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信!”胡昀靈看著甄雲兮已經歸於平坦的小腹,裏麵的那個原本該出生的孩子沒了。


    “你不信?”甄雲兮直接用手中的圓月環刃破開了自己的小腹,裏麵有一個已經變成黑色的幹癟的胎兒模樣的東西。


    “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那一絲彌留的魂魄,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芝芝!”甄雲兮哭了,手裏還提著從腹中扯出來的那個幹癟的孩子,放在胡昀靈的眼前。


    已經開始消散的魂魄慢慢的消散開來,化作了點點銀白色的光芒,圍繞著胡昀靈飛舞。


    這些魂魄的碎片之上,散發出了胡昀靈一輩子都不會遺忘的氣息。


    芝芝,是他的芝芝啊。


    “你這個毒婦!”胡昀靈慌忙的用手去抓那些銀白色的光點,可是沒抓一下,便消失一個。


    “是,我是狠毒,若不是你要出手相救,我何至於走上這麽一條迷途。”甄雲兮眼神開始變得無神了起來。


    “胡昀靈,是你,你是,毀了我本來高高在上的一生。”甄雲兮跌坐在了死傷,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胡昀靈。


    恍惚間,時間又迴到了五十年前,嬌俏可人的甄雲兮因為要下山曆練收妖,便去了曲塘城中的仙器鋪子,取自己早些時日打造的仙器。


    取了兵器出來的時候,遇見了一直以來與自己就不對盤的另外一家仙門的大少爺,兩人見麵便掐了起來。


    曲塘城中九曲連環,甄雲兮與那人在橋廊之上動起了手來,卻不想,本以為隻是玩鬧的甄雲兮,被突然下了殺手的對手一掌擊飛。


    “小心。”隨著蓮花的清香,擊飛後的甄雲兮本以為自己要砸在地上,卻不想,背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抬眼,便看見了一張完美無瑕的俊俏臉龐,一瞬間,甄雲兮便淪陷了。


    “你……”甄雲兮話還沒說完,胡昀靈便離開了。


    從此以後,甄雲兮再也沒有忘記那天,日光明亮,微風徐徐,伴隨著蓮香出現有消失的男人,成為了甄雲兮永遠都不願意醒來的夢。


    “若早知你是這樣的人,我便不會多管閑事,救你。”胡昀靈萬萬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若不是自己多管閑事,怎麽可能會是現在這般景象。


    芝芝不會死,慢兒迴健康的長大。


    夜空之中,芝芝殘破的魂魄碎片猶如夜裏的螢火蟲,飛舞著消散著。


    “我恨啊……”甄雲兮原本魂魄就已經破碎不堪了,如今這一番做為下來,更是大羅金仙來了都沒辦法再救迴來了。


    “娘!”甄雲兮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這一刻,在這個山頭之上,唯一還惦念著她的也隻有那個被綿綿用天香綾捆得結結實實的胡釧了。


    可惜甄雲兮死了,胡釧也活不了多久了。


    胡釧可能之際都沒有發現,此時的他也如同被吸幹了周身精血的耋耄老人一般。


    綿綿看著即使這般模樣都還想著要過來的胡釧,心中有了一絲不忍,雖然這胡釧替甄雲兮做了不少的壞事,可說到底,還是為了他的娘。


    綿綿抬手一招,天香綾便帶著胡釧一起來到了他們麵前。


    “娘,娘,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胡釧感覺到束縛著自己的法器鬆開了,根本不理會綿綿和胡昀靈,直接撲在了甄雲兮的身前。


    “釧兒,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了。”甄雲兮想來也是撐著這最後一口氣在,想要抬手撫摸一下自己兒子的臉頰卻發現根本抬不起手來。


    “娘,沒有你,就不會有我,是我對不起你。”胡釧明明麵相已經是一個老人,可此時卻哭得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若是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孩子。”胡釧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甄雲兮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甄雲兮聽沒有聽見。


    甄雲兮很快便隨著夜風的吹拂化作了一堆白骨,而抱著她的胡釧此時身上的血肉也開始消散,慢慢的變成了白骨。


    “胡昀靈,雖然我的娘是強迫了你才有了我的存在,可是我恨你,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胡釧腿上的血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可他卻沒有任何的恐慌,而是抬頭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昀靈。


    “同樣是你的兒子,你為了那個早死的大哥,可以不顧我與妹妹的死活,哪怕我們不是你想要的,你卻依舊忍心將我們殺害。”


    “胡昀靈,你會後悔的,這麽多年來,你以為娘為什麽還能活著,全是因為你的芝芝,她自願將妖氣抽離內丹,讓娘親活下來的。”


    “哈哈哈,娘親在當年殺害芝芝以後便後悔了,抽離芝芝的魂魄其實不過是為了借助驚鴻仙府的秘術溫養芝芝的神魂,而這些年來娘親吸食的那些血肉,也是為了你的芝芝重塑肉身。”


    “可惜啊可惜,你的芝芝,隨著娘的離開,再也不會迴來了。”


    胡釧怨恨的看著胡昀靈,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越聽越讓胡昀靈驚心。


    “你胡說什麽,什麽叫芝芝再也不會迴來,你說清楚!”胡昀靈從來沒有承認過胡釧是自己的兒子,可是此刻,被這個有著自己一半血脈的兒子這般怨恨的看著,胡昀靈突然慌亂了起來。


    “你永遠都等不到了,等不到了,哈哈哈……”胡釧的血肉終於消散完了,夜風之中,還伴隨著胡釧最後的笑聲。


    胡釧與甄雲兮的白骨就那麽散亂在了眼前的地上。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啊啊啊……”胡昀靈抱頭蹲在地上嘶吼不止,可惜甄雲兮和胡釧都已經消失了,沒有人能告訴他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了。


    江陵他們還被困在那疾風圍城的圈內,無法出來,綿綿想要幫忙破開那個如同蛋殼一般的圈子,卻找不到辦法。


    “你別急,我剛剛用鎖魂囊將芝芝散開的魂魄收集了起來,你先幫我將我朋友他們救出來,我在給你想辦法好不好?”綿綿打斷了胡昀靈的嘶吼,將一個金色的隻有兩指寬的錦囊放在了胡昀靈眼前。


    胡昀靈一開始還沒有聽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用期盼的眼神看著綿綿。


    綿綿點了點頭,告訴他是真的,錦囊裏麵真的是芝芝散開的魂魄,隻要胡昀靈幫忙將江陵他們放出來,就給他指一個去路,一個有機會救活芝芝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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