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楊大海的邀約,連逸本意是想拒絕的,可是沒想到的是黎正秋卻提前一步接受了楊大海的邀請。


    “那我真是太榮幸了,聞著這個香味就知道令夫人手藝一定不錯。”


    黎正秋沒皮沒臉的嘿嘿笑道。


    夏羽僑看了連逸一眼。


    上一次留在別人家裏吃飯可沒給下夏羽僑留下什麽美好的迴憶,沒留下陰影就已經不錯了。


    眼見黎正秋巴不得現在就上桌了,連逸也有些無奈,隻能略有些無奈地對楊大海說道:


    “那打擾了。”


    “不會不會,我們也好久沒有招待過客人了。”


    楊大海很熱情,嗬嗬笑道,隨後半帶嚴厲似的訓斥著身邊的年輕人:


    “楊又寧,去給你妹妹喊出來,一點也不懂禮貌!”


    楊又寧似乎對連逸等人的突然來訪很不滿,被父親訓斥後,也還是不情願的去喊自己的妹妹。


    “兒女雙全,你這家夥好命啊!”


    黎正秋真像到自己家裏了一樣,竟然從壁爐之上抓了一把南瓜子拿在手裏哢哢嗑著。


    “你這不也很好。”


    楊大海並沒有介意黎正秋這毫不客氣的作為,他將目光投向連逸和夏羽僑——常禹此時正在把他們帶的東西集中在一塊規整整齊,離開的時候方便帶走也不會遺失。


    “這是……兒子和兒媳?那個小丫頭是孫女還是外孫女?多大啦?”


    連逸剛想開口解釋,卻不想老黎直接笑嗬嗬地答應下來:


    “孫女……”黎正秋求助的目光投向連逸,他並不知道小小的年紀,他也從沒過問。


    “九歲。”


    夏羽僑幫忙迴答了問題,可能是剛從外麵的嚴寒之中緩了過來,臉紅撲撲的。


    “原來你小子才是好命。”


    楊大海看著連逸嗬嗬笑著。


    “娶了這麽個漂亮的老婆。”


    連逸聳了聳肩,或許曾經他還願意去向人解釋什麽夏羽僑是南方最有錢的家族夏家的第二千金,而自己隻是個雇傭保鏢,僅此而已。


    不過災變過後這麽長時間,連逸這層虛無的關係意識淡薄了。


    別人怎麽看他和夏羽僑無所謂,隻要她們彼此清楚彼此的身份就好,有些時候不交待的那麽清楚反而會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事兒。


    過了一會兒,楊又寧領著一個歲數和餘小小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看上去的確與餘小小歲數差不多,不過眼神閃躲,看著好像是很怕生人的樣子。


    “我這女兒生來害羞,名字叫楊又荷,哥哥起的。”


    楊大海笑嗬嗬的說道,連逸看了一眼楊又寧,小夥子看上去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鼻子。


    “誰讓你給我的名字起的那麽難聽!”


    楊大海悻悻的笑道:“我沒什麽文化,不過我這兒子很出息,在班裏迴迴考第一呢!”


    正聊著天,楊大海的妻子帶著餘小小出來了,身上已經換了一件楊又荷的衣服。小家夥看上去心情比較不錯,仔細想想,小小也確實沒有好好的洗個熱水澡了。


    餘小小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笑嘻嘻地鑽進夏羽僑的懷裏,夏羽僑擠了擠眼睛,笑著勾了勾餘小小的鼻子。


    “這是我妻子,陳虹。”楊大海向自己的妻子一一介紹了連逸等人,陳虹也向大家問好,並邀請大家留下來一起享用午餐。


    “大姑娘,這些日子遭了不少苦吧。”陳虹過來拉住了夏羽僑的手,夏羽僑雖嘻嘻笑著,可是鼻尖一陣發酸。


    她看著陳虹的模樣,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遠在珠星城的母親,不知道她是否還安好。


    夏羽僑已經極力避免著自己去想自己的家人,可是見到與自己母親年齡相近,而又如此相似的女人之時,夏羽僑還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陳虹已為人母多年,看著夏羽僑的模樣,也頂多比自己的兒子大個三到五歲,這是母親獨有的能力,所以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夏羽僑身上的情緒波動,所以她很體貼的像個母親一樣抱了抱夏羽僑,這讓夏羽僑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去洗個熱水澡吧大姑娘。”雖然夏羽僑這些日子顛沛流離給自己造的邋遢又狼狽,不過陳虹一眼就能看出來夏羽僑是個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夏羽僑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滑落,點了點頭,隨著陳虹的腳步去好好梳洗一番,陳虹臨走之前,還不忘訓斥一嘴自己的丈夫:


    “就在這呲著大牙扯閑磕,不知道去看看肉燉的怎麽樣了。”


    連逸一聽燉肉又是一陣頭皮發麻,不過好在老黎好事兒去看了一眼燉的東西,看見了一隻雞頭還在鍋裏翻騰著。


    “小雞燉蘑菇,真行啊,這年頭能吃上這道菜,我現在死了也值了。”老黎貪婪的吸了一大口這燉雞的香氣,直咽口水。


    連逸注意到了楊又寧不悅的目光,他暗地裏踢了黎正秋一腳,示意他收斂一點,別臉皮厚的能鑿牆了。


    “這就能滿足了?”楊大海嘿嘿一笑,給了黎正秋一個“你懂得”的眼神,老黎立馬會意。


    “再配上一壺好酒……”


    “我下麵酒窖裏有我珍藏多年的精品,本來打算我女兒出嫁的時候喝的,我帶你去瞧瞧?”


    黎正秋兩眼冒光:“你這家夥是寶庫上邊建房子啊!”


    兩個老哥正肩並肩的想下酒窖去看看所謂的陳年精品,卻被陳虹叫停了。


    “怎麽大早上就想喝的醉醺醺的啊?”陳虹白了楊大海一眼,隨後說道:“又打不出水來了,你快去看看是怎麽迴事兒。”


    “估計是這幾天降溫,水管又凍上了!”楊大海一邊說著,一邊穿上了大衣。


    “我跟你一起去。”楊又寧自然是不放心自己的父親孤身一人在滿是喪屍的世界冒險,背上獵槍,打算一同前往。


    楊大海沒有反對,黎正秋見狀後,靠著壁爐踹了連逸一腳,連逸被這一偷襲搞得踉蹌了一下,莫名其妙。


    “讓我這兒子也去搭把手。”黎正秋恬不知恥的接著占連逸的便宜。“你這小子當客人的也不知道主動幫幫主人的忙,我花那麽多錢送你上大學白上了啊!”


    連逸滿臉黑線,忍住迴頭朝著黎正秋年邁的臉上來一拳的欲望。


    “不用不用……離這裏也不遠,也沒啥需要幫忙的地方。”楊大海嗬嗬笑著,雖然並未真心認為黎正秋和連逸是父子——畢竟姓氏都不同,不過二者也應當是一對忘年交活寶,或許在這樣的末世之中新組建的家庭,也會成為人們活下去不竭的動力。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看看有什麽能搭把手的地方,也好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連逸搭把手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也是要勘探一下周圍的環境,以黎正秋的這副架勢,他毫不懷疑他有在這過夜的打算。


    那麽連逸更得要確保周圍環境的安全,不會有什麽潛在的危險威脅到夏羽僑的安全。


    楊大海沒有反對,他從櫃子裏麵拿了一些工具,準備出發,臨行前,連逸迴頭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黎正秋。


    “你不去嗎?”


    連逸問完就後悔了,這是個傻到家的問題。


    “我和小常兄弟留下來確保我兒媳婦和孫女的安全呀!”老黎不要臉的笑道,一隻胳膊搭在滿臉無辜的常禹身上,甚至還給了連逸了一個wink。


    連逸已經開始後悔當初邀請黎正秋一起上路了……


    出了小屋,寒風就刺透了連逸的衣服。


    說實在的,連逸很討厭冬天。


    一是寒冷的冬天讓連逸不得不套上厚重的保暖用的衣裳,這讓他感覺行動變得不是很敏捷;二就是不知為何寒冷總讓連逸有種疲憊的感覺,昏沉沉的想睡覺,讓連逸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需要冬眠。


    外麵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幹淨,這還是冬天的第一場雪,就已經足以讓人驚歎了,讓人不得不擔心這個冬天究竟會冷到什麽程度。


    老天爺啊老天爺,又是災變又是隆冬的,你是覺得這片世界再也不需要人類了是嗎?


    “你跟老黎是怎麽認識的?”


    楊大海忽然問道,這讓正胡思亂想的連逸愣了一下。


    看著連逸的反應,楊大海嗬嗬笑道:“看也看出來了,你們不是父子,我也隻是開玩笑。”


    連逸不願意也不擅長說廢話,他想了一圈,於是決定用最直接、最容易讓楊大海理解的方式說道:


    “他是我師父。”


    連逸沒有撒謊,黎正秋確實是他師父,在連逸重傷初愈的時候,還真多虧了老黎日複一日的帶連逸做康複訓練。


    楊大海倒是蠻驚訝的,他看著老黎那個狀態也不像是會啥技術的樣子,果然人不可貌相,楊大海沒有追問連逸老黎是他什麽方麵的師父,他覺得這自己就有點多管閑事。


    走了有一會兒了,連逸忽然聽到有一陣水聲,倒是一陣驚異,聽著這流水聲,水量應該不少,至少是條大江大河。


    楊又寧忽然說自己肚子痛,要開個大;楊大海倒也放心,說自己和連逸會在橋對岸等他,讓他快一點,看樣子這對父子對這片林子應該可以說得上是了如指掌。


    一聽還有橋,連逸更來勁兒了。


    他在地圖上並沒有看到什麽大江大河,不過連逸抬頭望去,已經能看到長湖山的山峰了。


    而隨著楊大海的步伐,連逸看到了那所謂的“橋”,即便是連逸,也險些驚掉了下巴。


    那所謂的橋不過是橫在峽穀之上的幾根並列的繩索,而繩索下邊,就是湍急洶湧的河流!


    “別緊張,其實穩得很呢!”


    楊大海看出來了連逸的驚措,自己拿著工具箱率先踏上了鐵索。


    那鐵索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積雪又結成了冰,其實應當是滑溜溜的,不過看著黎楊大海平步青雲的模樣,連逸也鼓起勇氣踏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那鐵索與平地好像沒什麽差別,一絲一毫的晃動都未出現,而且也沒像想象中的那般滑,連逸不禁鼓起勇氣又邁出幾步,跟在了楊大海的後邊。


    “怎麽樣,沒想象中的那般恐怖吧!”


    楊大海第一次帶連逸走這鋼索,速度並未很快,而連逸也沒有裝比,小心翼翼地在這鋼索橋上移動,這一旦摔下去,幾條命也不夠活。


    然而,楊大海往前走了沒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連逸好險沒撞上去,在這樣的環境下前行,楊大海每一個大動作都牽動了連逸的心,而他這毫無征兆地停在了中間,更是讓連逸心都沉到了穀底。


    順著楊大海的目光看了過去,連逸注意到一個男人正端著武器對著連逸和楊大海。


    這樣的條件下,連逸和楊大海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連逸氣勢上沒有輸,也從腰間掏出了寧夜的配槍,麵對著對方的槍口,毫不退讓。


    “你們是誰,渡橋想幹什麽?”


    男人帶著一個鴨舌帽,穿著一件北麵的黑色棉襖,嘴裏還叼著半根香煙。


    “哥們,我們是住在淺林區的居民,家裏孩子正打算洗澡呢,突然發現水停了,估摸著是前幾天降溫水管凍上了,所以想去水塔那邊檢查檢查水管……”楊大海將雙手高高舉起。“我們沒有惡意,而且我也不知道山區裏還有人,我之前來過幾次,沒見過其他人人。”


    沒想到聽聞後,那男人竟將手裏的槍抬起,收迴在手裏。


    “害,得罪了,特殊時期,我不得不小心一點。”鴨舌帽男人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口音。“快過來,橋上現在結冰打滑,萬分小心,冬天了日子不好過吧,我在水塔那邊的箱子裏還存了幾罐罐頭,你們到時候帶迴去,給孩子吃!”


    男人看上去並無惡意,臉上掛著樸實的笑容。


    楊大海嗬嗬一笑,鬆了口氣,繼續向前前行。


    “來,小心,我拉你一把……”


    鴨舌帽男人剛想友好的伸出手去,卻突然間將手收迴,將槍重新舉了起來。


    “操,這是誰?還有別人,你誑老子?”


    鴨舌帽男人看上去有些惱怒,楊大海和連逸正莫名其妙,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把槍放下,你這個雜種!”


    楊又寧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後邊一段距離處,將槍舉起,槍口對準著鴨舌帽男人,嘴裏罵道。


    “嘿,寧寧,把槍放下,他沒有惡意!”楊大海大聲喊著,可是無奈橋下方水流聲很大,衝散了他的聲音。


    另一邊的男人自然也不知道楊又寧嘴裏念叨著什麽,隻是看他兇狠地舉著槍,還在步步接近,聲音也有些顫抖,警告道:


    “你不要再接近了!我會開槍的!”


    “什麽?……別!那是我兒子!”楊大海忙去勸著鴨舌帽男人,而此時男人全神貫注著麵對著敵人,沒有去注意楊大海嘴裏說的什麽,要知道稍有不慎,讓對麵抓住機會,自己就會飲恨西北。


    決鬥之中,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雜種!夠膽你就開槍啊!”


    楊又寧初生牛犢不怕虎,甚至高調的將槍拉了栓。


    “你把槍放下!……兄弟,誤會,我兒子沒有惡意!”


    “他上膛了!”鴨舌帽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用顫抖的手也去拉槍栓。


    “別!……都千萬別開槍!”


    “退後!我再說最後一遍!”


    “來啊,混蛋,看看誰才是那個軟蛋!”


    “都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兄弟,你聽我說……”


    “砰——!”


    槍聲在山林中炸響,盤旋在空中,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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