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司的眸更沈了,想放手,卻又不想放。


    他想要這女人的慾望很明顯,這女人輕易地便讓他產生渴望--那種想要把她融進體內的渴望。


    可,很明顯的,這種經驗淺薄的清純女人不是他該碰的,因為他不會為了這一夜就許諾些什麽。


    「你早點睡吧,我先迴房了。」英司起身。


    「好……謝謝你。」她還是沒抬起頭來,耳朵聽到他的腳步聲往門口走去,開門,再關上。


    然後,她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整個趴在溫熱的地板上。


    唇上,屬於他的餘溫還滾燙著,而她還柔得似水的身子依稀還可以感受到被那男人吻時的悸動、顫栗,久久不散……


    怎麽辦?她發現自己竟如此渴望著它們……


    想到,身子都在發疼……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門鈴兀自地響個不停。


    直到英司走出浴室才聽見,隨意把大毛巾圍在腰上便去開門--


    門外,站著他意想不到的女人--那個害他剛剛去衝冷水澡的女人,那個住在隔壁房間、現在理應好夢正酣的女人。


    現在,她卻隻穿著一件白色浴袍,連頭發都沒吹乾,就這樣微微顫抖地站在他麵前。


    冬日的飯店廊道上不比房內,冷得緊,他卻不是很肯定她之所以不住打顫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


    是的,他肯定她在害怕,因為她的眼神太無助。可她明明害怕,卻還是穿著浴袍站在他房門口,這又意謂著什麽?


    他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他懂。


    可,她真的懂嗎?懂得她這麽做,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麽?懂得她真這麽做了,也隻是一夜激/情,不會有其他?


    英司挑挑眉,瞪住她不語,連問都不想多餘地問一句,類似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之類可笑的話。


    隻是等著。


    可鄙地等著這女人主動開口,自投羅網。因為這表示他將不必懷有任何愧疚之心,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抱她--反正他本來就想要她。


    「抱我……好嗎?」


    終於,她輕輕問出口,說話時顫得牙齒幾乎咬到自己的舌尖。


    「如果我要抱你,剛剛在你房裏就會這麽做了。」他的嗓音極冷,神色更冷。這可是他心慈,打算讓她現在馬上打退堂鼓的一種表現。


    但這女人顯然不明白他的好心……


    一個上前,她伸出手緊緊抱住了他--


    【第二章】


    英司沒有推開她,任她抱著。


    她的臉有些熱燙,輕輕地依偎在剛剛才用冷水沐浴的冰涼胸膛上,引起他本能的一陣震顫。


    「為什麽?」他低低地問。


    童希晚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胸膛裏。「什麽為什麽?我想要你,渴望你,就是一個女人想要給一個男人抱,不行嗎?」


    「可以。我隻是希望讓你清楚明白地知道,就算我答應你,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也不代表愛情--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望,那就馬上掉頭走開,迴你房裏睡覺,忘了這件事。」


    這男人的嗓音當真冷得很。


    如果先前不是親身感受過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及照顧,知道他的心其實是暖的,或許,她當真要打退堂鼓。


    可,此刻,她隻是把他抱得更緊。


    英司的長指勾起她的臉,讓她那汪汪水眸麵對著自己。「是你勾引我的,女人……進了房,我就不會放過你。」


    童希晚笑了,努力踮起腳尖,將她柔軟的唇給送上--


    英司一把抱起她!用腳踢上門,進了房,將她放倒在溫暖的木質地板上,轉眼間便將她壓在身下--


    ……


    她想,她快死了……


    如果可以這樣死去,應該也是很快樂的吧?


    就是一夜情。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沒問過她的名字,兩個陌生人就這樣激/情似火地過了一夜。


    那晚,男人擁著赤裸裸的她在溫熱的地上睡了一覺,當她隔日醒來,他還在睡,她披起浴袍悄悄離開他的房間,迴到自己房裏整理好行李便退了房,搭著叫來的計程車離開了度假村。


    不能有絲毫的眷戀。


    半點也不許。


    因為,她即將成為人妻,即將成為一個日本古老大家族的媳婦,於她而言,那也許不是地獄,但也絕不會是天堂。


    對一個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來說,未來應該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但她的未來卻從一出生便掌握在別人手裏。


    出世不到足月,她的親事便被人訂下了。兩個小娃被雙方父母抱著,在偉大的神社裏正式舉行訂親儀式,甚至寫下合約,約定在雙方大學畢業之後正式成婚。


    這門親事,據說是雙方的爺字輩作主訂下的,為了讓兩家的子子孫孫都可以有交集,見證家族的友情能夠長長久久,竟就讓兩個小娃兒訂了親。而她的父母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後半年才告訴她這件事,因為對方已親自打電話來邀請她這新娘到日本見習,學習怎麽當一個日本大家族的媳婦,預計明年六月正式迎娶她過門。


    也是到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父母當年堅持要她念日文係、學那些她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語言,也是到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何父母從來不曾問過她大學畢業後的夢想,因為,她不能有夢。


    當時,她氣哭了,第一次在父母親麵前甩門,將自己鎖在房裏,不吃不喝兩天,母親跪在門前一直哭,說她對不起她,如果她想侮婚,她和父親也會同意的,就算要跪在對方的大門口幾天幾夜,他們也願意為她做。


    隻是,日本的藤原家族是百年前日本最大的黑道家族,雖然經過數十年的演變轉型,目前所有不合法的事業體己全部合法財團化,可那骨子裏的黑道家族血液卻是不假,絕對無法接受童家說毀婚就毀婚。


    否則當初就不必刻意讓兩個才剛出生的娃訂親了,更別提童家隻不過是一般台灣小家庭,沒有勢力可言,童家的女兒能當日本藤原家的媳婦兒可是大大的高攀,是莫大的恩賜,是不知羨煞多少人的肥缺,他們若要退婚,豈不是叫忘恩負義?


    雖然當年是童家爺爺有恩於藤原家,童希晚才有幸被挑選為藤原家的孫媳婦,可外界沒有人知道其中內情,藤原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童家若真的退婚,擺明了就是要跟他們撕破臉,得有負擔一切後果的心理準備。


    因為這層顧忌,童希晚不敢任性退婚,畢竟她不能置父母親的生命安全於不顧。


    而那個娃兒時便和她訂了親的未婚夫--藤原悠太--是個百分之百的美男子,網路上照片裏的他是個唇紅齒白、比女人還美的男人。當初是碰運氣上網查,沒有預期這古老傳統的大家族少爺會那麽高調地出現在媒體版麵上,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藤原悠太的消息不僅不少,還次次都是因為緋聞事件而上報。


    明明跟她同年,卻因愛玩而必須延畢一年,這也讓她可以晚一年出嫁,算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在前往日本當見習媳婦前,她先飛了一趟向往已久的韓國度假,算是告別單身、告別無憂青春的一場儀式,稍稍可以安慰一下她旁徨紊亂的心。


    一夜情……則是意料之外的,是骨子裏對自己既定命運的一場小小叛逆……


    要她嫁,可以,可她已非完璧--如果她因此被退婚,趕出未來夫家,或許也可以算是自己變相爭取自由的一種方式--但也有可能,這代表死路一條?


    她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童希晚跪坐在位於日本古都鐮倉、占地不知幾百坪的古老大宅院前廳隉。


    藤原家究竟有多大,她實在無法精確估算,因為放眼望去都是藤原家的宅邸範圍,沒有盡頭似的,由於位在半山腰上,她被領進來時還看見了山腳下方點亮的燈火。


    仆人替她上了茶,嫋嫋煙霧飄散在空氣中,逸著淡淡茶香,她捧著杯子喝了好幾口,久跪在榻榻米的姿勢讓她一陣腳麻,疼痛感不時傳來,眉心忍不住皺起。


    她是很容易抽筋的體質,之前因為受傷有了神經筋骨之類的小毛病,隻要姿勢不對,像現在這般跪坐,對她而言就是一件辛苦難捱的事。


    可是放眼望去,這古老的日式建築中最多的就是榻榻米了。日本女人因為跪得多,大都有蘿卜腿,且小腿和大腿的比例通常不太漂亮……童希晚的冷汗快要淌下,因為她幾乎可以預見未來的日子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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