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對於細川濃來講,她一生都忘不了,也再難忘。就如這不起高低起伏音調的聲音像是一根刺,有勁道、有力度地紮上心,她拔不出也不敢全紮進去。少年背對著她低低嘶啞的聲音,她正對著少年的後背,眼瞼終於再難承受,霎時緊閉了下來。


    有些話如果一旦說出來,就不會再給彼此留下有一種遺憾,彼此也不會再繼續裝作相安無事。細川濃缺少勇氣,她自出生以來就極其不易,此後一路走來,也更是不平坦。


    所以——到底是她欠他一句對不起。


    “那你好好休息吧,祝你早日康複,你的朋友都盼望著你早點迴到學校。”


    細川濃睜開眼睛,對著前方的少年匆匆說道。


    藤原津人在學校根本沒有一個朋友,與他交好的人更是從不曾出現過,隻是對方都造就了梯子給自己下,他不應該沉默。


    感謝完這份關切之情,藤原這才終於真的走進門迴到了病房內……


    東京醫院的食吃後勤部,忍足瑛士正在同人討人情,橋本恭子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別這樣嘛!我好不容易請到人家姑娘吃一餐飯,當然要她嚐嚐我親自釣上的魚不是嗎?你就通融一下,把我這魚給燉了,燒碗魚湯,怎麽樣?”


    醫生正不死心地在跟掌廚師打感情牌,希望能夠燉了他自己釣來的魚,但是對方怎麽也不鬆口,說是不符合醫院規定。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魚也是活的……”他還未說完,一旁的橋本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就勸走了他。


    “您是主任醫師,千萬不可與這點小事計較,不過是一碗魚湯,沒必要太較勁。”


    “也許是我年紀大了,見不得有些角落裏暗藏的髒亂汙穢……算了……那橋本你到我家去,我讓和美來燒這碗魚湯,她的手藝說是讚不絕口絕也沒有問題的。”他又對著橋本恭子道。


    “不用了,主任的目的反正也已經達到了,不是已經將我從學弟那裏支開了嗎?”這話就如同有人敲擊在法器木魚上,敲醒了這場戲,也敲完了這場戲。


    忍足瑛士沒有說話,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隻是靜靜站著,平時示以眾人的是學士專家的形象,而此時他沒有帶上眼鏡,展現在橋本恭子眼前的是沒有任何隱藏的模樣。


    “主任是不是認為,我其實是認識那個細川濃的,剛才所說不過是我自己編造出來糊弄你們的?”橋本恭子疾聲厲色的言辭步步緊跟。


    “那我就可以繼續推測,主任說要請我吃飯感謝我誌願義工以來幫您的不少忙,其實隻是擔心我會去攪和一番。”


    “可您什麽憑證都沒有,難道在您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最後,橋本恭子已經說到說不下去為止,她在東京醫院誌願以來的這麽多年,幾乎每年都會參與,為的就是對醫學的敬畏和向往。


    他如果對她不甚了解,那怎麽能就這樣妄下結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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