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駐地,從外麵看,便是一座陰冷宮殿,漆黑的磚瓦,哪怕是烈陽天,也讓人不寒而栗。


    馬蹄聲,車輪聲,漸漸響起,距離宮殿不遠處,幾個銀色惡鬼麵具的人直接攔路:“前方天府駐地,還請各位官爺繞路而行。”


    領頭的幾騎追命司使直接勒馬而停,等待上官之命。


    那位李姓州牧騎著馬出來說道:“此乃道花候,特地奉陛下之命調查叛亂妖僧,前來拜訪貴府眾位九天大人。”


    道花候步千懷便是中天這個事情,除了幾名心腹和徒弟以外,根本無人知曉,這些看守四周警戒的天府人員自然也對這位道花候不是那麽敬重。但畢竟是一地之主,還帶著這些追命司使,他們自然不敢逞口舌之力。


    其中一人朝著另一人揮揮手,另一個人直接朝後奔去,看樣子是去請示。那好似帶頭的麵具客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我已派人去請示更天大人,請諸位先隨我來。”


    應了一下,車馬便跟了上去,行至天府宮殿門口,那報信的才出來。


    “道花候,我家更天大人有請,但天府威嚴,不得攜帶如此兵士,還請見諒。”說著,看了看前方禦馬開路的追命司,和後麵護衛四周的飛羽衛。


    步千懷在轎子內應了一聲,思慮不過一刹,邊點頭應到:“不知李州牧和段府司可願隨本候一觀巍巍天府?”


    “下官願同往。”


    而段月早就想一窺究竟,更是直接答應道:“若放任侯爺孑然而入,豈非我段月識不得規矩?”


    步千懷撩開簾子,走出車馬,身上上好的錦繡綢緞在陽光下映照光芒:“那好,就請兩位大人隨我入府吧。”


    隨著那報信的人帶領,三人也進入了宮殿的正殿。段月一路上看似目不斜視,但也在細細打量四周。


    隻見一個闊大的正堂,有陽光照耀進來,讓有些陰冷的大殿顯得幾分暖意,難得的幾分僅存的暖意卻被大殿九個座位上的一個人打破:“侯爺來我天府,所為何事啊?”


    正是一席金邊黑袍,頭戴墨色麒麟麵具的九天之更天。段月感受不到來者氣勢和實力,仔細觀看便發現,黑袍之上的金線絕非凡品,閃著別樣亮光。看樣子不僅經過珍奇藥草浸泡,金線構成的模樣也是極為罕見的符篆,直接隱匿了自身修為。


    “本候奉乾皇之命,特來調查這菩提佛域,想來天府坐落之處與菩提佛域相距不遠,特地來看看天府對這佛域是否有一二認識。”


    墨色麒麟麵具搖了搖,左手輕擺:“菩提佛域野心甚大,試圖擾亂天下,長風鏢局前幾日便已遭難,想來廣陵道各處,都被他們視為眼中之肉。做大廣陵道之後,必會南下,報複太虛觀滅苦滅禪境之仇,到時候佛門得半壁江山,莫說江湖勢力,哪怕是儒道,都難以抑製。更何況貴朝重入中原,根基不穩,如今更是讓出東南三道與那靈朝餘孽,兩不相幹。若是佛門得勢與西邊,正好斷了原本乾朝中原之外的國土,如同龍身從中插刀,首尾難顧。而且一旦覆滅太虛觀,佛門得中原西武林之地,侯爺的樂浪道也必是眼中之刺。拔除樂浪道便徹底斷絕乾朝中原國土和原本中原之外國土,想來佛門不會放任不管。”


    步千懷隨手一招,腳下藤蔓化作大椅,悠然而坐,長歎一口氣:“更天大人肯告訴本候如此多的事情,想來也必有所求。如今我乾朝對天府並無敵意,若有兩利之事,何妨明說?威逼恐嚇,非君子所為。何況,這也並非本候第一次與天府合作。”


    這最後一句話,倒是步千懷說給旁邊兩人聽的。


    段月笑道:“侯爺本就和天府中天大人有所交情,傳言中天大人分身曾截殺姬子鳴,為侯爺報當年暴靈斷臂之仇,想來兩家交情和睦。我追命司在廣陵道也從未有過讓倆家不悅之事。所以還請更天大人透露一二消息。我等也好迴稟陛下,早做決斷。畢竟一山不容二虎,臥榻之側,他佛域,怎容得下天府?即便天府不懼佛域,打起來,也會有所損失。”


    “我天府,並非冥頑不靈,固執己見的地方。他菩提佛域所做之事,定然比苦滅禪境更加毒絕,近來各種奇人異士攪亂天下,肆意掠殺,根據調查他們也背靠佛域,想來是佛門勢力無誤。前些日子三大幫派開了個群雄會,想來最近廣陵道遊俠兒頗多,也是應召而來。”


    藤蔓座椅上的步千懷點點頭:“不知我乾朝可能雇傭天府以應對接下來的佛域局勢?”


    “哦?”更天眼神一瞥,反問:“我天府單人獨將?若是乾朝不派出相應兵馬,我天府可不想這麽早接觸那菩提佛域。畢竟菩提佛域想要站穩廣陵道的腳跟,也無需和我們有所關聯,但是不管如何,都對你們乾朝虎視眈眈。”


    ‘這是要兵啊……’心思一過,李州牧眼神一轉,躬身一拜:“更天大人,上次清繳苦滅禪境,我大乾軍士單體實力並非江湖中人,有大損傷。後來鎮壓各地叛亂,特別東南三道靈軍餘孽虎視眈眈,早已入不敷出。這兵力一事……”眼神微微向上一抬,瞄了一眼更天,看並無動作,有看了看身邊的步千懷和段月,安了些心:“實在是打緊的很,像上一次十幾萬大軍,怕是勻不出來。”


    “此事若是更天大人不好決斷,可否讓中天大人也出來聊聊?畢竟菩提佛域和天府之間如此間距,早晚必出禍患。”


    “哦?”輕聲一疑,更天轉頭看向段月:“段府司這話,是認為本座無法決斷天府之事?”


    “豈敢豈敢!”連忙拱手說道:“這茲事體大,希望各位大人皆參與。我大乾乃正義之師,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那出兵吧。”更天甩袖說道:“明人不說暗語,他在我天府之身側,自是側臥難眠,更要加緊防範,其它九天都在閉關修行,你讓我自己上?還是說你們乾朝對廣陵道不甚關心,失去與否並無兩樣?如果你乾朝不加派兵力,我天府寧願坐視不理。菩提坲域定然強於苦滅禪境良多,所以……得加兵。”


    那州牧一臉愁容,掃了一眼身側兩人,卻還是歎氣一聲,不做他言。正當段月一臉笑容,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感覺天府之內一道恢弘龐大的氣息起伏,正是一道禦氣境界的狂暴氣息。


    段月和李州牧一臉驚奇,但步千懷和更天麵具下的月無涯卻是臉色齊齊一變,但是步千懷的驚訝幹稍縱即逝,便恢複平常。


    “天府有要事,請各位先行離去。”不拖泥帶水,正是明人不說暗話,更天直接下了逐客令,而且這氣息太熟悉了,想來步千懷也知曉,自然會配合。


    身下藤蔓直接消散無蹤,一拱手:“既然如此,改日再談,請。”隨後看了看身側兩人,直接轉身離去:“走吧。”


    李州牧直接跟著步千懷,段月本想說什麽,但有些拿捏不清天府如今實力,也是抱拳告退。


    而在他們離去第一時間,更天便直接來到了密室。入眼的,是那一身狂躁的氣息,壓之不住,唿之欲出。


    摘下麵具,月無涯隔空渡氣,本源氣息直接打入鶯煞體內,抑製狂暴氣息:“怎麽迴事?”


    眼神逐漸清明,好似相其所有,冰冷的眼,環視四周,隨後閉目搖頭:“無事了,剛才修煉太急而已。”


    月無涯卻是一驚,因為鶯煞本來什麽都不記得,就連自己實力也難以調動,如今?


    “哦?你記起了什麽?”


    麵無表情的迴應道:“武功路數,內功心法。”


    月無涯稍稍安心,卻還是有些謹慎:“行,修煉不必急躁,有事再叫我、”


    而出了天府的三人,則是各自心事重重。


    李州府說道:“侯爺,此間事了,是否要去下官府上歇息幾日再做打算?下官府中樂師音律秒極,舞姬甚美。”


    剛才那道氣息,正是自己天魂之身的氣息,步千懷哪裏還有閑心,隻是擺擺手:“不了,本侯也不是車馬勞頓,稍作歇息。那些虛的就算了,陛下所托之事更為重要,本侯還要打探一番菩提坲域。還請段府司把目前的情報分享一二。”


    段月笑笑,直接朝著身邊一個追命司使點點頭,那追命司使便直接禦馬離去:“當然,侯爺奉聖旨,下官自然配合。不過要素過多,等我手下人拿來情報,再請侯爺過目。”


    寒暄了幾句,步千懷便直接去了附近城中一個專門的官道驛站,自然而然,一個侯爵進了驛站,是沒有其他人能同住的,整個驛站都被飛羽衛把守。


    而吩咐了下邊的人,自己武學忽有進展,要閉死關,任何擅闖者,殺無赦後,便在月夜悄然離去。


    月夜下的天府,更加陰森,而密室之內,步千懷和月無涯,鶯煞三人便在密室之中。


    “你……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


    “記不得。”沒有猶豫,鶯煞隻是搖搖頭,好似真的什麽都記不得。


    “怪了。”步千懷踱步而走:“怪了怪了。怎麽會有這檔子事。斬殺姬子鳴之前的短暫時間,我就不記得發生了什麽,有些模模糊糊。難不成,陰陽轉換,有大玄妙,讓人記憶錯亂?”


    其他兩人都沒說什麽,畢竟他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算了。”步千懷直接擺手:“先不說這個,至少你知道你我一體,同心協力才是。如今那穿越客竟然殺了鄭聞。”


    月無涯聽聞,直接挑眉,折扇往下一打,啪嗒一聲,打開的折扇遮住了半張憤慨的臉龐:“異識如何了?”


    畢竟鄭聞早就魂飛魄散,留下的,本就是異識。隻要異識不滅,多少個鄭聞,都能再造。


    坐在床邊:“還在手中,就是這異識能控製的實力絕對不低,不能隨意浪費,煙都不好現世,那這異識,便是王牌之一。最起碼,也要一個明神境的高手,否則,總感覺有些吃虧。”


    “明神境啊……”月無涯點頭同意這個觀點,隨後立即說出了一人的名字:“風長歌。”


    想法不謀而合,步千懷沒有任何思索:“避世太久,本就沒有什麽朋友。隻有一個少見的孫女,人際關係簡單,實力強大,還會道門陣法,的卻是不二之選。”


    “一來人際關係簡單,即便性格大變,也不會引起誰的關注。二來避世太久,除了上一次滅佛之戰現身過一次,也隻有寥寥幾人見過實力,用來當暗棋,在適合不過。三來咱們天府,難以指揮的動九千勝和意琦行,除非目標得當,否則他們不阻止,便是大喜了。所以我認為,煙都,可以暗中放置。著天府之身,行江湖事。”


    菩提坲域看起來並不簡單,而且又有穿越客。若是以他們如今的實力,自保尚且不足,何況覆滅佛域。所以加強自身勢力,必須提上行程。


    說定之後,步千懷直接離去,畢竟驛站周圍是有不少追命司的探子,自己若是久不在,難免啟人疑竇。


    而迴到驛站,一切無恙,隻是追命司的人送來了關於菩提坲域近來的所有消息,再無它事,步千懷也放下心,隻是……


    “為何,天魂鶯煞對我的態度,讓我感到一絲淡淡憤怒的情緒?”


    隨後一聲嗤笑:“錯覺啊,一體三化,怎能自傷?哈。”


    第二天一早,步千懷便帶著飛羽衛直接拜訪長風鏢局。


    而接待他的,不是風輕靈,更不是風墨季和風墨塵,而是他長風鏢局的老祖,那個看起來比風輕靈還年少的‘白旗十三風’風長歌。


    一番寒暄過後,兩人都是言語平淡,簡單的嘮家常,根本聽不見任何關於江湖天下的談論。兩人都極有耐心,像是兩個老友,但是步千懷確實一轉話風。


    “風前輩好見識。不過可惜,哎……”一聲長歎,隨後低頭飲茶,絲毫沒有下一句話的頭緒。


    “哦?有何可惜?侯爺所指什麽?”


    放下茶盞,深唿一口氣,指了指西邊,正是菩提坲域的地方。


    “前幾日那些奇人前來截殺長風鏢局之事,我們也知曉了。而且他們和佛域關係甚密,沒想到膽子這麽大,前輩這種得道高人,明神名宿的後人,也敢下手,該說不愧是妖僧嗎?但是,庇佑一時,總有一失。”


    風長歌不語,畢竟苦滅禪境的強大,他體會過,不乏頂先天出手。而比之更神秘的高層,菩提坲域,有什麽更強大的高手?他一個半步踏入頂先天的明神境,對上這種龐然大物又有什麽用?若是菩提坲域真有心剿滅他長風鏢局,實在有心無力,隻能帶著孫輩遠走他鄉。


    看到風長歌久久不語,步千懷笑道:“前輩勿慮,我來此便是因為此事。太虛觀如今虛弱非常,但仍然書信了天下三千道門,欲要滅佛。天下有誌之士應招而起。天府也有心出力,就看前輩是否要出山了?”


    “好,滅掉菩提坲域後,我有四成把握晉升頂先天之姿。”


    明神境武道高手說自己有四成機會晉升頂先天,就已經不少了。那是這個天下真正的頂峰,規則的製定者們。


    步千懷笑盈盈的一揮衣袍袖口,三道寶盒出現在身邊桌案之上。


    “此三者,乃是我對前輩的資助。算是前輩晉升頂先天前的預先投注。”


    沒有打開盒子,雖然盒子嚴嚴實實的遮蔽了其中的氣息,但是風長歌明白,步千懷這種一地王侯,定然不會拿一些廉價物品投資一個有望頂先天的明神境大高手:“看來東西不凡,道花候不怕賭得一無所有?”


    “這才讓人心中有那種心跳的感覺,不是嗎?不敢做賭徒,不是手握乾坤的無雙智謀,便是畏首畏尾的平民小販,本侯願意賭這一賭。而且這三者,若是提前排布得當,想必前輩實力加持之下,頂先天,亦殺得。”


    “殺得?”


    “殺得!”


    風長歌不再疑惑,而是打開第一個盒子:“我到要看看,是什麽奇物。”


    隻見一張符籙靜靜地躺在盒子之中,雖然沒有任何能力溢散,但是熟知道門陣法的風長歌卻是眼睛一直,如獲珍寶,小心翼翼的兩手捧出符籙:“這符篆所畫雖未見過,但是上麵繁瑣大氣,筆力渾厚,透著道氣,卻沒有散發一絲一毫的氣息,想必是返璞歸真的道門大能所寫。”


    把玩良久,不舍的放入盒子中,倒是讓他對其他兩個盒子的東西更加好奇了,不由分說,直接拿起第二個盒子,翻手打開,卻是紅芒稍縱即逝,直奔風長歌。本來這樣的速度,即便猝不及防之下,風長歌亦能躲避。但妙就妙在剛開盒子一瞬間,步千懷兵甲武經直接加持到最大,外帶如夢似幻,直接讓風長歌頓住身形,禦氣巔峰加持之下,讓猝不及防的風長歌直接頓住了一眨眼的時間,也就是這一眨眼的時間,異識便直接占據風長歌身體。


    不得不說這種稀有的東西真是霸道非常,直接和神魂合二為一,風長歌記憶頓時錯亂,坐在座位之上久為動身,但是體內,卻是兩股力量水**融。


    過了半個時辰,風長歌才睜開雙眸,直接起身俯身一拜:“風長歌,見過尊主。”


    步千懷和月無涯的設計沒有錯,讓風長歌放鬆警惕,再伺機奪舍,想來也是,就連三教銜令者的道令衝隱無為都中招,他風長歌,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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