是身手不凡的,參照你在內元功法修煉上的天生缺陷,我勸你還是別去徒然觀望罷了。”


    她的手極其自然地直伸過來,言外之意是想要就勢拿迴子夜彎刀,而從一開始就幫助李虛毅接下爪招的蠻子寒,在先前撤去寒冰掌力後便坐定護體地利用金佛之光修複內元,這門鍛體神功極其難學,他堪堪動手便耗費了這許多的內元力量。


    這時他卻收斂開單薄的狐毛單衣,宛若狡兔般從地上迅速竄起,右手一個圓妙的兜轉,在刀無痕平手順遞的不防之下,將子夜彎刀穩穩地握掌在銅皮肉躁的斑黃大手中。


    “一把好刀換一個內幕是吧?小兄弟,這威赫鏢局的人不但太不識趣,而且目空一切,就你我二人做個交易如何?我告訴你秦淮豔會的內幕,你把刀給我。”蠻子寒隨意道。


    墨門肖遊就像鯰魚般極其順滑,在李虛毅等人還沒注意之下就已經飄若青煙地站在了蠻子寒身後,仿佛他本身就站在這北域壯漢的身後一般。


    李虛毅這才注意到肖遊並不顯老的英俊麵容上剔去了山羊胡梗,撣去塵泥的一襲墨衣特別幽暗詭異地披垂過他的全身,他整個人雖然處於定極不動的狀態,卻又時刻給人以無所不在的危險。


    他明顯是那種看準了位置並且一擊必中的人,像黑曼巴蛇一樣嗜殺性強烈,但這一刻他隻是靜靜收斂著全身不斷推送過來的氣息,滿不在乎地揮著把山水圖飾的扇子,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垂衣在旁的周英威。


    艾壬輕微皺眉地聽了蠻子寒的說話,側轉過小半個弧彎去看幽鬼塚的四大玄鬼,玄鬼老大侯九竟似完全不在意,他們不過是先遣出來陸續接應的鬼頭,犯不著趟人渾水,而向來活躍的韓彥也沒有更多表示。


    “既然先前大家都聽說了慧禪大師憑持著後唐莊宗李存勖親賜的‘以武定名’令牌進行比武排名,他排定的江湖名位能受到大家公認其實並不是因為絕對公允,而是有後唐國的整個王權來為他做平台支撐,普通的平明百姓更是信奉這種朝廷出品的排位。


    換句話來講,他慧禪大師如果沒有那塊令牌,縱使排得絕對公允也沒有多少人來認可,這就是朝廷在江湖上威勢與定論的力量。所以早在數月之前或者大半月之前,大宋朝國派特意遣出宣撫使來傳話各大江湖門派,等到秦淮豔會上新晉挑選出的入宮佳麗都名花落定之後,他將正式公布‘天下武尊’稱號的歸屬。


    所謂‘天下武尊’,當然是要在武功方麵頂尖絕倫的風雲人物才能當之。當然,這隻是極為粗略的其中部分,就中還有很多情節還要等到親赴過去才能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還另有除此之外的諸多尊號!


    名劍城和錯刀狼堡這樣的大派從接到秦淮龍令早就已經聞風而動,像其他原本猶豫推諉的門派在這幾日似乎也有了異常大的變動,他們急赴在前頭的中流勢力必定會被後續的頂尖勢力所代替。


    可能這跟當今萬歲爺乘勢剿除了內亂有關吧,試想,趙姓人物在江山割據之下隻有南唐、荊南等狹小的外在勢力還在勉強立足,天下一統隻在早遲而已,誰若能占據此等尊號當真是名揚天下,千古流芳。”蠻子寒的聲音極為宏闊,使得周婉冰想要阻攔卻趕晚了很多步。


    “那如果是成名已久的那些江湖頂尖高手橫加涉足的話,我們別說是‘天下武尊’,恐怕是平白浪費了這來迴的奔程費用啊,這年頭誰家不都省著吃穿在度日。”唐碉艾壬這才了解為什麽唐碉明明中青一代的內家子弟極多,卻偏偏讓他前來赴會,雖是如此,他也不免快人快語地出來提問了一句。


    “這能有什麽,按老朽來看,那些已經成名的江湖高手,諸如青塵子、風霜傲和花妃仙都會作為評判的身份出現,或者還會給予這麽多年輕一輩以支持指點,這當真是武林中的盛世。”“胡通天”極為輕淡地迴說道,言下之意是對這次豔會頗為的期待和擁護。


    “既然如此,那些零散的武學子弟又為何不加以通告呢?聽說,這次連同割據勢力的南唐與荊南一帶也做足了通告,”肖遊將扇子藏於袖口,原本神色淡無的臉上現出了疑慮,他看到周英威從始至終並沒有出手攔截的意思,“不過消息傳送的方式有些幽暗,不知道錦龍會之內是否也會有人參戰!”


    “哼,錦龍會的人如果參與武鬥了,還有誰負責本次群芳爭豔會的安全?指望實力漸弱的華家與還未完全歸心的名劍城麽?至於通告方式的選擇,這是朝廷用來檢驗有多少城池區地已經對他的朝國形成認同和屈服的簡單手段而已,換句話說,淮揚方麵如果我威赫鏢局不派代表去奔赴秦淮河,就等同於罔抗聖上。”周英威冷哼一聲,心裏對於周英赫的不滿已是連湧到了嘴邊,他這胞弟非要讓他來暫時出場。


    “就怕是這樣的比武連年皆是,完全沒有一錘定音的實際說服力。但話說迴來,能額外賞看即將入宮的美娥妃子卻也足夠叫我等親往捧場了,這戰爭年代國與國之間不是兼並就是所謂禪讓,何曾看到三兩個國色天香的女子啊!”四玄鬼的老二侯由垂涎欲滴道,其實這也是他肯主動出赴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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