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跟著我,所有花銷都是她出,甚至包括我在火車站上公共廁所的錢,我都沒有——我走的時候沒有要網吧工資,因為沒幾個錢不值當我要一迴,另外,到後麵我跟他們都混熟了,包括廚子的徒弟,他對我也不錯——我走到哪裏都是,隻要你不招惹我,有那個耐心等我的真實脾氣起來,一般沒人討厭我的,我是一個非常開心樂觀的人,走著站著都要高興高興,我的那些痛苦的心事一般都是留給自己的,因此上討厭我也有點難度,非得那種真的是反人類反社會的人才可以——所以算啦,幾百塊錢我就當感謝廚子徒弟的收留之恩了——這小子也不容易,求大個人管理七八個小夥,人人都不服氣他,有時候還得我幫他出頭鎮壓場麵,他也很難的好吧...


    因此上我和米娜火燒火燎坐著火車迴老家的時候火車票都得她買,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但是帶著她就什麽都敢做,哪裏都敢去。不論你們信不信,我從來沒問過米娜身上有多少錢,我壓根不在意,她知道我的手腳,會準備好我要花的錢的,我隻要通知她去幹什麽就好了。因為那天趕火車特別急,我很早就爬起來趕車,所以上車以後我還處於酒醉狀態,躺米娜腿上就睡,剛睡著,有個大傻批過來要跟我換座——他們一幫人坐那種雙人的座位岔開了,要我和米娜過去坐他們的座位,他們幾個人要在一起——


    "去你媽的,大早上別找打。"我被人吵醒非常不高興,立馬放對。


    "大哥,我們一起打打撲克..."那個男的說。


    "再多說一句老子就揍你..."


    "你...你...你也迴老家嗎?"這個時候有個女聲跟我說話,你猜我看到了誰?康敏...我們那個地方真的太小了,走倆步就要撞到熟人,那時候我看到康敏帶著一個滿臉紅疙瘩的氈巴男人過來要跟我換座位,覺得非常生氣。


    "你給老子滾開!滾滾滾!"我很生氣地辱罵康敏,那男的看上去還想跟我比劃,我馬上要起身了,你懂的,我這人起來不見血就躺不迴去,然後嘛,女人們,也就是米娜和康敏把男人們分開了...


    其實我是那樣的,極度地對不起康敏,也不會跟她在一起,但是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還是非常不高興,特別是那個男的還敢跑來跟我找麻煩,我真是憋都憋不住就想打他——特別是看到康敏跟他勾勾搭搭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我們說,過去的女人真的是能平很多事,米娜把我摁著,康敏把那個男的拉走,這個架就沒打起來,非常沒勁。


    "你以後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不然我就揍你。"沒打起來就算了,我這時候對米娜說,因為她摁我,弄得我又躺迴她腿上。


    "我腿麻了..."米娜沒搭理我,說道。


    "腿麻你摁我迴來?下賤!"我直起身子。


    "不要打架啊大哥,你迴老家,就不能溫和點嗎?"


    "我去哪都這個吊樣,你別管。"我突然又特別心煩,想了想,"你也管不著——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不對,你不是為我生氣...剛剛那個女孩,你認識對不對?"


    "她是康敏。"我不願意撒謊,就跟米娜直說了,她是知道康敏的故事的,但是沒見過她本人,"她和你一樣醜,但是她還沒有你這個好運氣,能跟我...你看到了,她帶著一個再醜不過的男人,然後你還摁著我——我說實話,你太放肆了,該打了。"


    "你打吧,打死我你能開心,你把我打死好了。"


    "你是真的..."我真是拿她沒有辦法,這個時候她真的欠揍,但是我沒有合適的理由不是麽?你不高興了就打女人,那我跟我爹有什麽分別?我總得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才行...


    既然醒了,我就準備去看看康敏,我想知道她現在怎麽迴事,我把要去幹什麽跟米娜說了。


    "你去吧,不要打架。"她這麽說,我真的很想迴一句‘你管不著’,但是算了,我現在壓根懶得跟她生氣——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去斜對麵找康敏聊天——其實我就是找茬去的,我想揍那個疙瘩小子一頓,你特麽算老幾你逼我說了倆句話,聽我說倆句話不要付出一點代價的嗎?特別是你還帶著康敏——就是你小子當年逼著康敏跟你發生關係,然後她就跑來找我給我惹麻煩是嗎?挨打的時候夾緊了就行...


    但是其實我過去以後就發現沒那個可能了——康敏拿胳膊緊緊夾著那個小子,她是懂我的,知道我要幹嘛,就做出這麽個姿態,那個意思是‘你要是打他我就跟你拚命’,所以我看到的時候愣了一下——


    "就愛到這個地步?"我問康敏。


    "不關你的事!"她莫名其妙地說。


    "行吧...最近忙啥呢?除了浪費大量套子..."


    我跟康敏也沒啥好說的,說實話,她已經成為久遠的過去,成為了我心裏結痂的傷疤,我之所以這麽眼巴巴地跑過來跟她說話,主要還是想看看那個男人的成色——照我看很一般,也不知道康敏跟他說啥了,我酸言冷語地一直在那噴糞,這男的低著頭就當沒聽見,甚至開始看窗外,不把我放在眼裏——我總覺得但凡迴老家,但凡去學校,我就基因覺醒想跟人搞事情,然而沒有一個人搭理我,別人都把我看作一個不必要的麻煩,甚至米娜都是——我那時候覺得,其實米娜跟這些外人也沒什麽倆樣,說實話,她也覺得我很麻煩,覺得我尾大不掉,覺得我畫蛇添足,是她生活裏沒有辦法的那種麻煩,恰似她是我的麻煩一樣。我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但是我和她同時成為了對方的麻煩。


    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我迴來又躺迴米娜腿上準備睡覺的時候腦子裏全是康敏跟我說的這句話,不關我的事?的確,她們都是這樣的,不論我跟她們發生了什麽,不論給她們造成了什麽痛苦,不論我們的關係有多長時間——康敏可比米娜時間長得多——她們最後都會是這種態度:不關你的事,跟你沒關係,你死得遠一點吧拜托...


    貞操?忠誠?幾年的時間?這都是屁你懂吧,這都是屁,對別人來說非常無所謂,隻是你自己犯賤把它們看得很重罷了。康敏現在夾著一個滿臉疙瘩的狗東西,米娜,我打賭,將來我們分手了她也會夾這麽一個玩意,你懂我意思吧,過去、未來都不重要,她們隻在意現在夾著的是個什麽東西——康敏沒出息,夾了一個醜八怪,米娜稍微挑剔一點,夾了一個我,但是我跟那個醜八怪男的是一個檔次,是終將被人遺忘的那個檔次——女人啊,她們沒有記性的。


    那次迴老家我首先需要辦的事就是補身份證(原先的當網管時候喝多丟了),那時候我那個高中同學叫程靜的還沒有在所裏上班,我補身份證還得親自跑迴老家去。我這個人沒有幾張照片傳世的,那時候拍了一張,那可能是我這輩子見的最多的自己的照片了,那時候我非常英俊,而且英姿勃發,起碼看上去是那個樣子,內心其實覺得自己多少有點活膩了...我不知道你們,我反正是跟一個女人相處太久就有活膩了的感覺,我連生氣都懶得跟米娜生,覺得跟她沒什麽好說的,她把我束縛在人生的港灣裏,但是說到底她也並不了解我,她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琢磨什麽——最開始的時候互相不了解,相處了一倆年的時候總算是了解一些了,然後時間繼續下去,生活繼續下去,大家就又互相不了解了...也不能這麽說,我是了解她的,但是她不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的很多想法,而且我覺得也沒必要跟她說,因為我處理不了的事,她更不行,徒增煩惱罷了。那時候我爺爺已經死了,我爹在離家三十裏的一個鎮子上做生意,我也就沒迴家直接去了外婆那個村子,那個村子還有我的三個舅舅——我去了住在二舅家,因為他也是酒蒙子,那幾天他下套在山上抓了一些野雞野兔(別學,我不知道現在抓這些東西犯不犯法,但是我知道有一哥們兒掏鳥窩掏到珍稀野生動物被判了十幾年,你們別搞這種事情),每天白天二舅下地幹活,晚上迴來就給我做野味,然後倆個人喝一泡大酒。我是那樣的,不喝酒的話也就一般,沒米娜的話也就不想,但是喝了酒又有米娜我就要幹那個事情,因為走的時候沒考慮到所以沒有買套子,外婆那個村子那時候還沒有小賣部衛生所,所以我都是沒有措施瞎玩,玩一會兒不發射就主動結束了——我以為這樣也問題不大,畢竟我沒有打出去子彈何來中靶一說呢?其實不是的,你不開槍也有走火的可能,因此上我給自己埋了個雷——我二舅因為有米娜,把他給我表弟準備的結婚用的新被褥拿出來給我用,然後我就在這最嶄新的被褥裏做了最糊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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