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6:25分,已飛行十五分鍾,距離目的地還有43公裏,請您繼續安全駕駛。”


    萬丈高空上,一架由純正黑色重金屬複合技術打造,泛著銀輝色光芒,被改良後采用了減振降噪手段合成的先進直升機以每小時300公裏的速度行駛著。機艙內智能語音播報計時器響起,一隻白皙修長有力的手將左側總距杆向下一劃,主螺旋槳的槳葉傾角變小,從六千米高空降低至一千米低空保持著當前高度。男人頭戴黑色飛行員頭盔,在直升機配用偏光眼鏡下,露出的是男人英俊逼人,棱角分明的半張臉。男人視野中顯示屏上的地理方位圖不斷變化,閃動,整架直升機就在男人掌控之下飛行往前。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秋田縣的花卉田野中,粉色和白色的秋櫻怒放,開得如火如荼,爛漫一片,這一切盡收在跡部景吾眼底。


    先到秋田,是因為這座位於秋田縣的農場已納入跡部財團考慮範圍之內,他來實地考察。


    走出格桑花的花卉場,旁邊就是一望無際的稻米田野,金秋九月,眼底是稻米一堆一堆拔起的金黃小山丘,跡部一個眼風過去,一個又一個穿著農裝彎腰低頭用心收割稻米的雇傭工人,這些人空曠的背後是天際,遠遠能看到這裏秋季的天空與大地已經渾然一體,落日的餘暉下,收割機發出的機械聲起伏不斷,跡部景吾滿意這種氛圍,突然視野中一道綠色身影出現,隨後跡部看到一個細瘦的穿著黑色彈簧修身衣,外套著寬大抹綠色背帶褲的人,攜一本筆記本,叼一隻鋼筆三步一跑地跳進了稻田裏,然後在她跟其中一個工人交談完後,正蹲在另一側的稻穀叢中記錄著筆記。


    跡部景吾跨步走進稻田,朝那塊秋飲蹲下的突起田壟邊走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漢字和畫出的示意圖解,低沉發出聲:“本大爺看你還挺認真的,啊嗯。”


    秋飲正研究到該如何設置秋田稻米的精細拋光比,以便達到順滑多層次的口感這一目的最後一步時,身邊突然傳來的磁性男聲讓她始料未及,她震驚之餘,立馬起身後退一步,查看來人。


    是他?跡部景吾。之前全權負責了那個少年所欠全部酒錢的跡部君。這次在落日的餘暉下,秋飲清晰地能夠看到男人的樣貌,他長得十分俊美,眼角一顆淚痣令他更光芒萬丈,無人可及,無人可擋。


    “跡部君,你好。”秋飲出於禮貌,重拾笑容問候道。


    跡部景吾看著麵前這個淺笑潺潺似水,跟剛才跑向稻田壟上判若兩人的女人,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好啊,秋飲子。”


    秋飲正想要糾正他的叫法,卻被對方打斷:“秋飲子出現在這,是因為秋田町米。”


    秋飲沒有迴答,顯然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啊嗯,你所有釀造酒的口感都取決於糧食的優良和水質的高低。”跡部景吾微低著頭戲謔地看著秋飲的杏眸,又接著沉聲。


    “世界上食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跡部君。”


    “所以在過去幾千年的政策下會是以重農抑商為主打,商業是經濟命脈,但農業文明的禮讚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幾千年的積澱,它也不會因年老而衰竭,農業也有屬於自己的經濟,酒跟糧食的品質的確密不可分。”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他是玩經濟的天才,怎麽會不懂這裏麵的曲曲彎彎轉折迴扣,隻是看她不再一副安靜淡然的樣子,而是爭強好勝地想反駁迴他,麵容既有趣又生動。


    秋飲在男人不再迴話,好笑地看著她一段時間後也感覺到異樣,匆匆拿起整理好的筆記,就踏下田壟,準備就此別過。


    “跡部君,你隨意,那我先行一步。”跡部看著她就從秋風吹矮了金芒的那條田野石徑上漸行漸遠而去。他輕笑一聲,不一會兒也走下了田埂。


    秋飲慢慢地走在冷風中,夕陽已西下,天色暗暗,此景下,她想起了記憶中刻意被遺忘的那些人,那些事,那個國。


    有多久了?她離開故土,究竟過了多久?她從沒有留心去計算時間,她變了模樣,人家變得是原貌,但她變得是本心。那個所謂“秋飲子”已變成他人口中的稱謂,她何其可悲?


    那天也是黃昏,秋天的黃昏,她失去了生命中最珍惜的兩個人。


    就隻能走到這裏了,秋飲告訴自己,她是過客,也該返路迴程了,因為隻能想到這裏,因為夜色頃刻便將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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