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站出來講句公道話,卻不想已有人衝進來動起手來,店長連聲嗬斥卻也抵不住他們肆意掀翻桌椅板凳,打碎鍋碗瓢盆,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寡不敵眾。


    男人注意到隔著半個露天草棚之外站著三個始作俑者,顯然這蓄意的砸場就是他們所計劃,他向坐著的榊太郎使過眼色,透著一長麵大開的牆窗,看到那三人,對方點頭後提醒完桌對麵的鳳長太郎,也站起身,兩人就在魚龍混雜間走出麵館。


    “部長,你看!是監督和順仲先生哎!”高台上為首站著的人在慈郎的驚訝聲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二人。


    隨後跡部的注意力也被分散到二人身上,榊太郎是網球部高薪聘請的教練兼職音樂教師一職,而他身邊的男人,順仲先生,來自中國,自他迴國後由教工大會匯報上說是經榊監督的介紹之下才進入學院擔任漢語教師。


    看著兩人行動迅速一致,在一個人群岔口分開,再往相反的地方走去,跡部景吾縝密的思維圖中已有了兩人接下來的動作。


    藤原津人之前就知道那三人一起在店內,可是不認識另兩位,剛才芥川慈郎的話卻是提醒了他,這樣看來,順仲先生就是給他接好腿的男人。


    不過現在看到他們一起出來而沒有帶上鳳長太郎,正感奇怪之間,藤原就見適才還站在人群最前麵的三個大叔被製服在剛剛走出麵店的兩人手裏。


    那兩人身手敏捷,動作利落,讓津人又想起兩人之間的一人曾為他接好斷腿的事實,現在看到這一幕再去估計,當時男人的手法應該也是嫻熟可觀。


    再說這個高台位置的選址真的是巧妙,在眼前那位會長的掌控之下,山腰間所有發生的事情皆是一目了然,藤原站在後麵,甚至就連站在山徑終頭的那對男女也能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細川濃和直江信郎。


    細川在說出“分手”一詞時雖然被店內的喧嘩聲所掩蓋住,但她在心裏已經告訴自己,結束了,一切都該迴到原點了。


    她一開始的原點……


    她要去謝謝藤原津人,因為他,她這才下定決心放棄籌謀至今的感情,重頭來過。


    不再去理會直江信郎此時的表情,隨便繞過他後轉身想找藤原進行完未完成的約定,卻發現對方竟然又不在原地,而耳邊開始充斥的是那家麵店店長不斷的解釋聲。


    “各位,請允許我解釋,這家麵店經營是家族的守候,經過一代又一代才傳至我夫妻二人手中。隻是先父大人在世時曾與一人結下仇怨,他早對這麵店有所不滿。有一迴我記得也是在這九月,他自稱是神社信徒,想一嚐我家的蕎麥麵,母親左右為難,但後來先父大人仍不計前嫌為他端來一碗,可他吃完後硬說是心髒疼,懷疑麵中被下毒,不顧父親大人的挽留和辯解,出去找人四處散布這些謠言!”


    細川已沒有繼續聽下去的心情,對於這些中年男人,無論誰對誰錯,她都沒有好感,但津人卻更是讓她更加鬱悶地拿出手機打給對方的置氣源泉。


    直江信郎一直看著麵前的女人,她就這樣徑直繞過他,然後四處張望一圈後又落寞地嘟起嘴,接著拿出手機不知想打給誰,全程根本看不到他的視線,或許是刻意無視了他整個人。他當然也聽到了她最後說出的那句話,可是———就不能自欺欺人地好好利用之前一次因為突發而起的爭執背景聲而蓋過一切的意外呢?


    他的家世也是數一數二的上流貴族,一直以來交過的女性朋友不計其數,向來都是他提出分手,別人無從置喙。


    所以與細川濃的開始,就是她的主動,但是他沒有想到,他與她的結束,也是她的主導。


    他會接受她的原因無非就是她姿色年輕貌美,配得上他對展放在櫥窗內豔麗消遣品的要求,對上流社會的他們來說,沒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任他挑選擺布。


    既然是她自己主動要離開,那以後可別追悔莫及!直江信郎最後再冷冷瞥了眼那不識好歹的女人,毫不留戀地抽身離開。


    半山間發生的所有,皆被站在寬闊高地之上的人們一收眼底。


    藤原津人正感納悶,誰料校服口袋中清晰的電話鈴聲響起,攪擾了這方的清淨,會長壓迫性的眼神已投向自己所處的方位,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的藤原津人隻好尷尬地接起電話,將聲音調低。可對話的另一頭,卻是震懾力穿透了金屬鋼化手機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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