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士掏出一份排班表遞給他:“這是翰林院給出的排班表,你們和其他三位一人一份,無故不得缺席。”


    王學洲接過去看了一眼,還有兩天才輪到他呢!不急。


    “多謝劉大人。”


    劉士繃著臉:“老夫分內之事。”


    他自認和王學洲也不是敘舊的關係,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王學洲看著嘖嘖搖頭,嗓門不算低的感慨:“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小心眼。”


    劉士聽到這話不僅沒有轉身和他理論,反而甩開腿小跑著走了。


    王學洲忍不住摸臉:“我有這麽可怕?”


    不說可不可怕,劉士現在是真的不想惹他了。


    他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王學洲的難纏,如有可能,他是一點都不想和他麵對麵。


    劉士在官場混了一輩子,雖說沒有什麽特別傲人的成就,但政治嗅覺還是有的。


    這一趟出門,讓他察覺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兒,迴京的路上他已經下了決心要致仕。


    可惜被陛下駁迴,喪失了良機,現在要想走,已經不好走了。


    迴來之後,詹事府詹事幾次三番對他進行暗示,讓他站隊,他如果現在致仕,隻怕是要將東宮給徹底得罪了啊····


    雖說身上多了一份重任,王學洲卻沒半點緊張的。


    他安排曹都吏調出水泥坊盈利的一筆錢,親自帶著人上門,交給監察司和錦衣衛這次犧牲掉的那些人家中,又給古在田和何慎開了會。


    “老何,你這段時間其他事先放放,先把匠人的口罩問題給解決了,咱們現在水泥的需求量變大,但也不能讓這些匠人都不顧身體啊!全都是粉塵,長時間吸入對身體的危害很大,他們現在臉上用的那些都黑乎乎了也沒換的,這怎麽行?”


    王學洲迴來之後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剛開始他們需求量不大,所以王學洲他們是隨便找了幾位繡娘,讓他們縫製一些口罩出來。


    可現在一天要換好幾次,明顯的口罩供不上了。


    傷身體這話簡直匪夷所思,更何況在何慎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裏,做苦力,或者說是下人,是不值錢的。


    他理所當然的開口:“磚瓷作坊每日也是幹這些,琉璃作坊也是每日和粉塵打交道,但是從未聽說過傷身體,每天換來換去的太麻煩了,既耽誤了時間,又增加了成本,要不這樣,如果你覺得對他們身體不好,每隔一段時間我們換一批人怎麽樣?”


    古在田和王學洲側目。


    王學洲更是吃驚他能說出這話來。


    明明一些口罩就能解決的事情,何慎竟然想解決人。


    難道人還沒幾個口罩值錢?


    “老何,別人做事是為了掙錢,你這是想要人家命啊!幾個口罩能解決的事情,你為何想到換人?”


    何慎怔了一瞬:“隻是換人,並不是要他們命。”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些研磨房、火房、和料的地方,月錢是最高的!我警告你,賺錢重要,但是在人命麵前,其他的都可以放放,這件事必須要做!你做不了就換人!”


    何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頓時跳了起來:“當初是你眼巴巴的求我過來,現在你想換人就換人?”


    王學洲麵色鄭重的看著他:“我當初如果知道你視人命為草芥,我說什麽都不會找你!”


    何慎一把將自己手中的賬本給摔在桌子上,怒吼:“我何時說過要他們命了?我不過是沒想這麽多而已!你長這麽大沒說錯過話嗎?”


    王學洲雙手拍在桌子上對著他吼:“喊什麽喊?你嗓門大你就有理?說錯話還不道歉?給我道歉!”


    “對不起!”


    何慎梗著脖子大喊。


    外麵的小吏一個個朝這裏張望。


    王學洲聽到他的話,冷聲道:“趕緊想辦法找人大量生產口罩,要不就改造一下,想出更好的辦法解決如何避免吸入粉塵的問題,不要事事都問我,給你一個方向就想辦法做,頭上長個腦袋不是為了給你顯身高的。”


    早在剛才兩人對吼的時候,古在田就被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王學洲將頭扭向他:“協助曹都吏盤點庫存,過幾天就要和兵部交接了,手下的人該培養培養,不夠用的話,就招人!”


    “倉庫必須每日檢查,按照要求存放,如果被我發現你們陽奉陰違,出了岔子連坐!”


    古在田站的筆直:“是!”


    將事情處理好,又有嶽遊在此處坐鎮,王學洲隨手拿了一本《論語》就乘坐馬車朝著宮裏去。


    今日輪到他去大本堂給皇子講讀。


    剛到正陽門下了馬車,正好遇到裴庭從宮裏出來,準備乘坐馬車離開,見到他,裴庭站住了。


    “裴大哥!”


    王學洲快走幾步上前打招唿。


    裴庭含蓄的點點頭:“我真要迴國子監,你要進宮?”


    王學洲拿著手中的書:“今日到我講讀了。”


    裴庭了然:“上次我說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王學洲在腦中迴想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是太子為什麽要一力促成他出京之事。


    “怎麽說?”他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


    裴庭不由自主的跟著壓低了嗓門:“你抄的馬家,可還記得?”


    王學洲嘶的吸了一口氣涼氣:“不會····”


    “嗯,馬家做的那些事,有太子的手筆。”


    兩人一觸即離,王學洲低頭拱手:“下官還要進宮,就不打擾裴大人了。”


    “慢走。”


    王學洲走在宮道上,把整件事給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當初馬家結黨營私,在莊子上搜集女子調教後用來籠絡朝臣,當初所有人都以為,馬家這樣是為了馬老太妃的兒子、陛下的兄弟、秦王,才這樣幹的。


    可沒想到,竟是有太子的緣故?


    那麽問題來了,已知他抄了馬家,而馬家背後的人很可能是太子,所以他在無形中得罪了太子。


    那太子調他出京的目的是什麽?


    總不會是為了送他一場大功勞吧?


    一個答案唿之欲出。


    為了搞死他。


    在想通這個時候的,王學洲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那當初陛下讓錦衣衛審訊馬家的時候,查沒查出來?


    應該是查到了,所以馬家出事,秦王卻毫發無損。


    難怪了。


    難怪他當初離京,陛下明裏暗裏派了不少人跟著。


    但顯然最後的結果,超過了陛下的預想。


    如此想來,他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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