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著那形貌比自己更恐怖幾分的女子,仰頭再見,仍禁不住心頭一慌。


    “你待作甚?”


    卻見那女子,將手一撥,又棄了外麵的罩衣,抖落了兩隻手套,再取下麵具,立刻就如換了一個人一般。


    秀發垂肩,膚若美瓷,唇若櫻花,其美令人不敢直視。


    可說一句:點到為止的豔,不可方物的美。


    如此美人,怪不得那些狂徒滋擾了。


    “雷震子,你給蕭先生磕頭認罪,然後自去吧。”


    仍舊是清淡的語氣,但是配合著絕世的姿容,卻讓雷震子忽然血氣上湧,不顧楊恪那致命的威脅,此時他怒道:“你是誰?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向他磕頭?”


    “武當派的第十二條戒律是什麽?”


    聽著那女子的發問,雷震子微微一怔,武當派戒律森嚴,由掌門親徒俞蓮舟執掌戒律,武當弟子出山前,都要背一遍戒律,方能出山。


    這第十二條戒律就是“明辨是非”;雷震子自然知道自己犯沒犯這條戒律,當年結交不慎,對謝雲真心起妄念,後來謝雲真未曾揭露此事,他卻在傷好後,執意追逐蕭青峰,這罪也就是外人不知,無人上告門庭,不然,俞蓮舟早就親自來追殺他了。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念你尚未放下大罪,其中也有奸人挑撥,我饒你不死,你向蕭先生賠罪後,就下山去吧!”


    聽她這話,雷震子氣急,怒道:“就是我的師門長輩,也管不到我,我豈會聽你這黃毛丫頭的話?”


    按著江湖規矩,各派的弟子由自己門派處理,就像是九大門派,若是出了不肖弟子,隻能由自己門派處理。


    若是外人插手,那麽就是對所在門派的挑釁,殺了還得上門請罪。


    所以,他才敢如此,楊恪那般武功,在他眼中,隻比張三豐了,他也隻是恭敬,因為楊恪自言同道,那麽身為同道,這規矩就得講一講!


    而眼前這女子,卻讓他心生惶恐,因為言語間,他有所猜測,若是這女子是武當門下,就有對他處置的法理。


    但是他報了一份僥幸,畢竟這女子碧玉年華,大概率不是自己的長輩,若是同輩,還可以聲勢強壓一下,若是子侄,出言斥退也就更好,總不可能是長輩吧?


    心中有此念想,口頭上他是一點也不軟弱。


    “是麽,武當戒律嚴謹……”


    那女子正要繼續言說,這時楊恪上前一步,取出一物來,上前一拋,浮於半空,正在雷震子麵前。


    “真……真武令!”


    雷震子驚唿出聲,這家秉承“大道不遠,真我存心,自然成武,天人合一”之念的正道大派,威勢自然是一等一的。


    像是張三豐和武當七俠,出門在外,無人不識,但是門中別支,或者閉關時久,久不出江湖的,那麽就需要一些標誌性的物事,來彰顯其威了。


    也就是這“真武令”,正麵是玄武印記,背麵上書“非真武不足當之”,鐵鉤銀劃的幾個字,和正麵的玄武印記相合,卻是一門劍法的濃縮,所以,此印,不會有假,也沒人敢造假。


    “你……你是……”


    雷震子震驚的扭過頭,目睹此令的幾人皆朝著楊恪看來,這令牌,是武當一宗長老方能持有,武當山內,能持這門令牌的,也就十人之數,加上外門別傳,最多也就是十五之數了。


    楊恪何能持有一枚,蜀山派莫非是武當別支傳下?


    “楊恪應張四俠所請,特來歸還桂師妹此物!”


    看著那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楊恪很滿意,對於雪域高原武林,楊恪曾經的遊戲生涯,並未涉及此處,所以對張鬆溪所托,他還有些彷徨,但是見到美人,卻立刻就想起了曾經在遊戲論壇中,獲知的一些密事。


    眼前這般美人,放在整個世界中都是少有的,自然不會在江湖中一直默默無聞的,冰川天女“桂冰娥”,名列江湖美人榜,追求者有天山派少掌門、修羅教新教主金世遺等江湖大佬。


    想起了其人其事,楊恪也大概明白了他此行的難題何在。


    此女傳承雪域冰宮一脈,本來不涉世間,隻是雪域高原,諸族風波起,雪域冰宮也未曾脫出事外,又因冰宮墜落,此女才行走江湖。


    楊恪對其所知不多,此時深感遺憾,也感覺到了頂級任務的難度所在,在他此時的功力,仍舊評價為甲等的任務難度,楊恪覺得棘手至極!


    瞧了楊恪一眼,桂冰娥仍舊是一副冰清的玉容,隻是眼波中微微的波瀾,讓楊恪瞧見,隻是這波瀾,不知是因為被楊恪周身連綿的劍氣刺痛,還是被楊恪平平無奇的臉給打動!


    兩人的眼波交流,雷震子沒有瞧見,隻是聽見楊恪的所言,他思想片刻,驚聲問道:“你……你是桂師叔祖的女兒?”


    此時真武令朝著桂冰娥緩緩飄至,桂冰娥伸手收迴令牌,又瞧了楊恪一眼。


    雷震子在武當,是師從冒川生一代,冒川生正是桂冰娥的伯父,這個長輩,雷震子如何也得承認,除非,他真的想要做叛門之人。


    此時雷震子長歎一聲,他如何敢叛門武當,就是真的敢,也不敢在此時,這個便宜長輩的武功如何,他還不知,但是別說不遠處楊恪的武功,就是謝雲真幾人,雷震子頂多能一對一。


    他想要叛離正道,在此時敢宣揚出口,在桂冰娥的見證下,那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此時,他麵色鐵青,對蕭青峰叩了三個響頭,這頭,今日是避不過了,可他心裏,也對蕭青峰恨急!


    謝雲真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不忍心恨;桂冰娥是長輩,不能恨;楊恪武藝高強,不敢恨;隻好遷怒蕭青峰身上,這次之後,蕭青峰再遇到他,恐怕難以討好!


    “你那故友,王瘤子多有問題,你可試探一番!”


    似乎看出他滿腔的恨意,這時楊恪忽然出言一句,想要化解這個恩怨,此前,這話楊恪也提起過,隻是當時雷震子沒往心裏去,可是楊恪再提,雷震子心中一怔,嘴上沒有說什麽,可是心中,卻也記住了。


    “王瘤子數日前,被我打落山崖,恐怕……”


    這時,蕭青峰在旁,忽然說著這麽一句,楊恪望向他,半晌無語。


    好吧,這就是套路,慢慢的套路,你們兩個的這誤會,非得分個你死我活之時,方才能解開誤會是吧!


    遊戲中的這種套路,楊恪以前的遊戲生涯中,可是經曆過不少。


    此時此刻,倒讓他重新迴想起來了。


    “若你心中不忿,今年中秋之時,你自己到紮倫去看就知”


    這時,桂冰娥忽然一言。


    這一幕,楊恪還是覺得十分熟悉,再迴想片刻,忽然想起,若是沒有自己,那麽剛才蕭青峰恐怕就是九死一生,那這麽乞丐,應該就是救他之人。


    再想想桂冰娥,沒有令牌,那麽雷震子定然不認這個長輩,肯定要比劍逼他認下,然後化解這般恩怨。


    這麽說,這乞丐和桂冰娥,還有那謝雲真,武功應該都不錯!


    想到此處,楊恪忽然心中一凜,自己何時竟有生出了這般心思,隻是有了幾分天人異象,竟然真的把自己當做天人了。


    雷震子此時聽了桂冰娥的這一語,不覺又是一怔,心道:“王瘤子已經死了,誰還能知道他的心意?怎麽到紮倫一行,可以知道死了的王瘤子的用心呢?”


    好奇之心一起,殺戮之念頓消,當下就垂頭喪氣地與崔雲子一同下山。也無人阻攔。


    倒是蕭青峰此時一派茫然,這仇怨,好像這般就消去了,真是如夢如幻一般。


    此時抬頭又瞧見謝雲真和鐵拐仙兩人,正低聲談笑,極為親熱,這狗糧到了口中,讓他吃到了滿心酸楚的味道。


    想想鐵拐仙雖然貌醜,但是也是邙山派的正宗傳人,自身也是一幫之主,武功也非是凡流,比著自己是強太多了。


    想著這些,這口中的狗糧,逐漸就變得沒滋沒味,那昔日的佳人,也從心頭漸漸淡去,他此時倒是覺得,心頭坦然了幾分,纏綿在經脈中的真氣,此時都快活了幾分,此番心境,若是細細體悟,武功怕是要有進境。


    “這封張四俠的手書,還請師妹一看。”


    楊恪目視雷震子遠去,謝雲真拉著那白紗女,走到了一旁,楊恪見此間事了,桂冰娥身邊也沒有了攪擾,上前,取出封信來,親自遞給了桂冰娥。


    這般美人良緣,楊恪是極想求取的,可又有時日的局限,為此美人,舍棄蜀山派的基業,楊恪也是甘願的,可是,沒有這基業,又如何求取美人。


    拿著楊恪遞來的信,又看了楊恪一眼,桂冰娥默默的看起了信,這信,是楊恪親見張鬆溪所書,雖然楊恪當時未曾直視,但是一旁觀看,就猜到了大概內容。


    寫了楊恪是可靠之人,玄門同道,又是和桂冰娥年紀相仿,武功也是年輕一輩中,最為出眾的,所以引他來此,來解決桂華生托付的疑難,至於如何相處,就讓兩人自處,武當不做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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