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這個人非常複雜,他小的時候也就是個平常人,因為不論是誰小的時候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但是這家夥長大以後突然就變了個人,他不是一般能幹,是極度能幹——那年我迴去的時候正好在踢歐洲杯,那時候大概也是我、眼鏡、建國三個人能湊到一起的最後的時光了,那時候我住在賓館,他倆每天白天不論怎麽忙晚上都要過來賓館跟我看球——珍惜吧同誌們,今年夏天過去咱們三個能碰到一起的時光就再也沒有了。


    其實我不太喜歡看球,因為咱們的男足實在太菜...我這人比較要強,我自己菜的事情一般不會跟人比劃,但是,那年基本上也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了,歐洲杯上群星璀璨,還是得看一看的——你記得那時候我去發小學校那年麽?那一年我們踢世界杯預選賽失敗了沒有進去,大學的學生們都瘋狂了,我從樓下想迴發小宿舍都迴不去——無數學生看了世預賽從樓上往下麵扔暖水瓶,搞不好照頭就是一壺,你怎麽迴...我和幹毛猴(發小特別賤,那時候他摟著駱媛睡得正香)蹲在學校的路邊抽煙,等著這幫傻批瘋過去,那時候我還和幹毛猴說呢,‘恐怕這幫批難受的日子還在後麵’,誰知道一語成讖...我倒不是看出了國家隊什麽不同,我隻是覺得那時候的男足越來越娘——你記得郝海東血染球場麽?被人幹開了瓢照樣上去踢,你踢不死他他就要跟你拚命,這才是中國男人的誌氣,結果後麵一看他們個個蹭破點皮就哭唧唧,我就覺得中國足球完了——而且沒錯,真是完了...扶起中國足球比登陸火星稍微難一點,而且都需要國家力量提前多少年就布局才有可能,照我看現在沒有做這個事的土壤,咱們還是登陸火星吧,靠譜一點...


    總之,那年踢歐洲杯,建國迷英國隊(他到現在也迷英國隊,死性不改,上一次歐洲杯英國隊反敗為勝他哭得像個娘們兒一樣),當時英國隊還有魯尼蘭帕德傑拉德,所以我也跟著瘋子揚黃土也喜歡這個隊...不要喜歡英格蘭,這個隊沒前途...


    正如我前麵說的,那時候建國像個牲口一樣忙,他什麽都幹,有時候沒人看門市甚至都得我去看(你就想象不到如果我不在是誰在給他看門市),他自己每天跑得屁股都不著地,晚上我喝完了酒迴了賓館,剛睡著沒一會兒眼鏡就來了,再過一會兒建國也來了,三個人不論誰買點洽洽瓜子親親蝦條和一堆啤酒就等著看球,看完已經是早上五點多,建國睡會兒等七點多爬起來就走了——這家夥那時候不需要睡覺的,就那麽一整晚跟我胡扯看球睡一倆個小時爬起來就走,整個白天都在外麵活動,你以為他今天晚上扛不住不來了,到了點又跑到賓館找我來了...我那時候已經不迴村裏了,因為村裏隻有我爹一個,我和他合不來,迴了老家打個招唿自己就跑出去住賓館了,所以他們都是來賓館跟我會合...哦,也就是那時候,我帶著保鏢去國道軋馬路,還被紅梅他老公飛了一磚...那時候查理哥這個人就是這樣,啥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惹到了誰,要不是保鏢把那個雞兒小子摁住,我都不知道他為啥打我...


    注意,越小的地方人越奇葩,這個沒跑。


    總之,建國、我和眼鏡那時候渡過了人生最後一段還能追溯到童年,大家都還無憂無慮的時光——我這人到現在也還是沒怎麽變化,但是他倆都大變了。眼鏡讓建國幫他還信用卡,還進去五萬轉頭就注銷,狠狠坑了建國一把,那時候的五萬是特別大一筆錢,所以那以後但凡有眼鏡的場合建國就不來了...我能想象到建國是怎麽求爺爺告奶奶滿世界借錢才把這個窟窿補上的,那時候他跟我拿錢我沒有,因為我剛出來——我很快又進去了,因此上我也幫不了他,還得過一段日子我才能手上有錢。這個事傷透了建國的心,他到現在也隻能跟眼鏡通電話不能見麵吃飯,所以傷透一個男人隻需要童年玩伴治他一下就好了...


    建國是特別重感情那種人,現在我跟他借錢就跟白拿一樣,當然,我大部分時候不吭氣,但是但凡我吭氣,他都要想法設法去給我搞,不論借也罷要也罷(我意思是要債,本來不需要要的,我跟他拿他就會去要)他總得給我想辦法——因此上到了後麵哪怕開網約車我也不能在家閑著,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能跟建國借錢,我跟他借很沒有意思,他養家糊口的還得照顧多一個我,沒那個必要。上一次我迴老家考察一個項目,他要送孩子去區府的學校,叫我一起去,我當然不去——大哥,我開車開到想吐,你還讓我開,你有病嗎?然後建國當地惱羞成怒——


    "你讓我跳崖我都去跳,我讓你開車你就不去,那以後你別讓我跳崖了..."


    "得得得,怕你了,我去還不行?"


    所以去區府的時候是他開車,迴來的時候我開著,我這人舌燦如花,哄得他老婆一路哈哈哈笑得賊高興,省得跟他犯衝...你懂的,老夫老妻就那樣,一說話都帶著脾氣,起碼我在就不用他受苦。


    哦,那年秋天建國結婚了,他老婆是我大舅家鄰居的姑娘,咱也不知道他怎麽搭上這條線的,反正他結婚我沒迴去——迴不去啊大佬,我在裏麵蹲著呢,正在掄圓了糊殺人犯嘴巴子——我進去了打的就是殺人犯,他連生命都敢不尊重,那麽你品嚐一下查理哥的鐵拳吧,我這一對鐵拳殺不了你,但是讓你拉屎拉尿綽綽有餘——不過老了以後就沒脾氣了,因為確實打不動了,累得慌...


    我迴去老家避難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那樣,建國特別忙,眼鏡在開店,發小開車去了西藏,所以我湊合一段日子打聽到小張那邊也沒啥事就迴去省城了。迴去以後我開始遭天譴,因為我又跟別人動刀子,差點又把小命送了...


    首先是,那時候我總算懶得跑買了一套電腦在家打遊戲,但是插板有點毛病,有一天我喝多了迴家倒頭就睡,結果插板起火次臥燒著了——這個東西其實都有個過程,如果我沒喝多就不會有這事,但是那天我喝得什麽都不知道了,所以直到次臥冒煙熏到了樓上別人下來敲門我才知道家裏著火了——著火就滅唄,我打水滅了火繼續睡,但是沒有滅得徹底,我再次醒來主臥的牆上都有一層十公分厚的火苗,屋子裏全是煙,好在煙都受熱往上走,不然查理哥已經嘎了——我一看這個鯉魚打挺爬起來就跑,下樓和一堆吃瓜群眾站一起看火,他們已經報警了——


    "也不知道這家住了什麽人,有事沒事..."一個大媽說。


    "哼!住著一個小流氓,把他鄰居的狗一腳就踩死了,活該他..."另一個大爺說。


    "喂!我的命還不如狗命值錢嗎?"我當時跳起來就跑,所以隻穿了一個短褲,就在旁邊插嘴,那個大爺一看是我不吭聲趕快溜了...


    倒是有個事值得一說,我被調查抓進去,叔叔問我為什麽在家裏放火,我嘴欠迴他——


    "大哥,我要放火不去你家放在我家放嗎?你都傻不到這個程度,我會比你傻?"


    因為這個我被叔叔掄圓糊了一嘴巴,他糊完了我繼續罵他生殖係統有毛病姑娘不是親生的,所以被關了一天小黑屋——這個純屬沒有酒醒,我在小黑屋喝了叔叔給買的700毫升的綠茶睡了一覺爬起來就後悔了,正準備道歉我姑過來接我出去,畢竟跟我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而且著火隻燒了我一家,消防隊的兵哥哥(過去消防是軍人,一個比一個帥,那些兵哥哥)來了很快就撲滅了,所以也沒有關著我不放——那時候我搬去了另外一套房子,自己覺得還挺得意,一場大火沒咋地,結果沒幾天又被抓進去蹲了一個禮拜...這迴進去可是經濟犯罪,直接去了看守所,我當天立威又把號子裏那個殺人的老大給打了,又去小黑屋被電棍電擊大腿根,電到焦香酥脆——這已經是很給麵子了,要不是我帥,別人不忍心摧毀我的生殖能力,就直接電擊蛋蛋了好吧...


    這一次進去是因為嘉佳那個公司非法集資,他們當初說的是隻麵對公司內部定向定量募資,弄了一點以後覺得太少,就開始麵向社會,發動所有力量向大眾集資,所以就弄出一個這種事——查理哥一毛好處沒撈著,剛被大火烤了一下身上還在冒熱氣,就又被抓進看守所跟人打架了...所以我就說,萬事好商量不要動刀子,動這玩意就有災秧...


    這一次進去我可是把除了洗廁所以外絕大部分看守所能吃的苦都吃過了,而且我自己都覺得不值得同情——倒是好在嘉佳家裏有硬關係,一個禮拜就把我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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