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似乎變得很慢。


    連逸沒有忘記在羽林衛學到的本事,確定瞄準後第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子彈唿嘯而出,直入獵犬的大腦。


    連逸接連開了數槍,放倒數名獵犬,獵犬們被突如其來的強勢反擊驚了半晌,本站樁射擊的獵犬們忽的散開,逃竄到掩體後麵。


    也是瞅準這個機會,連逸一把拽起來地上發抖著的戚薇薇,逃離獵犬們的包圍圈。


    不知跑了多遠,似乎是離那獵犬手裏刺眼的燈光遠了一些,二人正三步一迴頭的檢查有沒有獵犬跟了上來,卻不想麵前的門忽然被打開,一雙有力的大手直接將連逸和戚薇薇拽進房內,鎖好了門。


    黎正秋利用著老式棚房木板之間的間隙,謹慎地盯著外麵的動靜,手裏還舉著一把一看就上了年頭的獵槍,蓄勢待發。


    “幾個猴崽子鬧出這麽大動靜,你是想我們連無序區都待不下去嗎!”


    再三確認沒有獵犬跟上來後,黎正秋將獵槍靠在手邊,危急時刻讓自己抬手就能舉起來的位置。


    黎正秋的目光瞥到了連逸的赤足,心裏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沒有多問,連逸能帶著戚薇薇站在這裏,就說明成功率還是頗高的。


    連逸作為自然使徒才訓練了幾天而已,就能在戰鬥之中運用,現在看來黎正秋倒是相信了連逸的特別之處。


    “其他人呢……”


    戚薇薇蹲在地上,抱著雙腿,哆哆嗦嗦的問道。


    連逸心裏還是憋著一股火的,若非戚薇薇忽然沒頭沒腦的給首腦來了一槍,現在情境不至於變得如此複雜,將大片無序區攪成了一團亂麻;可是但她倒也怨不得戚薇薇一些什麽。


    因為是夏羽僑自己選擇和首腦一起離開。


    連逸相信,如果當時的那番情景,夏羽僑要是有信心跑到連逸身邊,連逸是能夠成功將她救下來的。


    夏羽僑不是傻瓜,連逸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連逸心裏也清楚,即便是今天夏羽僑跑到了他這裏,他也隻能帶她躲得了一時,躲不掉一世。


    船雖還停在碼頭邊,可是燃油絕對不夠他們繼續啟程南下,就連打道迴府臨濱市重作打算的燃油都不夠,即便是沒死在浣琴城,也會在一片汪洋之中殞命。


    可在浣琴城又能躲到什麽時候?十二首腦就是這片城市的天,他們的手下還有欒峰這一杆他們指哪打哪的槍,和無數任憑差遣的獵犬。


    連逸不怪罪羽僑,想明白後他心裏清楚夏羽僑自有打算。


    他相信夏羽僑,就如夏羽僑那般相信他。


    ……


    蛇之首腦暫時止住了血,戚薇薇的子彈並沒有打到她的要害。


    浣琴城唯一的醫院,可能是在蛇之首腦中槍的瞬間就得知了消息,反應如此之迅速,早在首腦到達之前就將一切準備妥當。


    欒峰得知了首腦中槍後的消息臉都綠了,無序區亂成了一鍋粥,這下子蛇之首腦想瞞都瞞不住了。


    十二首腦其他人得知了消息後更是勃然大怒,先不論蛇之首腦去無序區到底是因為點什麽,無序區的垃圾們膽敢擊傷首腦,這就是在打所有首腦們的臉。


    為什麽要叫無序區,說難聽點,就是在讓那幫廢物等死。


    資源是有限的,高端人還沒有享受完畢呢,還要將這些物資浪費給廢物的身上,尖峰區的人們自然不會允許這一點。


    尖峰區的人們在災變之前本就是富裕闊綽家境優渥的存在,雖不及十二首腦那般勢力遮天,但也足以讓他們在末世平步青雲,不至於以命相搏;尖峰區另一部分人就是在災變後在角鬥場內表現優異,還有一部分是曾經十二勇士的家眷,拿命鋪來的從無序區到尖峰區的道路,怎可能再度與他們相提並論。


    欒峰前來和蛇之首腦請罪,不過蛇之首腦本意是既然她沒有丟掉小命,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就好,畢竟非要讓她去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無序區,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這件事影響很差,其他首腦大發雷霆。”欒峰麵色凝重的說道。


    “而且一些首腦已經計劃提前進行除蟲計劃。”


    欒峰說著,暗地裏眼神瞟向一旁的夏羽僑。


    夏羽僑自然是睜著無知的雙眸——跟了蛇之首腦這麽長時間,她也不清楚所謂的‘除蟲計劃’是何物。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等下一屆角鬥大會舉辦完畢後再做決定,此時此刻我們還需要無序區的渣滓們。”蛇之首腦擺了擺手說道。“至於今天晚上的事情,明天白天在無序區抓幾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同齡混蛋當眾處死,堵住其他首腦的嘴就好。”


    夏羽僑驚愕地看向蛇之首腦。


    “可是……”


    欒峰還想說些什麽。


    “去做吧,署長。”蛇之首腦拍了拍欒峰結實的臂膀。“三、五個無辜人的血,還是數以千計條性命,你自己決斷如何選擇。這裏沒有其他首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欒峰站直了身子,敬了個禮,隨後便離開病房做事去了。


    房間裏很快隻剩下夏羽僑和蛇之首腦兩個人。


    蛇之首腦摘下了臉上的麵具,她的臉色有點難看,慘白的麵相卻並不能遮掩她原本的美貌、


    “給我點顆煙。”


    蛇之首腦對著夏羽僑吩咐道,而夏羽僑卻沒有動彈。


    “這裏是醫院。”


    吞吐半天,夏羽僑才說出原因。


    蛇之首腦咯咯咯的笑了一下,伸手去掐了一下夏羽僑的臉蛋。


    “小丫頭,你還真是個雛啊,末日都降臨到你頭頂多長時間了,你還沒有習慣如今這秩序崩塌的世界嗎。”


    夏羽僑滿臉通紅,並不喜歡蛇之首腦小瞧她。


    “聽話,給我點一支煙。”


    蛇之首腦拍了拍夏羽僑的後背。


    夏羽僑從蛇之首腦的外套之中取出一根香煙,放到她的嘴裏,隨後拿出打火機幫她點燃。


    蛇之首腦美美的吸了一口,神情都放鬆了些,似乎緩解了她傷口處的疼痛。


    “你竟然沒有丟下我迴到你愛人的身邊,這讓我很意外。”蛇之首腦忽然說道。


    “就算是現在逃走了,又能逃多久。”夏羽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浣琴城,而你們的勢力總歸會找到我們,我不想連逸再因為我受重傷。”


    夏羽僑想的是要再爭取一些時間,讓連逸足以找到真正合適的辦法終結這一切。


    “還有,我們之間不是愛人的關係,我也跟您說過了,他是我的保鏢,我是他的雇主,僅此而已。”


    “有哪個保鏢會在末日來臨後還對自己那莫須有的職責和任務如此上心。”蛇之首腦咯咯笑道。“或許是你後知後覺,冥冥之中已經有更深的羈絆牽連起了你們彼此。”


    夏羽僑苦笑了一下,搓著手上的血漬。


    “我承認連逸作為保鏢真的很特別,他有著很強的責任心,即便是我對他做過再多過分的事情,他也不離不棄,像您說的那樣,哪怕現在是規則秩序崩塌的末世。”


    “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現在確實很依賴他。”


    “但是,我向你保證。”夏羽僑的眼神中有一種被憂傷盤織而成的堅毅。“他對我的堅持並非是我有多大的魅力,相反,這種魅力源自於他自己對任務的堅持以及超乎常人的責任心。”


    “是他本身的魅力作為他的內驅動力,而並非我的魅力是驅動他前進的外因。”


    “更何況,他心裏還有個他曾深深愛過的女人。”


    蛇之首腦手中的煙霧徐徐上升,她將香煙遞給夏羽僑,夏羽僑不甘示弱,拿過來便吸上一口,嗆得自己直咳嗽。


    “你還真是個雛。”蛇之首腦咯咯笑著。


    “傻丫頭,你還沒有正確麵對自己的心。”蛇之首腦笑著說道。“你曾說過他愛的那個女人死掉了,那你不愛他,為什麽想要變成那個女人的模樣。”


    夏羽僑一驚,隨即就想反駁:


    “胡說,我才沒有……”


    夏羽僑說不出口來,她確實在不經意之間想要縮短自己與葉雲舒的距離。


    “做好你自己就行。”蛇之首腦將最後一點香煙吸盡。


    “永遠也不要為了贏得某人的開心而將自己雕刻的千瘡百孔。”


    夏羽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來。


    “你真的要讓其他無辜的人做替死鬼嗎?”


    蛇之首腦看出了夏羽僑的顧慮,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後背。


    “我永遠不覺的善良是件錯事,現在很多人會去將一些心軟的人罵作聖母,比作大佛。”


    “但是你我都很清楚,站在上帝視角去看這件事的時候,大家都義憤填膺,都覺得自己可以如何如何。”


    “可是選擇總是要有人去做的,罵名總是要有人去背的,往往很多滿嘴仁義道德的人真正需要他出來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們往往都會選擇逃避,而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他們是最可悲的,既沒有殺伐果斷的決心,又沒有濟世天下的善心,他們隻會站在光下去批判,去呐喊,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狼狽的人生富有光輝,滿足他們那可悲的自尊心。”


    “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羽僑。”


    夏羽僑看著蛇之首腦的眼睛,好似深淵,很美,卻又很危險。


    “善良是有代價的。”


    “做出選擇的時候,要想著自己是否真正能承擔得起背後所要背負的代價。”


    “而很多時候,殘忍是解決問題最有效的途徑,卻不是最優秀的途徑。”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夏羽僑點了點頭,自己曾經一些心軟處確實帶來了大大小小的麻煩,而且自己還會再連逸沒有去解決一些事後而對連逸大發雷霆。


    連逸不過也是個普通人而已,和自己沒什麽區別。


    試想一下,她是身邊有連逸,才會覺得他應該怎麽怎麽做,可是如果讓她自己去做,她又會如何選擇。


    那自己又和那些隻會抨擊別人聖母、大佛的人有何不同。


    無論如何,我要先強大自己。


    夏羽僑捏緊了自己的小拳頭,眼神變得堅毅了一些。


    而自己,應該也會成為連逸心中特別的存在吧。


    蛇之首腦雖不知道夏羽僑到底在想些什麽,不過大概也能猜出個一二,她笑了笑。


    這丫頭和原來的自己很像。


    蛇之首腦看著夏羽僑的現在的身影,似乎是瞧見了曾經的自己。


    ……


    隨著欒峰帶著大量的獵犬湧入無序區,搜刮了整整一夜,在第二天的朝陽初升伊始,欒峰騎著馬,召集了所有無序區的居民,以及部分自願前來觀看處刑的尖峰區居民,一起在角鬥場集合。


    五名無辜的學生——和尹帆、戚薇薇等人歲數差不多,滿臉是絕望與驚恐,嘴裏拚命的哀嚎著自己的無辜。


    “昨夜,十二首腦之一蛇之首腦由於私事在宵禁期間前往了無序區處理,卻意外被一群自稱是飛天神盜團的不良居民所襲擊,現在還在醫院接受治療。”


    馬背上的欒峰,威風凜凜的喊道。


    “不過,經過獵犬們一夜的不懈努力,五位嫌犯,已全部緝拿歸案,還有兩名犯人膽敢反抗,被我們當場擊斃。”


    人群之中的尹帆眼眶欲裂,張著大嘴,發不出一點聲響。


    耗子、汪胖子,那破敗不堪殘缺的屍體被高高掛起。


    耗子隻剩下了半邊腦袋,剩下的半邊永遠停留在了呆愣的表情。


    而汪胖子,腦袋早就當場四分五裂,現在隻剩下他那肥胖的軀體在體育場的上方搖蕩。


    戚薇薇渾身顫抖,在人群之中低著頭,不忍去看。


    連逸將她的頭揚起,讓她盯緊著自己曾經同伴們的屍體。


    “好好看,自己一時的衝動會釀成什麽樣的後果。”


    連逸的聲音沒有很冷,很平淡而已。這是末世之中他們成長的必經之路。


    “現在,五名犯人被處死刑,當場執行!”


    戚薇薇哭喊著,想要掙紮,不想去看,卻被連逸緊緊的扼住了脖子。


    “好好看,複仇失敗的代價是什麽。”


    連逸扼住戚薇薇的脖子,強製讓她看親眼看到。


    她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連逸希望以此要麽能徹底擊潰戚薇薇那複仇的決心,要麽,就讓這份決心更加堅定。


    否則,悲劇還會接連上演。


    “不要……不是我!!我什麽也沒做……”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媽媽!!”


    刑場哀嚎一片。


    欒峰大手一揮:“執行!”


    獵犬手起刀落。


    鮮血噴湧,五個頭顱滾落到地上,表情永遠停留在了最後一格。


    戚薇薇混身癱軟,跌倒在地,雙手緊緊抓著連逸的褲腳。


    “好好抉擇,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連逸的眼神裏,寫滿著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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