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連滾帶爬迴家的,人活著有多累你大概看到一些了,我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在李家坡最放鬆的時候可能就是晚上所有事都做完了就去桑拿洗個澡搓一下拔個罐去睡覺,那時候每天早上起來其實我都覺得人生空虛,現在我算是有了點盼頭,起碼有個家,家裏有個二傻子等我——黃銀河下午的時候才起床,隨便吃了一口,說晚上要給我做飯,讓我早點迴家——這倒神了,我還沒見過她這樣小的姑娘能做什麽飯的,但是這總還是一種期待不是麽?工作的時候我不論去哪吃飯一概都沒什麽想法,別人上啥菜,好吃我就吃一口,不好吃我就對付一下迴去買一桶泡麵頂一頂,這對我來說都是浮雲,我吃啥都一樣,活著就行——饞了,自然有村支書或者老晁給我搞熏雞或者牛肉,他們慢慢也琢磨出來了我的脾氣和胃口,所以偶爾能吃到喜歡的東西就行了,啥玩意天天吃也得膩味,但是,黃銀河小娘子做的飯?我其實是信不過的,但是,還是一種期待不是嗎?這是一個姿態,她願意給你做就行了你還想她做得能好吃,你就屬於純純的不了解人生——因此上我上樓的時候買了幾桶泡麵買了倆瓶燒酒,我也沒問她做了什麽飯——中間她打了一次電話問了問我油鹽醬醋在哪裏,後麵一直就沒動靜了,我來看看這個眼高手低的家夥能給我做出點什麽來,不行我就泡麵就完了...


    對啊,外麵的大魚大肉的確也挺刺激,但是家裏隨便弄一點感受完全不一樣,我還是更喜歡在家吃,在家吃是生活,出去更像工作——我還是熱愛生活多一點吧...


    黃銀河是可以做飯的,但是不多,那天晚上她炒了三個菜,西紅柿雞蛋炒得太碎,辣椒炒肉沒啥味兒,做酸菜魚的時候她沒有泡酸菜,那天她用的是四川那種黑色的酸菜,這玩意本身就有口然後她還往裏麵放鹽,鹹了——好在查理哥本來也不吃魚,我倒是挺喜歡吃酸菜,酸菜煮一下下酒也夠用了——


    "你不表揚我嗎?"她跟我說。


    "嗯,精神值得表揚,但是以後你別做了,有空就我做,沒空的話下樓吃。"


    "哦..."她還不高興了。


    "咱們倆在一起,各人做各人適合的、擅長的事就行了,別硬拗,日子不是這麽過的..."我一邊喝酒一邊說。


    "還不是因為你迴來這麽晚,害得我把魚燉得時間太長,鹹了..."


    "我不吃魚。"


    "你這人,別人對你好你怎麽不領情?"


    "對我好的人太多了,個個都領情,你現在還在李家坡桑拿裏給人洗腳呢——"


    "以後別說這個事!"她瞬間就變臉了。


    "好!再不說了!我不是不領情,是...怎麽說呢,你對別人好要講究方法,告訴你不吃魚,你非要給我做魚吃,那就不是對我好,是跟我為難...不過咱倆這才剛開始,慢慢磨合吧,既然在一起了,你那麽傻,年紀又小,我有義務讓著你,慢慢來——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要忠誠——其他的你做什麽我都不管,你喜歡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但是要忠誠——我看過你身份證,知道你家在哪,別搞事情,不然我這個人非常危險,我不跟你開玩笑的,別的事無所謂,忠誠!"


    "知道了!忠誠!你還怕我不忠誠嗎?除了你誰會這麽對我呢?我又沒什麽本事...不過,我家人...你去把他們都殺了吧,哦,除了我哥,都殺了吧..."


    "怎麽的?有故事?"


    "誰家好人家的姑娘這麽小就出來打工,而且還跑到外地做那種工作呢?"


    "哦...你想講嗎?"


    "你想聽嗎?"


    "我想想...今天算了吧,來日方長,我今天特別心累,就想舒舒服服喝二兩摟著你睡覺——那些對不起你的人,傷害你的人,我勸你也不要老是放在心裏老是去想,別人捅你一刀,打不過你就趕快跑,如果能活下來你就帶著那個傷口繼續好好地生活,不要老是揭開那個傷口去看——你總是揭,它就一直好不了——銀河姐,你的命不錯,起碼你現在還小,你將來還有一萬種可能,而且你遇到了我,我這個人賊毒辣,能教你很多東西,你把我的本事都學去的話你將來不會差的——所以,別想過去,看現在,看未來,往前看,你那倆沁出眼淚的大眼珠子長在前麵就是要你往前看的..."


    "查理哥,你太好了..."黃銀河過來撲在我懷裏痛哭起來,我就摟著她由著她哭去,自己一杯杯地一陣狂喝,後麵第二瓶直接對瓶吹,等我喝多了她也不哭了,然後去洗漱刷牙上床睡覺,後麵我再沒跟她說什麽——有這點東西夠她琢磨一些日子了,這種小姑娘你跟她說太多了她想不過來的。


    我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現在的人一般不談戀愛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實在太忙太累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我們晚上十一點多睡的覺,我很想開心一下,但是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大概是淩晨三點多,你知道吧,其實我實在太忙了,雖然已經在努力,但真正對黃銀河並沒有什麽好,因為顧不上——打電話說點調情的話,給她幾萬塊錢,給她送點零食,帶她出去轉一轉花倆個錢,讓她看看嘉佳,讓我在嘉佳麵前保護她,這個我覺得都不算什麽,但是對她來說其實已經太多了...你沒發現嗎?那些這輩子沒遇上幾個好人的姑娘,你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夾不住了,恨不得把命都給你。但是,這個東西也有點分別,我正經和她相處也就一倆天,事實上這點相處距離我頭一次見她給了她一點錢時候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中間都是電話聯係,直到我度假迴來我才正式和她接觸了一下——想過沒有,她這幾個月也想了很多,肯定是無數次地想過要怎麽和我相處,給我點什麽——過去的人都單純,她拿了你的好處是要給你迴報的,這不單單是黃銀河,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男的女的都差不多,所以有時候一伸頭看到現在這個社會變成這樣趕快還是縮迴來了,得得得,我還是什麽都不要幹門都不要出了,這不隻是保護別人,也是保護自己,想到這裏誰能不仰天長歎呢?


    我頭天晚上沒有碰她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我覺得她太傻了,就這麽弄她一下沒啥意義,我又不差這個,我找個聰明一點的吧——我不知道,金錢是不是會給人降智,我自己有能力有錢,我還沒有降智周圍的人一個個都變傻了,比如小桃紅、任淑娟,我就服這種垃圾,人家都沒動你自己就變得那麽傻是幾個意思,就那倆個比錢你至於嗎?照我看絕大多數女人都是嘴上不至於,你給她花一點試試,你還在那裏抽著煙看文件呢她自己就跑過來投懷送抱了,非常沒勁。黃銀河真正感受到我的一點好處還不是早上倆個人玩了倆次睡覺那會兒,那也就一般,說實話雖然我有點手段但是我覺得靠這個玩意你別想能服住女人,千萬別迷信這個,這上麵的技術也就是增加一點快感,連快樂都增加不了——她真正感覺到我的好處是我累了一天晚上迴來以後跟她吃飯,給她講一些基本的生活原理,然後告訴她一點正確的人生態度(不論對不對起碼那是我實踐過一點覺得有現實意義的),做出一個準備跟她過下去的姿態,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準備和我過日子了——第一次睡覺我倆是分開的,第二次上午我醒來的時候她其實是一個人睡覺那種姿態,仰躺在我旁邊,今天這個是第三次,我醒來的時候這姑娘像蛇一樣纏在我身上,就像生怕我跑了似的纏得緊緊的——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她對你的真實感覺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動作裏麵,上午走的時候我雖然跟她開心過了,她其實感受很一般,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倆個人雖然在一個被子裏,她還是裹緊自己那一邊睡自己的,現在她就像蛇一樣纏著我...


    也不知道這貨會不會口臭...我心想,湊上去聞了聞,並不臭,沒啥味道——本來我是麵對著她的,這時候我翻了個身仰躺著伸手摟著她——這個黃銀河蠢得一批,但是我說實話,我在米娜以後來往的很多姑娘給我的感受都不夠深,但是這個蠢姑娘滋味很足,特別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人生的無情——她不是習慣了每晚都得出去打麻將在家睡不著嗎?她吹牛,她隻是沒找到那個她願意陪他睡覺的人心不安罷了,現在找到了,心安了,我都醒了她不還是睡得很香不需要打麻將嗎?人很多時候都是用吹牛解釋自己的生活罷了,他(她)隻是沒找到能讓自己心安的東西所以一直像瓶子的綠頭蒼蠅一樣在胡亂躁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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