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心寺騙奸婦女一事,確實因我而起。我爭強好勝,一時鬼迷心竅,讓黑袍人蒙蔽了心智,犯下了過錯,實在難以彌補。”


    說到這,吉弘益奪過慕葶藶手上的雲頭刀,一揮手,向兩腿之間削去:


    “鎖心寺僧人犯下淫戒,一律自宮謝罪,日日誦經悔過。此外,鎖心寺散盡寺內財物,用以彌補那些被輕薄的女子。”


    慕葶藶本來還想教訓吉弘益,但看見吉弘益的臉色瞬間慘白,雙唇失去血色,一時動了惻隱,急忙說道:


    “弈棋,吉老頭平日裏布粥施藥,也做了不少好事,功過相抵罪不至死,我們都是江湖中人,總不能將吉老頭送去官府問罪吧?”


    見尤弈棋默不作聲,慕葶藶知道他心念止惡揚善,不肯善罷甘休,於是轉移話題,向薄無行說道:


    “娘娘腔,你偷學功法一事,可得給我一個解釋,若不能令本宮滿意,本宮就和井老頭聯手,將你們衢山派給吞了。”


    “好好好,四派本是一家,我也將衢山派的功法,交予你們參閱便是。”說著,薄無行將提前編造好的故事娓娓道來,隱瞞了阮靜姝之事,把偷學功法一事給糊弄了過去。


    慕葶藶和井少康,出於對多年故交的信任,也沒有細細深究。


    尤弈棋的目光,並沒有因為慕葶藶轉移話題,而從吉弘益的身上離開,仍然死死地盯著吉弘益。


    在尤弈棋看來,這麽多女子被辱,吉弘益隻是切了二兩肉下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世上不怕死之人,恐怕沒有幾個。


    吉弘益忖量了一番,見苦肉計行不通,於是拋出了一個令眾人滿意的答案:


    “既然弈棋是鎮嶽和映霜的兒子,最後也是由他擊敗了黑袍人,那我們便將四絕靈璽交由弈棋保管吧。”


    說著,吉弘益顫抖地雙手摸出四絕靈璽,遞到了尤弈棋的手中。


    井少康當即明白了吉弘益的想法,心裏也很認同,於是急忙吩咐弟子,先行護送吉弘益迴鎖心寺養傷,讓吉弘益離開尤弈棋的視線,並拉著尤弈棋的手:


    “弈棋,當年四絕老人為了勉勵傳人勤於練武,給四派各自留下了一枚四絕靈璽,並向四派交待,四派掌門之中,若有人可以力壓另外三派掌門,則有權收迴四枚靈璽,合而為一,前往探索四絕靈宮的秘密,並將四派合為一派,重建四絕靈宮。”


    說到這,井少康拿出他的那枚四絕靈璽:


    “這數百年以來,拋開鎖心寺不談,除了薄無行勝之不武以外,曆代的三派掌門皆是平分秋色,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現令眾人心服口服之人。既然如此,我的四絕靈璽索性也交給你吧。”


    慕葶藶表示同意,隨即也拿出了她的四絕靈璽。


    這一下,薄無行可不樂意了。


    薄無行不像慕葶藶和井少康二人,與尤鎮嶽和水映霜有著特殊的淵源,自然不願意交出四絕靈璽,可眼下這個場麵,他若是不交,以慕葶藶性格,恐怕當場就會同他翻臉。


    正在薄無行遲疑間,慕葶藶直接伸手,從他的懷中強行拿走了四絕靈璽,遞交到尤弈棋的手中:“接著,這娘娘腔一點也不痛快。”


    薄無行心生不悅,可此情此景之下,卻又不好表露,隻能惡狠狠地在心裏念道:


    “尤弈棋你這個臭小子,居然坐收本掌門的漁翁之利。四絕靈璽隻是暫時交由你保管,等你出了平北城,本掌門再好好地收拾你!”


    吉弘益一句話,讓尤弈棋憑空撿了個大便宜,也讓尤弈棋成為了半個四派中人,這一下,尤弈棋是真的有些為難,不知道如何與吉弘益計較。


    井少康見尤弈棋稍微鬆了些口,於是邀請眾人前往古香坊飲酒,慕葶藶欣然答應,而薄無行卻借故離去。


    薄無行心裏清楚,阮靜姝一事瞞不了多久,為免節外生枝,引起慕葶藶和井少康的懷疑,於是急匆匆地趕迴了衢山派,要將此事處理幹淨。


    古香坊之中,眾人飲酒之餘,井少康問及尤弈棋,接下來作何打算。


    尤弈棋喟然而歎:


    “我有位朋友,曾勸我暫緩北上,我不信。這些天,我見四派中的精英弟子,武藝皆是不弱於我,可想而知,北境星殞之地,必定聚集了許多實力遠在我之上的高手,就算我現在到達星殞之地,也沒有實力去爭奪寶貝。”


    說著,尤弈棋雙拳一抱,向井少康和慕葶藶稽首:


    “兩位前輩,我體內的三種真氣不斷增強,正值突破瓶頸之時,想留在平北城修習一段時日,懇請兩位前輩多多指點。”


    “那感情好啊,我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喝酒呢!再說了,江湖上每次有奇珍異寶問世,哪次不得爭個四五載,你在這安心練功,先讓北境那群家夥鬥個頭破血流。”


    井少康爽快地答應了尤弈棋的請求,旋即對慕葶藶說道:“慕宮主,本坊主的好酒也分你一些,你可不要推辭啊。”


    慕葶藶一臉冷傲:


    “井老頭,你隻管備足美酒,弈棋的武功由本宮親自指點,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不要瞎參和了,免得耽誤了弈棋的前途。”


    正說著,慕葶藶看了眼十方筠,問道:“弈棋,你是不是還有其它的想法?”


    尤弈棋拉上十方筠的手:“待蠑螈勁更進一步之後,我想要恢複筠兒的容貌和眼睛。”


    十方筠淺淺一笑,微微點頭,一切心照不宣,沒有多說什麽。


    馬思遷一臉不悅,腦子裏盤算著怎麽除掉十方筠。


    尤弈棋見馬思遷的臉色不對勁,以為馬思遷不願意留在此處:“馬姑娘,我打算在此耽擱一些日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馬思遷本來就想拖延尤弈棋北上的計劃,如今尤弈棋主動要求留下來,她自然是萬分願意,而且留在此處,說不定她也有機會得到指點,於是故作通情達理的姿態:


    “尤少俠,遷兒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隨你遊曆,自然是聽從少俠的安排,少俠在哪,遷兒便在哪。”


    馬思遷,語氣嬌柔,故意想惡心十方筠。


    尤弈棋一行,意見達成一致,決定留在平北城修習武功,靜待北境有變。


    此時,距離尤弈棋從四海城出發,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時至次年二月,南疆早已是春暖花開。


    在尤弈棋暫停北上之旅的同時,薑小橙開始了南下之行。


    四海城南門,薑湛將薑小橙兄妹送至城門之外,千叮萬囑道:


    “橙兒,為父還是不放心你們兄妹二人獨自上路。尤其是黎兒,整日調皮搗蛋,沒個正經,你可要看好妹妹,不要縱容她在外麵惹是生非!”


    沒等薑小橙迴答,薑九黎先不樂意了:


    “爹爹!我都十六歲了,做事情知道分寸。再說了,哥哥他愛較真,有時候就是個死腦筋,說不定路上還是我照顧哥哥呢,您老人家趕快迴去工坊去吧,匠師們還在等著你發月俸呢!”


    薑九黎一邊嘟囔著,一邊催促著哥哥向南行去,像極了一直逃離牢籠的囚鳥,迫不及待地要飛向天際。


    這些日子,薑小橙兄妹學會了騎馬,兩人以寧靖城為目標,沿著官道飛快地向西南方向奔馳而去。


    一路上,薑九黎如同脫困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喧鬧不停,而薑小橙,則默默地在腦海中確認行程計劃:


    “文舉選士在兩個半月之後開考,但最好提前一個月到達寧靖城,以免不服南疆的水土。寧靖城距四海城共兩千餘裏,為穩妥起見,避免途中耽擱,每日還是走上一百裏路為好。”


    黃昏時分,薑小橙兄妹斜穿河穀森林,來到了四海城西南百裏之外的梁溪村。


    兄妹二人行至村口,打算進村尋一戶人家借宿,發現村內張燈結彩,好不熱鬧,似乎正在辦喜事。


    村口,一個村童看見薑小橙兄妹,立即迎了上來:


    “兩位哥哥姐姐,我們梁溪村的彭家正在辦喜事。村長說了,梁溪村人少,平日裏難得熱鬧,如果有客人路過,就邀請客人進村喝杯喜酒,大家夥湊個喜慶。”


    說著,村童右手一伸,掌心向上:


    “兩位哥哥姐姐,現在天色已晚,不如隨我去彭家討個喜氣,晚上也好找個地方歇息。”


    薑九黎打量了一番村童,感覺像是純良之人,於是對薑小橙說道:“哥,村民淳樸,我看這村童不像壞人,要不跟他走一遭?”


    防人之心不可無,薑小橙心中暗忖:


    “原本也打算進村尋一戶人家借宿,隻是眼前這村童過於熱情,為防有詐,還是得留一個心眼。不如先隨他進村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如此思量,薑小橙悄悄鬆了鬆綁槍的係帶:


    “那就有勞小兄弟了。”


    薑小橙兄妹跟著村通,來到了梁溪村彭家大院,大院之內擺滿了酒桌,眾人推杯換盞,氣氛熱鬧非凡。


    村童將兄妹二人引至大院偏隅的一張酒桌之上,同桌的還有其餘七人,從穿著打扮來看,皆是路過的旅人。


    七人之中,有兩人的氣質與眾不同,一人銀發蒼蒼,像是位學識淵博的老者;另一人雙眼有神、輪廓分明,穿著打扮似那習武之人,應該是身旁老者的隨從。


    薑小橙入座之時,新郎、新娘正在行禮,一眼望去,新郎倒是儀表堂堂,而新娘頭上蓋著紅頭帕看不清長相,不過顯而易見,新娘的行動有些許不便,應該是腿腳上落有殘疾。


    雖然,兩位新人的外在有一些不般配,不過大丈夫不嫌糟糠之妻,兩人既然情投意合,在這大喜的日子,眾人送上的也隻有祝福,並無其它的流言蜚語。


    薑小橙見新人即將禮成,趕緊從行囊中拿出一堆東西,半蹲在地麵擺弄起來。


    “新郎、新娘速入洞房!”


    在儐相唿喊禮成的同時,薑小橙將地麵的一個竹筒點燃,旋即,天空中出現一道炫麗的煙火,引得在場賓客皆是拍手叫好,為這對新人送去祝福的目光。


    見狀,與薑小橙同桌的老者有些驚訝:


    “老朽姓孫,請問小兄弟如何稱唿?想不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卻對調配火藥如此熟悉,竟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製作出一響煙火,可真是令老朽佩服萬分。”


    薑小橙一作揖,謙虛且不失禮節:


    “孫先生過譽了,晚輩姓薑,調配火藥隻是家中營生,算不得什麽本事,今晚隻是為新人喜結連理感到高興,這才貿然獻醜了。”


    孫姓老者有些疑惑,頓了一頓,似乎猜到了薑小橙來自薑家工坊,但並沒有點破:


    “薑小弟,你有如此本事,為何不向朝廷效力,如今戰火紛飛,你有此技法,必定能受到朝廷重用。”


    薑小橙見孫姓老者長得慈眉善目,也沒有隱瞞,無奈道:


    “如今時局混亂,南北朝廷都在招攬身懷絕技的匠師,可惜晚輩家住赤河以北,如今已被蠻子占領,晚輩不願意為蠻子效力,故而啟程南下,參加南朝的選士。”


    聽說薑小橙來自北邊,孫姓老者幾乎確定了薑小橙的身份,但仍然未點破,之時點頭稱讚道:


    “年輕人有誌氣!隻可惜像你這般的人才,卻還要不遠千裏,跋山涉水去參加選士,不能直達天聽,老朽可真為朝廷感到惋惜。”


    薑九黎在桌下悄悄地拉扯了一下薑小橙,悄聲道:“哥哥,你可要把家底都交待清楚咯。”


    經妹妹一提醒,薑小橙也察覺自己酒後多說了幾句,於是沉默了下來。


    薑九黎趁機插科打諢,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將話題引迴了桌上的酒菜之中。


    是夜,村長因感謝薑小橙的那一響煙火,令梁溪村好好熱鬧了一番,於是邀請薑小橙去他的家中過夜。


    時至深夜,睡夢中的薑小橙忽聞屋外鑼鼓喧鳴,迷糊間感到一絲紅光,透過窗戶映入了他的眼睛,旋即猛地驚坐起來:


    “起火了!”


    話音未落,薑九黎奔進屋內,拉著薑小橙的手向門外跑去:“哥,彭家起火了,著火的是那對新人的婚房!”


    薑小橙兄妹急忙奔至彭家大院。


    此刻,村長正在四處唿喚鄉親幫忙救火,一眾鄉親問訊,將鍋碗瓢盆全都給用上了,可卻隻是杯水車薪。


    火焰就像旋風一樣,劈裏啪啦地作響,惡毒的火舌吞噬著一切,發出噝噝怪叫,火勢根本沒有消退的跡象。


    見狀,薑小橙急忙讓村長找人砍來長竹筒,以棉布作為裹絮,製作了幾隻簡易的唧筒用於救火。


    可這些唧筒畢竟隻是臨時製作,水量和射程都不太理想,因而眾人又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將火勢完全撲滅。


    此刻,新房已經完全焚毀,很遺憾,新郎、新娘都沒有逃脫出來,兩人一起葬身火海之中。


    村長隻得組織壯丁挖掘廢墟,在眾人一陣忙活之後,終於在廢墟中刨出了兩具燒焦的屍體。


    一夜之間,喜事變喪事,彭家二老當場哭暈在大院之內。


    一個時辰之前,在剛剛發現新房起火之時,村長便遣人前往管轄梁溪村的長蘆鎮報信,請求支援。


    如今火勢撲滅,新人喪命,肥頭大耳的長蘆鎮守,這才提著褲腰帶,帶領一眾防隅,匆匆趕至彭家大院。


    長蘆鎮守在院內環視一周,失火的新房位於院落的東南角,是一個獨立的房屋,應該是由柴房改建而成。


    新房的門窗以及梁柱已經燒得漆黑,長蘆鎮守望著時不時冒出的淡淡青煙,扯著嗓子說道:


    “天幹物燥,意外失火在所難免,還好現在是冬末春初,多刮西北之風,這新房獨落於院子東南,故而火勢沒有蔓延至院內的其它房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說著,長蘆鎮守扶起彭家二老:


    “這喜事變喪事,本官也是萬分遺憾,為表哀悼和安撫,鎮衙會出資下葬兩位新人,並為彭家重建房屋。各位鄉親今晚都辛苦了,便早些散去,好好休息吧。”


    語罷,大腹便便的鎮守又提了提褲腰帶,準備打道迴府。


    薑小橙一直在端詳火災現場,見長蘆鎮守想要轉身離去,旋即揮手高唿道:


    “鎮守大人請留步,此事存在諸多蹊蹺之處,絕對不是意外失火,必定是蓄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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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27,請各位無視,最近總是被吞文,導致文意不通,記錄一下發稿時的字數,判斷是否被吞文,便於修改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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