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人和人的差別比人和狗大,你千萬要相信,越早看清這一點,你就越早能在做事的時候心無旁騖專注到需要你專注的地方上去。這個問題相當複雜,嚴格來講那時候發煤的時候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隻是覺得我和他們差別很大,我沒必要跟他們搞到一起拉低自己檔次,的確,我沒有老金那個能力能簽迴來幾個億的合同,但是,我起碼能把自己手上的事情理清楚,該怎麽搞錢,從哪裏搞錢——我準備先掙它一百萬,然後迴去掄圓了扔在嘉佳身上把她砸倒,看這個小娘子對我服氣不服氣——重要的是服氣,我跟嘉佳這個級別的女人來往,她就得對我服氣,不然我就會對自己生氣——很多人對一百萬有多少其實沒什麽概念,因為也沒哪個人會拿著這麽多現金在街上走來走去。我那時候曾經有一次幫老金給過別人大概四十萬人民幣,當時不是去銀行取的現金,是老金王殿閣他倆著急要出門從保險櫃裏湊然後點過以後用紙繩子捆起來等著別人過來拿的,弄好他們就走了讓我看著那個箱子等人來拿,所以那個錢不怎麽規整,四十萬用那種平常家用的儲物箱放了一箱子——錢這玩意賊多賊重,說實話,要不是後麵有了各種銀行卡和電子支付,我高度懷疑全中國95%以上的人對一百萬人民幣是個什麽樣子沒有概念——一百萬從銀行取出來碼好了得裝滿一個大型的行李箱,如果是雙肩包大概得四包(我說的是碼好的,像我那種扔進去用腳踩一個雙肩包連十萬都裝不了),然後它得有五十斤重,讓你背著跑你都跑不了多遠就被追上了——因此我懷疑紙幣這個東西是故意設計得這麽重,省得別人老是琢磨著搶銀行——就是給你搶,給你個二拖三搬一下午你也搬不了多少,而且花的時候也非常不方便,如果我是劫匪,我就搶金子,這玩意保值增值流通起來也容易...


    喂!我可不是教育你們怎麽搶劫,我再說一句特別不好聽的話,有的人他就不能有錢,他不會花的——花錢和賺錢一樣是一個非常辛苦的活,花不好或者賺不對你都會妥妥地就進去——我賺錢一般都是動腦子使力氣,我花錢的話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女人,不,準確地說是感情,因為感情這個玩意屬於絕對的奢侈品高消費,我見過最貴的東西,而且你花到這種地方絕不會有人來查你的稅或者看看你的錢從哪來的,這個世界其實很搞笑的,你試試明天突然搞到錢買了個豪車買了棟別墅四處顯擺,馬上會有人看看你這家夥從哪弄了這麽多錢;但是你出去談戀愛愛上了別人甩出去幾百幾千萬窮困潦倒去送外賣跑網約車,別人都會覺得你是有情有義真漢子,他們才不管你以前那個錢從哪弄來的呢...懂了沒?隻要你花出去,買了虛無縹緲的東西,上上下下沒人找你麻煩,但是你買成別人能看見的不動產,那對不住,就有人要上網人肉一下你小子以前的經曆了——人就是這樣的,你隻要把錢花到咱們這片熱土上,買成亂七八糟的玩意,你就一輩子安全,你要是想去外麵花,或者你買成了別人看得到的東西,大嘴巴子沒抽過來大部分時候是因為人家忙得顧不上——這幾年有錢人太多了,一般情況下人家還得處理那些比你還惡劣的呢,顧不上搭理你,你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幹嘛,人家心知肚明,隻是...還是我那句話,中國這片熱土上都是自己人,大家你讓一步我讓一步就過下去了,都是同胞,隻要你不過分沒人非把你置於死地不可——我這個說的是從上往下看你的那些人,從下往上看你的人更多,讓我想起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我曾經給一個檢察院的哥們兒拿過幾萬塊錢,為什麽?你記得被我螺紋鋼掄倒在地那個村支書嗎?後麵他幫我做了不少事,協調附近的關係,安撫附近的村民,每家每戶給他們買點米麵糧油這類,所以我跟他後麵也很熟——這個世上有一種人跟誰都很熟,那就是隨時準備給人花錢的人,恰好查理哥就是這種人,在我眼裏擺不平的就上螺紋鋼,上完了你再去給他拿錢他比狗還馴服,這輩子絕不會再衝你齜牙——狗不就是,你不痛打它它永遠要跟你比劃,你打完了再給它吃點排骨肥肉,這輩子它都對你服服貼貼——其實在我看來,那種沒法談判必須動武的人都是這種,就是賤得慌,也就隻有這一個處理辦法,米國還是這樣呢你別說一個村支書了。


    總之,後麵我對金總的承諾總算完成了,他開始讓我獨立負責業務,需要發煤就給我派站台上的九零後們過來,然後我就帶著小年輕去發煤。那時候這個村支書跟我關係很好,經常三天五頭地給我送點他們當地特色的好吃的——據他們觀察我這人不好賭不好色唯獨就是愛吃一口喝一口,我倒確實挺愛吃愛喝的,但是那隻是留個口子允許別人看見我的弱點,我那時候就覺得,人吧,你千萬別老是搞得自己太無懈可擊,跟誰也合不來,你總得有弱點讓別人進攻,他們跟你來往才會舒服——其實查理哥這輩子最好色,隻不過我這個好色帶點意淫,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們玩的那些我沒啥興趣罷了,查理哥有更高級的玩法,所以絕不會暴露出這方麵的弱點的,我的弱點還要留給黃銀河和嘉佳呢對不對,你們一幫村卵我跟你們一起玩個屁的女人...


    這個村支書跟我熟了以後經常追著給我送吃送喝,因為我說了我大部分時候都是駐礦駐洗煤廠,這些地方的夥食都不怎麽樣,所以老晁還有村支書經常追著給我送吃喝。有時候他們來了,一幫人就會組織起來打麻將,我是真服了,咱中國人就好玩這個,我前麵說過我這人不沾這類玩意,所以一般就是他們一堆人玩我在旁邊找個椅子蹲著一邊喝燒酒一邊啃野雞腿(那個村支書有個侄子是搞野雞飼養的,他那野雞都是走地散養雞,肉特別緊,熏出來賊有嚼口,查理哥愛吃)看他們玩,其實主要還是陪他們聊天。有一次他們在那裏打麻將帶著輸贏,每圈大概是大幾千一萬多的樣子,正好那天有一個跟煤礦老板關係特別好的檢察院的人過來找礦長,也在那裏站著看了一會兒,然後他跟我一起出門,我要去泵房看九零後小傻批們有沒有給我找事,他要去廠區裏麵找礦長,所以同路走了幾步,你知道這狗娘養的跟我說了什麽話嗎?


    "哼!一個小小的村支書,打麻將一圈就敢一萬塊錢,這裏麵有問題,我得好好查他一查..."


    我這輩子經常碰見不了解我的人在我麵前大放厥詞,因為我說了我這人年輕的時候相貌極具欺騙性,在別人眼裏我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看上去非常英俊非常老實剛出來社會的小年輕,所以經常有人在我麵前就像說夢話那樣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們哪知道查理哥浪蕩社會穩如老狗狡猾大大的,所以他這麽一說我就嘻嘻一笑跟他胡扯——


    "查他!辦他!太狂了他也!一個小小村支書,反了他了還!咱們一個月掙三千工資窮得要死,他就敢打一萬的麻將...他哪來的那麽多錢呢你說?"


    "我去問問礦長,打聽打聽..."這時候檢察院那個人才反應過來在我麵前說得太過了,不好意思地衝我笑了笑快步走了,我則又溜達迴他們打麻將那個房間,把老晁和那個村支書一頓痛罵,嫌棄他們太騷,跑到別人的煤礦都不老實都要打麻將,結果被人看見起了嫉妒——


    "有錢的時候找沒人的地方花,好哥哥們,咱們剛幹活,才掙了幾個錢呢,你們就飄啦?檢察院的人查你一查,又夠你老小子喝一壺..."我心裏很不高興,除了因為事情惡心,也因為我還是太年輕了沒算到這一層,說實話,我也想象不到人就能賤到這個地步,看到別人打麻將他就吃醋了。


    "我什麽問題都沒有,我還怕他查?"村支書非常嘴硬地說。


    "哼!人家發現你們村裏現在不鬧事在瘋狂發煤,你倒猜猜他能不能發現是咱們幾個人在裏麵擺弄?說白了,這就是跟你找茬,找茬都是想好了才來的,還管你有沒有問題?我跟你找茬拿螺紋鋼抽你腦瓜子,別人找茬拿電棍滋你大腿根,隻怕後麵這個更難受,因為人家們是隻進不出的,他不會搞完你還跟你一起賺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大哥,明天給他幾萬塊錢讓他花一花,就當給龍王廟燒紙了,買個平安——大哥們啊!你們以後能不能低調點,要玩找個私密點的地方行不行?"


    "這個錢誰出?"村支書想了半天問我。


    "你倆搞的事情,咋的,還想讓我出?得得得,我小查理闖蕩江湖就靠講義氣,咱們三個每個人出一萬把這個事處理掉得了...夾緊尾巴做人吧好哥哥們,起碼,你們等我搞夠了錢離開這個地方以後再放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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