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隻是消息靈通的學子私下裏討論的小道消息,可隨著官府昭告百姓的榜文一公布,這件事就成了街頭巷尾討論的大事。


    “韃靼那邊又開始不安分了!竟然派了一隊先鋒悄悄潛入邊境線內,殺了我朝十戶百姓,搶他們的糧食和財物,該殺!”


    “殺是該殺,可一旦開戰,邊關戰士衣食住行、武器消耗哪個不要錢?咱們現在就盼著今年風調雨順吧,不然隻怕是···要加稅··”


    “什麽?兄台的消息可真?····”


    一群讀書人坐在食堂裏高談闊論,王學洲支著耳朵聽到這裏也擔心了起來。


    不管是打仗還是加稅,幾乎和人都息息相關。


    雖然他們這些秀才不用交稅,但族人呢?親朋好友呢?往大了說國家財政呢?


    覆巢之下無完卵。


    “我當初就想去從軍,可我爹非讓我讀書,說是萬一我考上了舉人,家中能免400畝的稅收,硬是壓著我讀書,不然說不定我現在就在前線上陣殺敵呢!”


    白彥聽著別人討論打仗之事,歎息了一句。


    沈甲秀失笑搖頭:“得了吧,你要是去了那裏,現在有沒有命在這裏感慨還是一迴事呢!”


    話糙理不糙,白彥頓時閉嘴了。


    這些消息畢竟隻是小道消息,王學洲雖然擔心,但並沒有被證實也隻能先放下。


    等到三月份大家逐漸褪去厚厚的棉襖換上春衫時,王學洲也收到了縣試的結果。


    王學文和呂大勝今年都過了縣試。


    鄭光遠和夏千裏兩人能過縣試他不意外,畢竟去年就過了的。


    但是他沒想到王學文竟然也過了,看起來在家中也是下了功夫的。


    今年沒有院試,府試定在八月份份。


    過了縣試幾人這段時間正在家中努力讀書。


    爭取到了八月能一次性的過了府試,也好準備明年的院試。


    呂大勝和王學文的言語之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王學文甚至放言讓他等著,不出三年他就過來府學和他團聚。


    對此王學洲的迴信隻有三個字:


    吹牛逼。


    王學文看到這個迴信,頓時氣的連夜爬起來看書,暗暗發誓一定要過了府試和院試,還要考到前十名,狠狠的打臉堂弟。


    等待脫去春衫換上夏衣時,府學也即將進行升舍考試。


    王學洲盯著白彥和徐山兩人學習,一絲絲放鬆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畢竟這兩人,一個是他看好的姐夫人選,一個是他承了大人情的朋友,他可不想自己升到了內舍,將兩人撇在這裏。


    等到升舍考試結束,白彥看著自己的成績排名,幾乎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


    他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在王學洲的肩膀上:“好子仁!好兄弟!我升了,我真的升上去了!”


    原本他想著以他到處墊底的成績,不行就在府學混三年被勸退拉倒。


    可他沒想到被子仁‘壓榨’著,他竟然升舍了!


    王學洲伸手按在他的臉上將人推開:“我壓著你刷了那麽多題,不能升那我不如一頭撞死。”


    徐山和沈甲秀兩人也在升舍的名單之上。


    沈甲秀打開折扇輕輕扇著:“大善!咱們又能一起了,今日心情不錯,哥幾個出門玩一玩?”


    大家都心情頗好,也沒問玩什麽就跟著沈甲秀出了門。


    等踏進靡靡之音的聆音閣,看著大堂中間的台子上,衣著暴露的女子坐在那裏彈唱,王學洲才迴過神來。


    他連忙看向了徐山。


    隻見他臉色微紅,一雙眼睛無處安放,對著沈甲秀說道:“凝之,你怎麽能帶著我們來這種地方?”


    沈甲秀手持扇子風流倜儻的說道:“這說的什麽話?人不風流枉少年,走吧!我帶你們去樓上的包間,咱們邊吃邊聊。”


    他熟門熟路的招唿著人帶他們上了樓。


    等進了房間內,看到裏麵布置的清雅,也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徐山通紅的耳朵這才稍微冷卻了一些。


    王學洲上輩子見過穿著比這更加暴露的都有,別說這裏隻是露露胳膊和大腿,這才哪到哪。


    沈甲秀指著他們哈哈大笑:“子仁年紀小不通人事便也罷了,初陽和鬆嵐,你們兩人怎麽也這副純情的模樣?難道····”


    他眼神不經意往下掃了一眼他們,猥瑣的笑了起來。


    白彥撓了撓後腦勺,不解的看著沈甲秀:“凝之兄,你怎麽笑的這麽賤?我們怎麽了?”


    他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衣服,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啊?


    沈甲秀無語。


    徐山臊的臉通紅,但是卻不願意被人看了笑話,強自鎮定的說道:“我們向來潔身自好,自然不如凝之兄這般風流,子仁、初陽,咱們換個地方如何?”


    王學洲對於他這個反應還是相當滿意的。


    沒等他迴答,沈甲秀連忙阻止,“哎哎哎,別啊!逗你們玩的!”


    “這裏的都是清倌,平常沒事聽聽小曲吹吹風,愜意的很!你們剛才想哪去了?”


    沈甲秀說完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徐山氣惱的瞪了他一眼,王學洲打開窗戶,能一眼看到下麵懷慶府最繁華的街道,頓時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還是凝之兄會享受。”


    沈甲秀高興道:“那是!”


    說著他喊來人點了一曲《黃鸝調》,又吩咐人上了零嘴和茶水,悠悠然的半躺在榻上,一副享受的樣子。


    王學洲坐在窗邊吃著果幹,看著窗外的風景,一時間隻覺得挺放鬆的。


    等了一會兒沈甲秀沒聽到自己點的曲子,頓時有些不悅的喊來人問道:“我花了錢就等著聽曲子,等了半天,曲子呢?”


    被喊來的龜奴跑的滿腦門汗,聽到沈甲秀的質問聲,點頭哈腰麵帶難色的解釋:“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沒想到今日出了意外,下麵···下麵有公子為了點小曲鬧起來了,隻怕要略等一會兒。”


    鬧起來了?


    房間內的四個人都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剛踏出門,就聽到一聲冷嗤:“比就比!當我們怕了你不成?隻是大家都是讀書人,自然要用讀書人的法子來解決,還想讓我和你鬥雞?你真以為小爺跟你一樣是個紈絝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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