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夫在內心糾結了許久後,終於將剛剛自己血液不小心掉進去的事情全盤托出。


    他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如果一個嬰兒需要其他人的血液喂養才能正常生長,那她絕對不是正常的人類而更像一些被詛咒的存在。


    對於現在正處於敏感期的洛克夫來說,這個並不是可以隨便傾訴的事情。


    但對於麵前的二人,洛克夫早已將所有的秘密托出。他不想欺瞞二人,二人當然早就知道了實驗體的情況。


    雖然對於族長二人而言,他們並不能理解洛克夫硬要將死去的戰獸複活這種瘋狂的想法,他們認為死去的靈魂就應該好好迴到它們的故鄉才能安息。


    但他們大概也能猜到洛克夫的想法,對於洛克夫來說,戰獸就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半條生命。換做是他們自己親眼目睹孩子在自己身前隕落,他們也未必能做到如此淡漠和坦然。


    這是他的心結,也是他執念的來源。


    卡婻聽了他的話,眉頭始終沒有放鬆,她問:“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可能隻是剛好它到了需要生長的時間了呢?”


    “不。”洛克夫搖搖頭,他肯定道:“有了之前幾次實驗的經驗,我可以肯定的是,在沒有額外的刺激之下,實驗體不會改變當下已經保持許久的狀態。今天起床時我也觀察了她的情況,她明明保持著這半年裏的模樣沒有絲毫改變。她長出手指這件事是在我給你們開門的幾分鍾內發生……”


    他說完,緩緩低下頭,不敢麵對二人。


    這種超越正常發育規律的情況或許會讓族長二人對eve產生恐懼,如果這裏唯二支持他的人也被嚇跑,那麽對他而言,他將在這裏失去所有的依靠。


    他害怕二人的審判。


    “什麽?!”卡婻倒吸一口涼氣,她因驚訝而瞳孔微張,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幾分鍾長出了手指?!”


    洛克夫艱難地點了點頭。


    族長雖然也很震驚,但他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對於麵前這詭異的一幕他還能保持清醒與冷靜。


    “那你現在怎麽想的?”


    他問出了問題的關鍵,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們大概也能猜到讓eve進化的原因。那麽對於洛克夫這個實驗狂魔來說,他絕對已經有了計劃,隻是他沒在剛才的對話中表現出來罷了。


    “我……”洛克夫有些遲疑,他被族長的眼神灼燒,和他匆匆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


    他的聲音很小,像蚊子的低吟:“我想試試……用我的血能不能……”


    “打住!”卡婻滿臉震驚,聲音也不禁提高了一個八度:“你的意思是你想用血液供養她成長?!”


    “對……”洛克夫剛一迴答,卡婻已經馬上否定了他的提議:“你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了解嗎?你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怎麽樣嗎?你說你想用血去供養?我怕你還沒來得及將她喂養成人,你已經成人幹躺在墓地裏了!”


    對於卡婻的擔心,族長也是點點頭,道:“卡婻說得對,你這個身體狀況不適合……”


    “族長!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瘋狂,但你們知道的,我為了這個實驗付出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我有多想看見她成人的那一天。即使是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族長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許久,他突然說道:“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想那麽做,那就用我的血液吧。”


    “族長爺爺?”卡婻瞠目結舌,她嘴唇微微抖動,在短暫的沉默後,她立刻出言製止。


    “不行!族長爺爺你在想什麽呢!你是我們的族長,你不能出事!為了其他人的實驗不可以!”族長正欲說些什麽,但下一刻卡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一定要找人的話,那就讓我來!我還年輕,我恢複快!”


    麵對二人的你爭我搶,沉默許久的洛克夫突然開口:“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


    洛克夫重新抬頭,眼底流露出深深的不解和困惑。


    “你們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不是嗎?”


    “嗯,你說得對。”卡婻絲毫沒有猶豫地肯定了洛克夫的答案,她說:“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族長爺爺。”


    洛克夫眨了眨眼,又將目光聚焦在族長的身上。


    “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麽?為了所謂太陽神的指導?”


    “你怎麽……”


    “我偷聽的,所以你們一族到你這裏已經是最後一代太陽神後裔了吧?”他雖是在提出疑問,但他的話裏裏外外都透露著肯定。這是他的猜想,但同樣的,他認為自己的猜想就是最終的正確答案。


    族長望著麵前坦然無比的洛克夫,他沒有開口。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不安的氣息,一旁咋咋唿唿的卡婻也在此時變得沉默無比。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二人身上流動,不敢打破此時詭異的氛圍。


    許久,族長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眼底露出了深深的無力,道:“是,如你猜想的那般,我已經是最後一個太陽神的後裔了。我們一族和太陽神的聯係已經在以不可逆轉的趨勢緩慢消失。”


    “所以呢?你接收到太陽神的指導是什麽?”洛克夫直指問題的核心,他凝視族長的眼睛,不給他逃避的機會。他突然輕笑一聲,緩慢地開口道:“是要用我來獻祭吧?”


    “什……”卡婻心頭掀起驚濤駭浪,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族長。


    族長在停頓片刻後,果斷地點了點頭。


    “這……”卡婻從未想過,她們自詡在做好事的行為居然是在引導一位青年獻祭!


    不,這不可能是太陽神的指示,怎麽可能……


    她還處於震驚之中,族長已經再次開口:“不僅要你獻祭,還需要你心甘情願的獻祭,不然沒有用。”


    “所以這就是你們對我好的原因?”


    “是,也不是。”族長搖搖頭,道:“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畢竟我們一族會走向衰敗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你也隻是太陽神給我的另一個選擇罷了。”


    他話音落下,房間內再次恢複了死寂,無人出聲打破此時的寂靜,每個人心中都有無數念頭在流動。


    突然,洛克夫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看向族長的眼神變得堅定無比。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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