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得了高靈明這麽一個能學兩儀劍法的“正常”人,自然喜出望外,著力培養。


    但高靈明練武隻是受環境影響,順其自然而來,沒有殺意,這一點雖合了兩儀劍法初衷,但他興趣不在武功,對變化繁複的兩儀劍法喜歡不起來,雖然也學了,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辦法。


    華山係的人都喜歡玩工匠活,許多東西都習慣自己打造,高靈明一個技術宅自然也喜歡,他玩機關術。


    別以為他就那鐵算盤顯露的幾個機關,那算盤上機關還多著呢!


    問題是他身上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多少機關誰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差點把自己打造成了機關人。


    互搏術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擺脫了雙手相互影響,能夠各自獨立操作,可以使他作出一些旁人想都想象不到的配合動作。


    他身上那些經過華山各理工研究員腦洞大開設計的機關,在他的操作下神鬼莫辯。


    反正經常被他拉去做實驗原料的令狐靈衝經常有酒可喝。


    嗯,大師兄比較好忽悠,一頓酒就可以拉來做試驗品,而且大師兄的獨孤九劍比較能應對意外,萬一有個失誤什麽的受傷不重。


    今天他出頭接第一戰,令狐靈衝絲毫也不擔心他,反而怕他不知輕重弄得鄧師叔太丟臉,下次不好意思找樂師叔喝酒。


    華山係上下早就分析了,這次江湖門派和部分藩王動作雖大,但豪門世家基本沒有太多反應,所以這次隻是舊勢力的一次表態與試探,不是決戰。


    而且現在的華山係,那是真不喜歡江湖上的打打殺殺,有那麽多東西好玩,打打殺殺幹什麽?


    反正張賀之就覺得,來自曆史下遊的自己,和一群古人較勁是真丟份兒。


    當手上有一千個中學生時,就足夠搞出機關槍了,雖然子彈量產要難點兒,真要下定決心去弄,也不是不行。


    那些東西隻是輔助,是防止意外的底牌,不然自己跑到一個武俠世界玩槍械,多沒意思。


    到哪山,唱哪歌,這一世當然玩的是武學極限。


    當然,對武學與一些技術的腦洞,也得支持一下。


    就如這高靈明,就帶偏了不少“華山人體研究院”研究員的思路,這次把這個宅男帶出來,就準備往哪一丟,禍禍別人去。


    令狐靈衝見贏了第一戰,鄧八公已經退下來治療,接下來該自己這邊出人了,江湖規矩嘛,兩邊講數都是弄什麽三戰兩勝的。


    看了看身邊師弟們,好像都贏不了樂師叔,隻好自己來,剛要邁步,對麵卻走出一人來,正是九曲劍鍾鎮。


    這種鎮與第一隊的費斌一般是左掌門心腹,知曉這次行動全部關要計劃。


    前麵傳出暗號,張真人已經露麵,這二隊應該立刻與前隊取得聯係,如今二隊暴露,在這裏與華山弟子糾纏久了恐有變數。


    他現在基本上看出來了,剛剛鄧八公為何與華山一個二代弟子爭鬥許久,那個使鐵算盤的華山弟子最後明顯是收手了,這重兵器收手時速度變慢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明明受傷不重最多算得是輕微傷,卻一直退到隊尾叫上兩個親信弟子離隊給他上傷藥,居然還直接用的剛剛華山女弟子送上的雲南白藥氣霧劑,居然還叫那兩個弟子就地給他按摩了起來。


    這態度過於偷雞,絲毫不把掌門師兄的交代放在眼裏。


    領隊的樂厚同樣如此,鍾鎮雖說是左師兄心腹,武功聲望卻遠不如費斌,在二隊中也不如樂厚,鄧八公,不夠資格領隊。


    但他自認為是二隊唯一掌控全局的人,樂厚與鄧八公都不是嵩山周圍本地人,他們一個出身湖北孝感,一個南直水上人家,與嵩山多數師兄弟算不得親厚,反而與武當,衡山,華山許多人頗有交情。


    這次發難左師兄交代時,兩人就不以為然,開口勸過,不過是後麵人催得太急嵩山拖延不得必須表態站隊,沒有辦法而已。


    欄在這裏的華山弟子都是晚輩,嵩山這裏四個長輩,直接壓上去,幾下子就打散了,他卻在這裏搞什麽單挑戰,難道真的等三戰兩負之後自己這些人灰溜溜的退走不成?


    眼見得對方最強的令狐靈衝就要邁步上來,自己這邊如果由武功最高的樂厚出手隻要放一放水,輸個一招半式,自己也不好說話了。


    於是鍾鎮急忙前行幾步:“華山派這些年果然進步極大,鍾某也想向各位師侄討教一下,不知哪位師侄願意一顯身手?”


    他倒是知道令狐靈衝號稱年輕一代第一高手,雖不認為自己對上令狐靈衝就會輸,但“大橘為重”還是在話語裏麵留下退路,也是試探華山弟子裏除了令狐靈衝還有什麽高手的意思。


    這時站在牆頭的嶽靈珊嘻嘻一笑:“鍾師叔,侄女年紀小,自幼卻聽聞鍾師叔將大氣威嚴的嵩山劍法練成九曲十八灣的九曲劍,今日借機會請師叔指點一二,隻是侄女年少,需借師兄弟們功力相助,師叔見諒。”


    鍾鎮聽見,悶哼了一聲,年紀小?自幼聽聞?


    那意思就是你鍾鎮別看年紀一大把了,成名也沒幾年。


    這其實就是嵩山派的通病,嵩山派內功出自少林九陽功,劍法其實演化自少林棍法。


    後世俞大猷獨挑少林,無三合之敵,到晚年寫了一部《劍經》通篇都是在說棍法,所謂十三棍僧救秦王,在唐人記載中其實就是雙手大劍。


    嵩山派內功劍法都是絕學,但立派百年都在參與江湖爭鬥,在心法上的打磨積累就有所不足,劍法與內功脫節。


    嵩山劍法大開大闔,氣象端嚴,本質是雙手劍,但他們不可能真用雙手劍這種戰場兵刃參與江湖搏殺,真當朝廷是擺設不成,重型長兵刃一天帶著到處跑不顯眼嗎?


    所以嵩山劍派的劍雖然比其他門派厚重寬大,但還是單手劍。


    華山對武學整理出的九品中正製畢竟是武林唯一描述武學等級的體係,已得到各方公認。


    嵩山劍法本質是戰場劍術,大開大闔的另一個描述就是粗疏,拿來武林江湖爭鬥難免不對症,所以嵩山派的弟子大多不是其門派武功的適格者。


    這就導致其十三太保自鍾鎮往上的高手,包括左冷禪自己都不是以嵩山劍法揚名。


    鍾鎮可以說是資質一般的普通人修煉嵩山劍法的頂點,他把嵩山劍法練得仿佛劍都是彎曲了一般靈活多變,這是隱隱約約找到了自身道路的表現。


    但他終究不能像上麵那幾位一般脫離嵩山劍法藩籬以手上功夫揚名。


    仙鶴手,托塔手,大嵩陽手,大陰陽手,甚至包括神鞭鄧八公,這些外號表明他們都在華山定義中已經正式踏足四品走出自身道路,追求獨屬於自己的武學圓滿,並且窺見三品道途的境界。


    他們同餘滄海一般達成了宗師成就,有了開宗立派的起碼資格,除了個人資質在戰力上的差別與功力深厚不一,與左冷禪在境界上並無高下之分。


    鍾鎮就是卡在這裏不上不下,他也想推演自身武學,也推演出了招式變化繁複的九曲劍,但他無法完善武俠世界所獨有的“心法”。


    即便是華山劍宗以劍為本,但不管是奪命連環三仙劍還是後來封不平的狂風劍法,都有配合劍法的內功運用方式,就是心法。


    就連華山入門劍法中一招簡簡單單的招式都有獨特意境,劍宗高手使出一招古柏森森,就仿佛真是一片古柏林般劍氣森然,其徐如林。


    鍾鎮聽見嶽靈珊的挑釁,眯了眯眼,沒記錯的話這小姑娘才十八歲,各大派中即使是優秀弟子也要在二十歲以後才能在長輩帶領下出去曆練,曆練兩三年才會和師兄弟們組隊出任務。


    華山之前出了一個令狐靈衝,才剛剛二十歲就放出去到處打,這已經是異數了,不想這嶽不群連親女兒也敢這麽早就放出來。


    這當然不是華山下一代沒人了,都知道雖然令狐靈衝號稱華山大師兄,但其實是因為他被嶽不群“撿到”得早,華山劍派下一代中年紀比令狐靈衝大的大有人在。


    如今連一個人小丫頭都敢對長老高手遞劍了,華山派這是什麽意思?


    就憑北鬥七星陣?


    鍾鎮打量了一下華山弟子的陣勢,嗯?


    這北鬥七星陣雖然拉胯,它最大的缺點是不靈活,最大也是唯一的優勢是可以借力。


    如今華山弟子退後占住院子一半,正麵對敵,四周是院牆保護,牆外有一把胡琴帶人在外隔斷,無需擔憂。


    這北鬥七星陣的劣勢被掩蓋,隻留嶽靈珊一個瑤光隊瑤光位作為蠍子尾巴對敵。


    嶽靈珊完全可以放開手借力,無需擔心。


    鍾鎮想了想,覺得試一試也好,華山北鬥七星陣能夠如此借用地形發揮優勢,一旦以後遇見設下的埋伏,也能對此有個數。


    當下抽劍立下門戶:“嶽侄女有意稱量秤量師叔,我自然奉陪,不過刀劍無眼,嶽侄女小心了。”


    嶽靈珊本來是站在牆頭的,見得如此先抱劍一禮,然後揮劍耍了個蒼鬆迎客的空招。


    鍾鎮知道這是表示禮節已盡,下一招就是攻擊性的,考慮到嶽靈珊就站在牆頭,這意思也是明確表示下一招會從牆頭飛躍攻擊。


    這種打法基本不留餘地,一劍攻出人劍合一,飛撲而下,勝負往往就取決於這一招。


    鍾鎮見此有點不以為然,這種飛撲性攻擊隻有一點一線,稍微偏離半點攻擊線被反擊,連停都停不住,江湖上哪裏有這般打法。


    又不是張真人的小說,小李飛刀一刀決勝,阿飛快劍一劍殺人,江湖上兩人相差不是太多的話,鬥個千八百招看誰先找到對方破綻,或者看誰先累垮才是常態。


    果然下一刻那嶽靈珊縱身飛撲而下,劍頂在前方人劍合一倒攻而來。


    鍾鎮一縷嘲諷方掛上嘴角就已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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