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小子不禁打,我第二波剛開始他就暈過去了,氣得我吐血——人暈過去是沒有痛感的,你開什麽玩笑,我打你你沒有痛感那我不就是白打了?所以我拽著他頭發拎起來在地上撞——


    "醒不醒...你醒不醒...裝死是吧...你不醒,老子就打死你..."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癲狂了,真準備要麽把這小子永久性幹廢得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已經三十了,差不多也到了換命不虧的年紀了,弄死他先——你給你爹裝死,就以為我會放過你,隻怕沒有那麽容易,而且還分外可恨——你當初怎麽說的?告訴你人不是動物,不要因為姑娘做這種事,你非不聽,你還真的敢來我這裏比劃,不給你一點厲害你不知道做人的基本準則,那你不配為人,我給你送走,你重新投胎去吧...


    那個泥灘其實是那種濕泥,我不知道你們小時候有沒有玩過那種濕泥地,一片地看上去是硬的,如果你在一個地方一直啪啪啪地拍,它就會很快析出水分,變成一種半流體那樣的東西——我撞了七八下就發現這個泥灘其實是這種性質的土地,所以拔出插在泥裏的刀子拽著這小子的頭發準備換個地方——過去長風橋下麵沒有加裝一道道的堤壩以前就是那樣的野地,濕濕的泥灘,周邊長滿了蘆葦野草,釣魚都沒人來——汾河流到這裏大概也就跟我撒泡尿的流量差不多,養不活魚的,沒人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是後麵別人為了好看築起了一道道的壩把河水擋上了,不然哪有那麽多壯觀,全世界的河流都在萎縮的,人類這個物種把河水都用光了...


    "查理,不要殺人..."這時候嘉佳在我身後叫我——你看看,她這時候出來教育我了,倒讓我愣了一下——我隻是換個地方揍這小子而已,沒準備殺了他啊,他又沒犯死罪對不對,咱們做人要講道理——我低頭看了看,這小子挨了一頓王八拳滿臉是血暈過去了,其實沒啥事,他睡得可香呢!也怪他不會挨打,別人騎你身上打你你就讓他打臉,因為臉上隻有一個鼻子是凸出部,打一下還要噴血,滑溜溜不好受力,如果你轉頭暴露出太陽穴或者背頭暴露出後腦勺,那你真會被人打死的——臉上挨打無非是個皮外傷,頂死了鼻梁骨折,誰會摳你眼珠子對不對,你扭頭露出太陽穴可不就被別人一拳打暈了...所以,都怪他不懂挨打...


    "我又不是變態殺什麽人你這..."我這時候訕笑起來,覺得打暈別人拽著頭發走確實是電影裏的變態殺人狂才做的事,就把這小子丟下,過來蹲在嘉佳麵前,"那我采訪采訪你,你好好說話,說不好我就先去炮製那小子,把他雞兒割了,然後炮製你——聽好了——為什麽?"


    "因為不愛了..."


    "不對。為什麽小看我?"


    "因為..."


    "你先別說話,對不起啊,我原諒不了你這個,你把手放在脖子上,對對對,就這裏..."我真怕一腳把她踢死了,就指導著嘉佳把手擋在脖子上,在她脖子猛地踢了一腳,嘉佳撲的跌倒了,我過去把她扶起來——


    "為什麽小看我?為什麽?"我問她。


    "我以為你愛我..."


    這個情景,就跟後麵才出的一部電影《讓子彈飛》裏薑文和那個小姐一模一樣:為什麽你拿槍指著我?因為你是個好人!好人就該被人拿槍指著?對的,好人就會被人拿槍指著。


    走你!這迴我沒讓她拿手擋著,直勾勾在她脖子上踢了一個鞭腿,瞎了你的狗眼,我查理可不是什麽好人,這個世道也容不下什麽好人,我一輩子堂堂正正,怎麽可能被你們這樣的狗東西拿槍指著,你去死吧你——打死了你,我去償命,打不死你,那算你骨頭硬,算這個社會仁慈,能容得下我和你這倆種截然不同的人能共存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算我以前瞎了眼對你們這種人還抱著幻想,覺得假以時日他們總會改的,總會對別人、對社會、對這個世界還抱著同情的——看起來不太行,你愛她,她就羞辱你,那我踢你脖子吧,我不是薑文,別人拿槍指著我我也能原諒他們——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你先讓我踢十來八腳,我們再來商量原諒的事——


    這一腳踢得格外重,你別覺得我看在嘉佳是個女人的份兒上就留手什麽的,我已經留了,打的都是她的隱私部位,明天起來裹個圍巾她照樣可以出門,無所謂的——嘉佳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一直在那裏哼哼——我心疼嗎?心疼,嘉佳是我心智成熟以後追求的最愛的女人,怎麽可能不心疼,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比你的愛情更重要的,所以哪怕心疼我也還得繼續揍她——


    "你站起來,不然我就去砍那個男的!站起來!"我這麽吆喝嘉佳,她連話都沒有力氣說了,但還是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吧,你別覺得女人就弱,她隻是身體弱,精神一點都不比一個男人弱,那小子挨了打就暈了過去,嘉佳屁事沒有還能站起來——


    你站吧,老子看看你能挨幾腳...


    然後又是一個高鞭腿,不過這迴嘉佳有了防備,多少用手擋著了,但我這一腿還是把她踢得跌跌撞撞又撲倒在泥地上——


    "站起來..."這時候我其實也累了,倒不是身體累,心累,說實話,我不如幹幹脆脆拔出來刀子把嘉佳的頭削下來,處理完這個事——我和她的這種衝突,其實就是文明和不文明的衝突,打死她都沒用的,嘉佳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嘉佳,她們還是會這樣對待那些她不了解的人,靠我一個怎麽可能呢?這是我厲害,真的拚命,這世上我這樣的人才有幾個?別人被這麽耍了,不就是默默吃虧默默流淚,默默吞下這個苦果繼續生活,然後縱容這個世界變得嘉佳當道?我不也一樣縱容了嗎?靠我一個我還能扭轉這個社會風氣?


    什麽風氣?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要羞辱我,因為你不配。


    我這輩子被女人用這個強度羞辱就這一次,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正因為我去愛了,所以我就活該——好吧,是我活該,我高鞭腿踢你你站著就行,你不站著挨打我就拿藏刀削你腦袋——對我個人來說,這種矛盾其實是很容易解決的,你看到沒有,一把藏刀,跑得快點,這個事情就處理了,但是,你把它放大到整個社會,恐怕就沒有這麽容易——因為我這樣的人太少了,嘉佳那樣的人太多了,鬥不了的,不在一個量級,你就算把藏刀砍得卷了刃也照樣會淹沒在他們的潮流裏——世道變了...


    所以其實我打嘉佳沒啥用,打怕了她,打不怕這個世道,因此上這一次嘉佳站起來我也泄氣了——她不怕我的,她這輩子都不會怕我,因為什麽?我愛她愛得深沉。


    "痛不痛?"我問她。


    "你放過我吧查理,畢竟我也愛過你..."


    "嗯,算了。你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沒有,不行叫個救護車..."


    人活一口氣,我泄了氣就算了,不然呢?我們活在世上,總有人會羞辱你折磨你糟蹋你,氣不過弄他就完了,但是記著,人家犯的不是死罪——到此為止吧大哥...


    且慢,切他手指的事呢?咱們做人還是要說到做到不是麽,要麽你就別說...所以我點了根煙,狠狠嘬了幾口,把刀鞘栓迴自己腰帶上,把藏刀拔出來,準備去切這小子小手指——這時候嘉佳正跪坐在他旁邊,給他擦臉上的血——


    "他死了..."嘉佳哭起來,你看到沒有,我那高鞭腿一腳踢得她脖子血液都不會流了她都不哭,現在這小子裝死她倒哭起來了。


    "放你的屁,人哪有那麽容易死,特別是賤人..."我過去看了看,哦,是這小子鼻孔裏一直在出血,慢慢結痂堵塞了,所以有點上不來氣——他其實已經醒了,我被人打暈也是一倆分鍾就醒了,我又不是泰森能一拳打得別人暈一輩子對吧——你懂的,鼻子堵了又怕張大嘴吸氣被我看見再打他一頓,所以就非常輕微地唿吸,讓嘉佳這種傻子一看還以為他沒氣了呢!


    "哎!別裝了你,我這還跟你沒完呢,我得切你一個小手指頭迴去拿鹽醃在罐頭杯裏留個紀念,你裝死沒啥意義..."我說著就去拽這小子的手,他蹭地就坐了起來——


    "你他媽有完沒完?"你看,他還生氣了!


    "嘖!我說好了要切你手指..."


    "你跟誰說好了?"嘉佳問我,


    "跟我自己呀!我隻對自己負責..."


    "你有病吧..."這是嘉佳和那小子同時罵我的,給我氣笑了——


    "誰拿著刀子誰才配說話,你們狗一樣的東西還在這裏叨叨?再說一句我就砍掉你的腦袋——來,說一句我聽聽!"


    你發現沒有,一頓打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他們還是一夥,而且對他們來說現在是一致對外,而我,其實是那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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