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安發現院落裏血煞已經被散魄葫蘆吸納幹淨,房間裏還有微弱的血煞,他將魯齊陽扶起來,交給段飛照顧,手握滅神刀來到門前,一腳踹開門,發現堂屋裏果真有血像。


    供桌上擺放著一個小小鼎爐,裏麵插著十幾根線香,全都被染成赤紅色。


    這就是血香。


    血煞教蠱惑人心,令信徒放血澆香,曬幹後點燃會釋放一種淡淡的血煞之氣,信徒對血神越是崇拜,越容易吸收血煞,從而踏入修行路。


    這對貧賤百姓來說,有著極大誘惑力,畢竟賤籍不可修行,此乃國法,誰若是違背,必是死路一條,想要改變命運,唯有信奉邪教。


    “這是什麽?”


    鄭剛發現供桌下麵還有三個黑色酒壇子,到膝蓋那麽高,王大安睜開天眼,望向酒壇子,隻一眼就令其殺氣四溢。


    每個酒壇子裏都是一具孩童屍體,大概八九歲的樣子,被抽掉骨頭,將身體蜷縮起來填進去,最後再密封起來,奉在供桌下,這就是以子奉神。


    殺掉自己的孩子來信奉血神,表示自己內心堅定,絕無動搖可能。


    這令王大安想起前世的某個傳說故事,也是以子奉神,不過後來那個小孩子被一隻羊代替,從而才有替罪羊的說法。


    看來邪教不管在哪個世界,手段都差不多,打著讓信徒可以修煉的幌子,從他們身上汲取能量,無論鮮血還是信仰,都成為邪神的韭菜,就連後代也逃脫不掉成為祭品的下場。


    “打開看看。”


    鄭剛想弄清楚酒壇子裏有什麽東西,卻被王大安製止,“將酒壇挖坑埋掉即可,外麵那黑衣人的身份才是關鍵,將其驗明正身,順著他的身份追查其餘血煞教餘孽,這人並非傳教使,實力不俗,又會布置血河大陣,想必身份不低,那十二位信徒應當皆是城內百姓,找到他們的家人,看是否信奉血煞教,若是已經信奉邪神,那就交給守備軍,等這幾日縣衙牢獄重建,再將其全部收監。”


    “諾!”


    何超、洪運、徐豐年、沈子星行動起來,將外麵的屍體全部擺放整齊,讓四班衙役上前認人,找出他們的身份,方便追查後續。


    鄭剛看著酒壇被抬出去,他識趣沒有向前,因為這一幕讓他想起馮攢典家裏的情況。


    以子奉神。


    這壇子定是小孩的屍體。


    他雙眼微微眯起,雙拳緊握,血煞教滲透信陵城如此嚴重,真是該死該該死。


    老實本分的貧賤百姓難以抵得住這等誘惑,紛紛被蠱惑,信奉邪神輕則妻離子散人錢兩失,重則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他已為人父,見不得這種場麵,王大安沒讓他打開,是保護他那脆弱的心理。


    眾人離開之後,王大安走進裏屋,天眼睜開明察秋毫,他在床頭裏麵的牆壁處發現暗格,從中掏出一個小布袋,他打開倒出來裏麵的東西,赫然是四赤紅色的丹藥,散發著一縷異香,放到鼻前就可以發現其中還有一縷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血腥味。


    “中品血煞丹?”


    王大安盡管沒有見過此丹,卻從周槐仁的記憶中得知有這種丹藥的存在,不過他也沒有見過,因此隻是猜測,基本八九不離十,必是血煞丹無疑。


    他右手一翻,將其收入散魄葫蘆,準備找天工司丹殿的人研究藥效。


    又檢查兩三遍,就差掘地三尺,再沒發現任何異常,王大安這才來到院子裏,就見何超等人早將那黑衣人的頭顱清理幹淨,露出驚恐的表情。


    他臨死前也沒料到,站在血河陣中,竟也能被斬殺。


    看到王大安出來,有些衙役麵露複雜,動動嘴唇卻又閉上,欲言又止的樣子早被王大安看出來,他來到跟前,打量這個黑衣人的頭顱,發現是位年紀並不大的青年,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眉目清秀,由於表情太猙獰驚恐。


    特別是月光灑在上麵,更顯有些瘮人。


    另外十二位信徒幾乎皮包骨頭,體內鮮血早被血河大陣吸幹,五官差點辨識不出來,不過好在四班衙役常年走街串巷,大多數能認得出來,其中有陌生麵孔,應該是外城來的信徒。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一個個還是不是爺們?”


    王大安掃視眾人,聲音略顯淡漠,鄭剛等人的表情沒問題,應當不認識這個黑衣人,可有些衙役的表情瞞不過王大安,他們認識死者,隻是有點顧慮。


    咳咳。


    有三個衙役站出來,他們來到王大安麵前,中間那位衙役指著黑衣人的頭顱遲疑道:“這人看著像費驛丞。”


    嗯?


    王大安眉毛微微挑起,沉吟一聲:“姓費?”


    “對!”


    那衙役又說道:“小人乃是快班的衙役,偶爾幫上級送書信,有次費主簿讓我去十裏鋪送信件,在那裏見過這個人……他就是費驛丞,也是費主簿的堂弟。”


    “事關費主簿,所以你們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此人的身份?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人害過多少貧苦百姓,而且還差點將你們坑殺在此,身為衙役,不知報效城主,不知憐憫悲苦,辦事畏頭畏尾,瞻前顧後,何愁能成大事,從現在起你們各迴各家,明日再也不用來縣衙辦公。”


    王大安整頓四班衙役,就是想把他們打造成自己的心腹跟班底,如今有關黑衣人的身份,竟想隱瞞自己,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留著也會禍事,不如早早清理出隊伍。


    “典史大人……我們知錯,求求您不要革除我們。”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差事。”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


    胡舉也是快班衙役,而且跟他們關係都不錯,自然知道這群人害怕得罪費主簿,從而有負擔,可王大安要革除他們的差事,胡舉冷眼旁觀。


    他深知王大安的性格,說一不二,求情無用,甚至還會牽連自己。


    這些衙役到現在還沒有認清現實,王大安已經升任典史,四班衙役就在他手下討生活,跟那費主簿有屁關係,如此分不清青紅皂白,智商堪憂,盡早革除隊伍,對大家都是好事。


    “滾出去!”


    王大安一聲厲喝,嚇得這幾人立刻噤聲,他們還想爭辯什麽,卻沒那個膽量。


    如果惹惱這位典史大人,他隨時可以手起刀落,把他們當成邪教信徒斬首。


    望著他們灰溜溜離開,四班衙役全都打個哆嗦,望向王大安的眼神充滿敬畏。


    “把這些信徒的屍體帶迴縣衙,這費驛丞的屍首帶上,咱們去見見那個費主簿。”


    王大安負手前行,率先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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