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心的小人捶胸頓足萬分後悔。


    想到了以後不用早起去讀書,卻沒料到他這風華正茂,年紀輕輕的,以後竟然要早起上班!


    到底是高興的太早了啊!


    想想也夠悲催的,上輩子好歹二十多才入職場,這輩子活生生早了十年!


    隻顧著讀書讀書,竟沒想到這茬,早知道就拖幾年再考了……


    拖著滿身的怨念,他吃完了早飯,又被石明往袖子裏塞了一些小巧的點心:“如果時間太久,你就趁著別人不注意,或者去方便的功夫墊吧幾口。”


    王學洲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笑著調侃:“斧頭,等過幾年我給你娶個媳婦,你這麽貼心,你媳婦肯定得掏心掏肺的對你,孩子也得喜歡你。”


    石明搖頭:“你都不急我急什麽?以後再說!”


    出了院子門,精神抖擻的安時雍就等在了院子門口,看到兩人出來眼睛一亮,“好兩位年少有為的翩翩公子,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


    王學洲打量了一眼:“安兄這般打扮,恍惚間我還以為是哪位氣度不凡的大人呢!真是失敬失敬!”


    安時雍撫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將它捋的油光水滑,然後大袖一揮雙手背在後麵,搖頭晃腦:“或許是安大人···哈哈哈哈!!!”


    三人說笑著往外走去。


    安時雍的年紀雖然可以當做他們的父輩了,但是為人很是豁達風趣,三人說了一路也不覺得冷場。


    昨日禮部來送衣服的時候已經說過,今日傳臚的地方在金鑾殿。


    他們走到午門的時候,天邊漸漸有了一絲朦朧的亮色,暖陽照耀在朱紅色宮牆上、金色的琉璃瓦上,一片金紅,看上去富麗堂皇。


    門口烏泱泱的都是人。


    除了他們這些帶著冠的新晉進士之外,還有文武百官盡在門口。


    他們這些人跟在文武百官的後麵,一個個都十分激動,比上次還甚。


    畢竟上次還要考試,這次隻是純粹的聽個結果。


    現在的時辰還早,他們站在朝臣的後麵邊聊邊等,話題的中心自然是離不開本次的狀元人選。


    不理會後麵聊的火熱的其他人,王學洲直接看向了第二名的丘維屏。


    這兩天他打聽了一下,原來第二就是那位他沒見過的四大才子之一的丘維屏。


    感覺到他的視線,丘維屏也看向他,目光炯炯,眼中有勢在必得:“王兄要小心了,等會輸了狀元,可不要哭鼻子。”


    王學洲眼神毫不相讓:“丘兄不如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別成了萬年老二,到時候氣大傷身就不好了。”


    何慎含笑說道:“在下雖然不才,但對殿試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兩位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了。”


    三人站在最前方,眼神帶刀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哼’了一聲,各自按照禮部之人的提醒,按奇偶序,分東、西站好。


    趁著這個時間,禮部的官員開始給他們介紹起傳臚大典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項。


    總而言之就是不得嬉笑喧鬧,不得隨意走動,不得眼神亂飛,要低眉順眼,嚴肅認真的聆聽人說話。


    鼓聲一響,在前麵的文武百官也迅速的按照自己的品級職位排好,開始進門。


    他們緊隨其後。


    跨過這道門好像就是兩個世界,整個隊伍的氣氛瞬間的變得肅穆莊重起來,兩排侍衛眼神如鷹一般盯著他們這群人。


    走過寬廣的午門廣場,路過宮內河上的白玉橋,他們終於站到了金鑾殿外等候。


    等所有人站定之後,仁武帝便在儀仗的簇擁下親臨了。


    三聲‘鳴鞭’過後,禮樂響起,不絕於耳。


    王學洲站在金鑾殿文武百官的後麵,什麽都看不見。


    模模糊糊的聽到前麵的太監喊了一聲,他看到前麵的人動作,連忙跟著行五拜三叩大禮。


    禮畢,文武百官全都入殿,小金榜也送入了殿內。


    王學洲依然隻能模糊的聽到鴻臚寺的官員宣讀製:“···仁武元年九月十五日········癸巳恩科,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


    這邊讀完,司禮監的太監便將殿試的小金榜交給了內閣學士的手上,然後他對著仁武帝行禮後,走到大殿東麵的桌子前,將金榜打開。


    禮官走到桌前,站在那裏從第一名開始唱榜。


    王學洲和一眾新晉進士緊緊攥緊了拳頭,豎長了耳朵聆聽。


    “仁武元年癸巳恩科,第一甲第一名,王學洲!”


    這句話從殿內被沿路的禮官傳誦,聲音無比響亮。


    排在另一邊的丘維屏豁然扭頭看去。


    王學洲聽到自己的名字,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他出列,抻好衣服,跟在鴻臚寺官員的後麵,走到禦前行三跪九叩大禮。


    “臣王學洲,謝陛下隆恩!”


    清亮堅定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仁武帝蕭昊登基後的第一位狀元,也是第一位天子門生,就此產生。


    “第一甲第二名,何慎!”


    鴻臚寺的人領著何慎上前,跪在王學洲左邊。


    “第一甲,第三名,趙真一!”


    嗯?沒聽過?


    王學洲沒忍住看向了右邊。


    看到長相之後他忍不住驚豔了一把。


    不愧是探花!


    對方長得芝蘭玉樹,目若朗星,同樣的進士服穿在他的身上,襯得整個人氣質卓然,貌若潘安,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隻是這人他之前好像沒見過,會試的時候名次肯定不在前五,也不知道這次提升了多少名。


    二甲和三甲雖然稱唿其姓名,但是並不能出列上前,隻能站在隊伍裏。


    王學洲在二甲的名單中聽到了古在田的名字,而安時雍,不出意外的在三甲之列。


    唱名完畢再次行禮之後,龍椅之上的仁武帝這才開口:


    “虛話也不必說,你們寒窗苦讀這麽多年,走到今天得之不易,朕希望你們好好珍惜,不管在哪為官,都要恪盡職守,為大乾,為天下,為朕效力!做事三思而後行,沒事多為自己九族思量思量。”


    文武百官準備喊出的口號頓時噎在了喉嚨裏。


    話糙理不糙,您這也太糙了!


    王學洲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正對上一張英姿勃發的臉,威嚴自生。


    對方雙目如炬,正好看過來。


    王學洲‘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低下了頭。


    “朕這位新晉的狀元郎,看起來有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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