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福寺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寺廟,香火十分旺盛。


    不僅在京中生活的百姓和達官貴人喜歡去,就連京城附近的居民也都喜歡去。


    隻因為廟裏的主持慧能大師是個得道高僧,已經快到期頤之年,卻還健步如飛,麵色紅潤,行動如常,完全看不出是個馬上百歲的老人。


    先皇將其視為祥瑞,多次邀請慧能大師去皇家寺廟修行都被拒絕,先皇無奈,給崇福寺捐了一大筆香火,於是這座寺廟的名聲就更加響亮了。


    今日,張氏是帶著目的讓王學洲出門的,因此王承誌多次請求一起出行,被張氏冷臉拒絕。


    今日出行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明麵上的樣子還是要做出來。


    周清婉一大早就趕了過來,將乳母和孩子留在家裏,帶上丫鬟和香燭之類的東西,就過來喊上張氏一起去。


    兩家隻用了一輛馬車,方便周清婉和張氏說話。


    王學洲就順理成章的被扔出去騎馬,護在馬車一邊。


    張氏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忍不住叮囑道:“背挺直!坐好!彎腰駝背的像什麽樣子,讓人看見了多不好,出門在外給娘長長臉,擺好造型,咱這臉還用愁媳婦嗎?”


    張氏對小兒子的信心那是相當足的。


    王學洲小聲嘀咕:“一直裝也很累的好不好···”


    張氏柳眉倒豎:“你說啥?”


    “沒啥。”


    王學洲支起身子挺直背,目視前方,頭上的發髻隨著馬背輕輕晃動,看上去充滿生氣。


    張氏頓時滿意了,放下車簾忍不住對著周清婉吐槽:“你說我兒子長的也不差,年紀輕輕就入了官場,怎麽看都是前途無量,腦子也不笨,怎麽就是不開竅呢?還得老娘親自給他張羅。”


    “他哥看著老老實實的,但娶媳婦這塊兒就沒讓我操過心,人家早早就瞄上了師傅家的小娘子,到了年紀自己就操心婚事,早早的喊著我和他爹上門提親。”


    “兄弟倆在這件事上心眼子跟換了個個兒似的。”


    周清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聽說越是厲害的人,越是在某一處有所欠缺,可能子仁就是缺了這根筋,您啊,就放寬心吧!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更何況,我看子仁也不像是缺媳婦的人。”


    “這迴,不就是人家姑娘的那邊主動找我牽的線嗎?就是看子仁樣樣都好!您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這話頓時把張氏哄得心花怒放,她臉帶驕傲:“那是,我兒子放出去,我看京中就沒幾個兒郎比得過的。”


    外麵的王學洲遠遠就看到了半山腰上的建築,心中一喜,“我先行一步,去找停馬車的地方!”


    終於不用裝了!


    累死個人……


    崇福寺的山腳很熱鬧,因為香火旺盛,山腳下就有了擺攤的小販和貨郎,恰逢今日是大集,就是不去廟裏上香,來買東西的人也十分壯觀,車子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就過不去了,需要步行。


    王學洲牽著馬在裏麵穿梭,終於找到了一處專門存放馬車的地方,將馬拴好,他準備喊老吳將車駕過來,剛走出沒幾步,就撞翻了一個人。


    “嘶~”


    聽到對方抽冷氣,王學洲歉意的說道:“抱歉抱歉,沒注意看路。”


    “你是石頭做的啊!撞人這麽疼!”


    對方氣唿唿的站起身,怒瞪著王學洲。


    兩人的眼睛同時瞪大。


    “是你?!”


    王學洲看著阿蟲一身樸素的衣裙,所有的頭發被挽成兩個發包一左一右用一根發帶綁著,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明亮有神的大眼,和上次見她時的衣著打扮大相徑庭,身旁也沒婢女跟著,看樣子就她自己。


    王學洲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到有人。”


    宗玉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去撿自己掉在地上的東西。


    “你在這做什麽?”


    王學洲蹲下身子去幫忙:“我陪我娘來上香,你怎麽在這?這些都是藥材,你來這裏買藥?”


    “上香?”


    宗玉蟬停下動作上上下下的掃視著王學洲:“上香穿這樣?跟開了屏的孔雀似的。”


    說完她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上~香啊~怕不是來相看····”


    王學洲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噓——”


    “唔唔唔····”


    宗玉蟬狠狠的瞪著他,王學洲警告道:“不準亂說,要不然我就把你以前掏···”


    宗玉蟬不等他說完,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王學洲疼的立馬放手,抱著自己的腳疼的直吸氣。


    宗玉蟬三兩下撿起東西,抱著摞到自己下巴的藥包氣唿唿的說道:“你再敢提之前的事情,我跟你沒完!”


    王學洲齜牙咧嘴:“我不說,你也別亂說,要是沒成,你說出去不是壞人家名聲嗎?”


    宗玉蟬撇撇嘴:“我忙的很,誰稀罕說你的事啊!讓開,好狗不擋道。”


    “狗在說誰?”


    “我在說狗!”


    王學洲詫異的看著宗玉蟬:“反應挺快啊!”


    宗玉蟬得意:“跟我鬥?哼哼。”


    她抱著藥材匆匆的離開了,看上去是有事要忙。


    王學洲轉身去找老吳,讓他把馬車停在這裏。


    張氏捋了捋衣服,和周清婉一起下了車。


    穿過人流擁擠的攤子,他們才走到了山腳處,從這裏到崇福寺還要再往上爬一截石階。


    盡管兩個帶香燭的籃子都被夏蘭接了過去,但張氏和周清婉加上另一個丫鬟爬到山門前還是被累的不輕。


    山上香客來來往往,山門前的側麵排起了長隊。


    打頭的位置上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他正坐在長案前給排隊的人號脈,然後詢問幾句就低頭寫東西,看起來是在開藥方,寫完遞給身後的人抓藥。


    抓藥的人看一眼方子,抓起藥稱熟練的稱重,包在一起。


    包藥的人正是宗玉蟬。


    王學洲對於宗玉蟬懂藥不算特別意外,但看她這麽像模像樣的正經抓藥,就覺得有些意外了。


    張氏和周清婉也注意到了那邊的異樣,看了過去。


    周清婉來過這裏,看到這個給兩人介紹:“那邊是在義診,每逢初六、十六、二十六的大集,那位老先生都會來這裏義診,不僅免費給人看病,還免費給人包一些藥迴去,所以每次一到大集,這附近的百姓都往這裏跑。”


    王學洲扭過頭問道:“這老先生的身份有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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