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武帝看著這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卻飽經風霜的大將軍,心中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蒙家為先皇和他賣了一輩子命,這點體麵他還是該給的。


    他連罪魁禍首都願意寬恕了,更何況是那些聽從命令的人?


    “蒙喆藐視皇權,忤逆君上,本人且已認罪!念其多年戰功赫赫,蒙家世代忠烈隻留下這一棵獨苗,朕從寬處置!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二十大板,刻執行!即日起,剝奪大將軍職位,迴府靜養,從今往後無召不得出京!”


    “念其對手下的愛護之心,那些人也不過是聽令行事,便重打五十大板,調去寒城充軍!”


    蒙喆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謝陛下!”


    他被帶下去行刑去了。


    這個懲罰聽上去很輕。


    但這個背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蒙喆的職位被擼,兵權被解,萬民書雖然保下來了他的命,但這背後實際上還有他家庭情況的特殊原因在。


    同時也失去了後半輩子的自由。


    盡管如此,卻也依然被打了板子。


    但這個結果卻令所有人都能接受。


    犯下了謀逆的大罪還能活下來,還想怎麽的呢?


    因此其他人也沒再開口勸解。


    潘明善就不一樣了,他被許多人用眼神淩遲著,尤其是其中兩人的眼神讓他格外的坐臥難安。


    他克製的控製著自己的腦袋不要往那邊看,整個人跪在金鑾殿的中間瑟瑟發抖,看上去實在是弱小無助可憐的緊。


    麵對著此人,不管是仁武帝還是文武百官,顯然就沒剛才的好臉色了。


    蒙喆此人尚且情有可原,可潘明善就是毫無為人、為官的操守了。


    身為一方父母官,不想著如何治理好一方百姓,反而聯合當地富紳欺壓百姓,貪汙受賄,更把錢全拿來攬權養府兵,還對向外求助的軍營將士進行截殺,如果放任下去,等蠻夷入關,那邊的百姓還有活路?


    這簡直讓人不恥!


    “潘知府可是朕登基後,派出去接手寧陽府的第一個人,朕當初對你是何等的信任?那麽多人中,挑中了你給你升職去地方上任知府,結果你就是這麽迴報朕的?”


    潘明善抖若篩糠,想到了被人從牢裏提出來前,周指揮使提點他的話。


    ‘隻要你在金鑾殿上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說不定陛下能給你一條活路……’


    他實在是控製不住的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的睨了一眼崔太保的位置。


    王學洲抓到這個機會厲聲嗬斥:“陛下還在等你迴話,你看崔太保做什麽?!他是你爹還是你娘,看他能護你平安還是怎的?”


    潘明善被他嗬斥一聲,眼神連忙縮了迴去。


    可這個舉動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崔太保眼角都沒給潘明善一個,盯著王學洲不悅道:“王大人蹦躂的這麽歡,難不成和潘大人有舊?”


    王學洲嬉皮笑臉:“那自然是有舊的,畢竟之前在山穀關我們不僅見過,還曾一起同桌吃飯哩!潘大人和崔公是什麽時候有舊的?不然在場這麽多人,他咋誰都不看就看你?”


    崔太保甩袖,麵有怒容:“你應該問他!本官和他不熟,又怎知他為何會看我?難不成他看誰,誰就和他有關了?王大人此言未免也太過武斷了。”


    王學洲看著他,突然語出驚人:“天呐!難不成潘知府····”


    崔太保心中一跳,盯著他。


    “潘知府他暗戀你?!”


    崔太保一張老臉拉的老長:“·······荒謬!”


    不少人嘴角抽搐,匪夷所思的看著王學洲。


    不敢相信這話他居然都說得出來。


    王學洲興致勃勃的轉頭:“潘知府,你說你為啥看崔公?眼神深情,一臉的欲說還休,你倆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潘知府橫眉冷豎:“王大人休要胡言!”


    “那你看什麽?”


    王學洲臉上有些不耐。


    “我···我就是隨意抬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崔公。”


    王學洲一拍大腿:“妥了!我就說你一臉欲說還休的表情,你倆指定是有事!這麽說你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臨死之前看一眼自己深愛的崔公?咦~沒想到潘知府口味這麽重。”


    潘明善還來不及悲傷自己要死了,就聽到對方竟然連他的身後名都要汙。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荒謬至極!我不過是看崔公的臉色不好,關心一下他罷了!”


    王學洲聽到這個,麵露驚訝,轉身對著仁武帝說道:“陛下!剛才潘知府還說他隻是想抬頭看一眼,不小心看到的崔公,現在又說是看崔公臉色不好,關心一下他。如此前言不搭後語,要說這兩人之間沒關係,打死臣也不信!”


    仁武帝一拍桌子:“潘明善,滿口胡言,還不從實招來?”


    眼角的餘光感受到兩股迫人的視線,潘明善跪在地上,涕泗橫流,不斷的磕頭:“臣認罪,臣被恆王拿全家的性命要挾,不得不聽令行事,這才犯下大錯!還請陛下饒命!請陛下饒命!”


    他終究,還是不敢開口。


    仁武帝的眼中閃過失望,滿臉嫌惡的看著他:“既然如此,拉下去,三日後送他全家團圓。”


    “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饒·····”


    潘明善被拉下去的時候,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


    王學洲看著對方若有所思。


    潘明善的求生意誌這麽強,為何就不能供出崔家呢?


    得找二師兄商量商量,怎麽著也得把崔家這艘大船幹下去啊。


    不是他記仇,而是人活著就是這樣。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現在他不下手,等對方朝著他下手,那不是晚了嗎?


    被動挨打那可不是他作風。


    仁武帝怒氣衝衝的下了朝。


    其餘的人卻鬆了一口氣。


    覺得此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王學洲特意等了等,等到了周明禮出來。


    這才追了上去。


    “師兄,我瞧著潘知府的求生意誌不挺強的嗎?怎麽嘴巴這麽緊?”


    周明禮語氣沉重:“潘家祖宗三代都被我找遍了,我也明裏暗裏說過可以幫他,潘明善的嘴巴就是比蚌殼還緊,咬死了是恆王指使的他。不過現在不急,恆王如今被人擺了一道,怎麽會甘心?瞧著吧,這事還有得折騰。”


    “二師兄查到的潘家的東西,我能看一看嗎?”


    王學洲偏就不信這個邪,已知人有問題的情況下,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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