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的路上,王學洲還在尷尬。


    當時看著族人的眼神,他吹牛逼的話就那麽自然而然的禿嚕出口了。


    原本隻是自己內心想一想,但現在卻是必須做到了。


    不然豈不是打自己臉?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都特麽考上秀才了,想當狀元怎麽了?


    想到這裏他又理直氣壯起來。


    城外十裏亭。


    呂大勝、鄭光遠、夏千裏他們和趙行、齊顯一起來送行。


    呂大勝有些不舍的看著王學洲:“你等著的,明年我們仨還下場,到時候一定考上秀才,去府學找你。”


    齊顯和趙行兩人也想去,但是他們的排名隻能去縣學。


    白彥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真羨慕你們可以在縣學讀書,不像我,還要花錢去府學,是吧?醜蛋。”


    這嘚瑟的話,把其餘幾個氣的不行,上前給他一記鎖喉,捅他胳肢窩。


    王學洲惆悵的摸著自己的臉:“魅力太大真讓人苦惱啊~~~”


    幾人不約而同的:“嘁!”


    正鬧的歡,周夫子和呂大勝、白員外他們已經說完了,扭頭喊道:“走了。”


    幾人連忙站好,趙行和齊顯上前:“祝夫子一路順風。”


    周夫子看著兩人叮囑:“你們也不可懈怠,既是考上了秀才,就該更加努力才是,不要隻關注眼前這點距離,隻有共同進步,你們才能長遠。”


    趙行和齊顯心中一凜,“是。”


    ·········


    白員外經過上次山匪的事情,重金聘請了整整二十多個護衛,一路上安全感十足。


    得知周夫子和王學洲要和他們同行,白員外自然是把這一路上的吃喝拉撒全都給包圓了,就連馬車都是他提供的。


    每次到了飯點,白員外隨身攜帶的廚子就十分自覺地紮鍋做飯,激情四射的掄起大鐵勺把鍋子甩的直飛。


    楊禾每到這個時候,就蹲在鍋邊直勾勾的看著。


    白彥看著他的身影有些忿忿不平:“都是一樣的人,憑啥他吃那麽多都不胖!”


    “大概是因為他剛吃飽沒幾天?”王學洲也不是很確定的迴答。


    白彥一張臉苦兮兮的:“我和我爹就喜歡‘吃’這個愛好,但我要科舉,吃的太胖影響形象,我隻能邊吃邊練。”


    他憤憤的咬了一口肉幹,心中早已淚流滿麵。


    “······我還以為,你是純粹的喜歡練。”


    ······


    到了懷慶府,王學洲感覺自己不僅沒瘦,還胖了兩斤。


    白員外照常將他們帶去貢院邊的小院安置:“這裏麵你們也熟悉,盡管住!缺什麽少什麽吩咐一聲就有人辦好,兩位不必跟我客氣,咱們都是老熟人了。”


    周夫子從包袱中拿出一本注釋遞過去:“這是我一個進士朋友的手劄,今日,就送給令郎。”


    總是吃住人家的也不行,周夫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過去。


    白員外有些欣喜:“進士老爺的手劄?!這也太貴重了!”


    周夫子含笑道:“東西就是拿來用的,拿著吧。”


    白員外激動道:“夫子豁達!我讓小兒這就手抄一份兒,這份兒貴重,您留著吧!”


    能得一份手抄版,就已經不錯了,白員外不貪心。


    等走出大門,他正要上馬車,突然發現白彥跟在身後,頓時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好好招待夫子和王公子,你跟著我做什麽?”


    白彥懵了:“我迴家啊!”


    白員外咬牙切齒:“迴個屁的家!你留在這裏!”


    白彥有些糾結:“他們又不是外人!娘剛才派人來說做了我最喜歡的大碗肉,我想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聽爹的,你好好招待他們,進了府學你就跟在王公子身邊玩,沒事處好關係,別一天天的沒點兒腦子。”


    “那大碗肉···”


    “我讓人給你送來!”白員外看著兒子愁的抓了抓稀疏的腦袋,坐上馬車絕塵而去。


    ····


    休息一晚,王學洲寫了一封拜帖,讓人送往陳大人的住處。


    為表示尊重,他要當麵和陳大人說清楚。


    拒絕這事不能拖。


    要不然等周夫子帶著他去見了山長,被陳大人知道了怕是麵子有些過不去。


    心胸狹窄的以後怕不是要記恨他。


    而周夫子從他的包袱中取出一枚玉葫蘆,遞給吳懷:“送去府學給裴山長,就說我要求見。”


    吳懷捏著信神色複雜:“公子,您真的要將好苗子拱手讓人嗎?”


    周夫子神色平靜:“好苗子就該配個好師父,裴山長就挺不錯的。”


    “那您怎麽辦?您又不成親,又不想迴周家,現在又不肯收弟子,錯過了王公子這樣天分高,又懂事孝順的孩子,以後您可怎麽辦啊!”


    吳懷急的不行。


    本來公子眼光就高,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錯的孩子,卻又往外推,這是要急死誰啊!


    “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去吧。”


    周夫子擺擺手不想再聽下去。


    吳懷看著他這樣,急的肝火直冒,拿著東西就去府學求見。


    門房看著遞過來的東西,並不伸手去接:“兄弟,你知道每天見山長的人有多少嗎?你收買我也沒用啊!沒有拜帖我可不敢讓你進。”


    吳懷皺眉:“這是給山長的,到時你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門房半信半疑的拿著玉葫蘆跑到府學中僻靜的一處草廬門前。


    看著緊閉的房門,他大聲喊道:“山長!有人見你!”


    門內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不見!”


    門房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這什麽玉葫蘆有個屁用,還想拿這個來見山長····”


    沒等他說完,草廬的門‘哐當’一聲被人踹開。


    “什麽玉葫蘆?在哪?”


    門內衝出一位瀟灑不羈的老爺子,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精神矍鑠須發皆白,抓著門房的手腕格外用力。


    門房哆哆嗦嗦的攤開手掌心:“在這。”


    裴道真拿起玉葫蘆對著光線,看到底部光線折射出來的一個小小的‘裴’字,臉頓時沉了下來。


    “人在哪?”


    門房指著府學大門的方向:“門口。”


    裴道真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快到時突然住腳,甩甩頭發,理理衣服,這才閑庭信步一般朝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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