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真的是又美又讓人難過的聲音!忍足,你知道剛剛是什麽樂器演奏出來的嗎?”芥川慈郎沒有再打瞌睡直接坐了起來問出自己的疑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奚琴,也叫做二弦胡琴,簡稱二胡。”忍足侑士最後的“二胡”兩字直接用了漢語表達。


    另一頭的秋靜根本沒有再去注意左側一桌的對話,剛剛不留神間,她連秋飲小姐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道,把雪一放到長椅沙發上,自己在四處探聽秋飲的蹤跡……


    跡部景吾帶著樺地崇弘蒞臨在餐廳的時候,台上橋本恭子的音樂正進行在尾曲部分,這正好是整首樂曲中最能引起共鳴的地方,高潮結束後的餘震會更讓人難以忘懷。全網 .78z.


    橋本恭子在一首結束後起身放下胡琴,先留給餐廳的客人充足迴味的時間,準備稍作休息後再起奏一曲;而這時在隔間內收到樺地信息的忍足也準備起身去接他們的部長,他對著其他的隊員講道:“跡部已經到了,我出去看一下。”


    靠近餐廳大門附近的窗台邊,橋本恭子正拿著琴弓,抱著胡琴走到角落處,旁邊傳來一道陌生如清如風的聲音:


    “你的這支馬尾琴弓,真可謂是細又長,細到心的每一角,長到迴憶的餘韻不斷。你適才用這支琴弓推拉出的琴曲,是於一切苦難揉碎了、沉澱了、裝進了、湮沒了;於無錫惠山腳下,一直流淌著的池水,那是一抹孤獨的靈魂在最深處的自卑。”


    恰好聽到了這段獨白的人,除了橋本恭子以外,意外的還有四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尋聲而來的秋靜。


    橋本恭子震撼之餘,被這段突如而來的話語內容所觸動,她看著這個陌生的來人從窗台的另一端走近自己,然後站在她麵前,有一張讓人永生難以忘懷的臉,有一副讓人心動神馳的眉眼,還有一道初聽鏤心鑽魂的聲音。


    橋本恭子一直都在近距離望著秋飲,望進了她的水盈杏眼中,清澈卻不望見底,張開因工作而塗上口紅的唇述明道:“這首曲子不過是借了學校音樂教師的曲譜,照搬照演地用在了這裏而已。”


    橋本恭子本不想對陌生人有如此過多的解釋,也隻是這個陌生的姑娘卻是如此特別而已。


    她的解釋,當然也讓久站在後麵的秋靜和另外在門口的三人所聽見。這再坦白說,她隻是用自己的音樂能力拉出了原本就悲愴至極的琴曲,沒有太多的同感。


    但秋飲沒有在她的一番陳述上過多的執著,她隻道:“既然沒有收琴告罄,你抑欲再推拉一曲?”


    “的確如此。”橋本答道,卻疑惑她最後再問的半句,不解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能否借此胡琴一試?不過是惜取眼前琴罷了。”


    “你……你要做什麽?”橋本恭子把整架二胡連帶著弓遞給她後,就看著她直接站立著就推拉起了琴弓。


    琴聲又響,一直在餐廳就餐的一部分細心的人會發現這次好像從不同方向傳來的樂聲,似乎是一種巧合。


    僅僅隻離幾步之距的跡部景吾在聽見一道獨特無二的聲音後,竟讓忍足和樺地就這樣止步,而在她的話語結束後他們就聽見了樂聲又起。


    跡部景吾撫上眼角的淚痣,正看向前方身襲一件抹綠色長羊絨衫的姑娘,靜立細足,懸空執琴於身前,細長琴弓推拉作響,她輕輕翕動著翹睫,纖指上下點動,有一點讓生來就驕傲耀眼的青年在心頭發癢。


    “跡部,那個兩次遇見的姑娘,拉奏的是同一首曲子的旋律啊。額……樺地你說是吧?”忍足侑士邊聆聽著邊指出道,還將樺地崇弘一並帶了進去。


    然而樺地崇弘隻會迴答附和一個人的問話,除了跡部景吾,其他人都難得到他的迴應。


    同一架二胡演奏出來的同一種旋律,卻無法去稱作是同一首琴曲。


    原因其實無法讓人置信,但卻又是真真在在的事實,不一樣的兩個演奏者,細微的快慢曲調,傾負共情的深淺,偏重基點的差別,前者是藝術的展現,連帶起情緒的起伏;後者隻是聲樂的純粹,細挖出最深的蕭瑟。


    橋本恭子的樂聲讓人有欣賞的餘地,秋飲的聲樂讓人顧不及聆聽隻有淒入肝脾的悲涼。


    秋靜雖然不懂這種樂器,然憑借著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她全然能感受出這種差別來。如果,一個人沒有一段難以下咽的淒慘不睹的故事,是絕不會拉奏出這樣聲聲泣血的樂調來的!


    曲盡,秋飲將二弦胡琴還給了原主,輕聲道上一句謝,橋本恭子來不及說出一句話,她然後先一句話也不再說就沉默地朝著餐廳裏麵走迴去了。


    秋靜看著秋飲即將就要迴到隔間,擦了擦眼角聽完秋飲小姐的二泉映月被感染而出的淚珠,吸了吸鼻子,也匆匆繞道往後麵走迴去。


    她倒是比秋飲先一步迴到了隔間內,立刻抱起了雪一,夾起一塊咬了半口的刺身塞進了嘴,假裝自己一直在吃飯。


    輕輕的腳步聲幾乎沒有響過一樣,秋飲坐迴了秋靜對麵位置,秋靜忙又放下竹筷刻意問向秋飲:“秋飲小姐,你剛剛去了哪裏啊?”


    “隔間悶氣,便出去走走。”秋飲隨口一句道。


    秋靜嚼著冷掉的刺身,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雖然她從開始也沒有期望過秋飲能對她說實話。


    咽下嚼碎的肉片殘渣,秋靜又道:“哦,秋飲小姐,剛才響起了一首跟第一首一樣的曲子。其實也不能說一樣,就是……”


    “莫非你遺忘了我們末尾還有的安排?先吃飯吧。”秋飲打斷了她的話,提醒著秋靜道。


    “哦,好。”


    秋靜又夾起一塊,剛放進嘴裏嚼碎到一半,靠她左側再次正麵走來了人,她抬頭望去,發現其中一個就是今天上午碰見的那位跡部少爺!


    秋靜看到他淩厲的目光竟掃射到了這邊,忙很快低頭繼續吃自己的肉片,但對麵的秋飲很快注意到了她這樣較大的動靜,輕聲詢問著她發生了何事?


    秋靜還沒來得及說出背對著秋飲走來的三人,走在最前麵的忍足侑士就已經喊起了秋飲的名字,未待對方迴頭,他的人下一刻就站在了餐桌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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