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裏的水果,最後秋飲隻拿出了一顆,秋飲對秋靜說是外麵下著雪,草莓果肉雪白一片,讓她看到後牙齒發寒,隻能吃一顆。


    接下來的幾天中,東京的雪時下時停,秋靜的數學題做得也時好時壞,倒是秋飲的新釀又被挖出了一批。剛迴到東京的順仲先生從山田教授那裏得知她參加了這場數學預選賽的消息後,每天一次地在鼓勵著她。


    有一次,是雪季中天空難得放晴的下午,學生們都有著各自社團學習的任務,早晨他帶了幾壇秋飲新釀好的酒去了學校,午後跟山田喝得昏昏沉沉的時候,他還對著山田說出隻要秋靜參加了這次比賽,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給她買一架鋼琴。


    身在教育行業的兩人平常其實不怎麽碰酒,自然不勝杯酌,山田喝得也有點醉醺,他說起來了秋靜在他那裏補習時他聽她提到過已經有一架鋼琴了呀,也是順仲給她買的。


    順仲搖搖頭,嗓音洪亮,大聲地喊出那句:“不!這次我要給她買三角的!”


    他說著晃著酒瓶子還站了起來嚷道:“我還要找榊太郎去問問他的參考,他算是我認識的人當中對這件事最有經驗了!”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他就一個大轉彎要踏出山田的辦公室。


    他這樣宛然一副醉鬼的模樣,又是作為一位教師的身份,還好被同樣身為教授的山田即使拉住,不然真讓他出了門檻讓學生撞見,他的教師權威以後還怎麽立起來?


    “我也聽榊太郎說起過你,說你家是個釀酒世家,你說你出身在酒窖場,酒量跟酒品竟然比我還不如?果然你們的民族有一句話說得有道理的,江湖不問由頭,英雄不問出處,逆向思維嘛。”


    順仲突然就不說話了,被拉迴原位坐下來後,他又看了眼桌上有倒下、有豎立的酒,醉意有些散去後,這迴他怎麽都沒有繼續喝的興致了,或者說看著這酒,就有些掃興,酒意闌珊。


    嘴裏殘留著的酒味有點苦澀,順仲用舌尖舔了舔牙齒,不知道該如何去品味這酒的滋味,遠沒有之前喝下的那陣香冽和淡甜了。


    許久沒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那些事了,隨著時間的老化,隨著離開故國的時間越長,他就真的漸漸忘記了有些事情,他聽朋友說起過所謂的阿爾茨海默病,年紀的增加,機體的衰老,有些人會出現失去語言的能力、判斷力的下降、記憶的障礙、手腳的不協調。


    現在他剛好喝了酒,是不是酒量真的越來越差導致他越來越不夠清醒的大腦開始萎縮?


    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身邊恰好有著酒,他能夠將所有的不正常都歸咎於此上麵,那下次呢?


    順仲這麽多年來一直想不通透一個自己曾經下著的命題,如果自己明明不是一個有多喜歡喝酒的人,也非貪圖一份收益愛慕錢財的人,那自己為什麽會開那家酒館?


    一開卻是多年,以前的他一嫌釀酒的工序繁瑣不夠精通隻能把酒轉賣,二身為教師還總是會外出去野外探險研究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能夠再投注於酒館經營上麵,光靠著年幼的小靜招待客人。


    那些年來酒館的生意可不見得有多好,他心知肚明,直到兩年前他的侄女來到了日本、找到了他,秋飲一手的釀酒精藝可能傳襲於她的祖父,也就是他的父親。


    “山田前輩,小酌怡情,大酌傷身,我們就別繼續喝了,剩下的一壇你帶迴去吧。”順仲用手按了按太陽穴說道。


    “真想不到你也能學那些大師文藝一把,不過實話實說,你這次替我去關東平原扶教,迴來任教的時候,真的讓其他幾個教師大吃一驚,膚色變黑了很多,臉型看上去粗獷了一點。


    但是我知道這樣更符合你的想法,所以這變化挺好的,三十七歲的男人,先前長得跟二十出頭一樣,白白淨淨,實在是違和啊。”


    順仲聽完後一笑了之,沒有對山田身為教師同行中資質教齡都需尊稱一聲前輩的過度敬畏和客套,這是山田教授對他與其他日本同行教師沒有一視同仁的原因,在這個別國他鄉的中年男子身上,山田感受到了嚴肅氣氛被中和,沒有過硬過軟,而彼此互相可以調侃說笑。


    再說此時此刻,秋靜坐在音樂社的社員座位上,聆聽著社長在音樂教室的一架三角鋼琴上演奏樂曲,她與所有社員坐在中間而靜靜地聽著,十分羨慕對方能擁有這麽優秀的控琴鍵技術,再想想她的水平,隻是差強人意罷了。


    冰帝的音樂社屬於文藝部門,初等部與高等部的社員又被分開而置,所以在社團學習的時候,兩個校區的學生很難碰到。


    今天的音樂社,卻是高等部和初等部連結在了一起,同在一個教室進行社團活動。樂聲還在奏響,秋靜聽到自己身邊有兩名高等部學區的女社員正竊竊私語著,她就坐在她們旁邊,突兀細碎的聲音現在耳側,讓她無法再靜下心去感受樂曲的輕緩愜意。


    “你知道嗎?生徒會裏麵的人現在都在傳我們原來的文藝部部長要被撤掉了。”


    “知道知道,早就聽到風聲了,那個小野部長前段時間就已經跟我們部裏的好幾位社長打了欠條在借錢,還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假。我本來真的挺喜歡她處事公平公正,幹事高效的能力,所以當初還投了她一票。”


    “還好吧,文藝部部長的位置我一直都是偏向千葉姬大人的,其實鬆下也很好,隻是她已經是學習部部長了。”


    “你忘記了後援會會長橘香紗啦。”


    “紗是可以啦,但是按她的調子來看,她都不會想加入文藝部的。”


    也就在琴音到此剛要落幕的這一刻,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匆匆跑了進來。


    秋靜對於鋼琴有點摸著了些門道,她從音樂社社長精湛琴技的琴曲尾末部分有所觸動地感覺到了彈琴人被打亂了琴境的一閃而過,非常專業而用心良苦地結束了最後一個音。


    “社長,社長,剛才警視廳的警員將小野部長帶走了,風紀委正在那邊交涉,小野同學是冰帝的學生,自然不會在沒有憑證和根據的情況下,讓她就這樣被帶走。可是那些警員也不是無憑無據的,而且之後他們正好了解到了小野部長她剛好在你這裏欠下的幾張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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