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仿若是一場最湊巧不過的意外,各種人和事都恰到好處地撞在一塊,隻讓人歎一聲倒黴透頂。


    秦立遠挑唇一笑,黝黑眸底無波無瀾。


    他猜想,若自己真無故動了這繼母,對方肯定能破罐子破摔,直接放出消息,哭訴自己孤苦無依,被承爵繼子百般欺淩。


    不論這些年來,薑氏形象經營得如何好,外人會否相信,單論外頭這形勢,秦立遠便投鼠忌器。


    兩位長皇子轟然倒下,其餘皇子隱忍一番後,便該上場角逐了,這是必然的事,誰都懂。


    除去太子二皇子外,接下來便是三皇子居長了,他素有賢名,有又能力,目標很大。三皇子也明白自己日後的處境,因此這一年時間來,他手下勢力已浮起大半,做足準備,要應對接下來的疾風驟雨。


    秦立遠身處京營機要位置,是三皇子手下一個大籌碼,這幾天,已有不少人將目光暗暗投向他。


    這種時候,秦立遠不但在外必須謹言慎行,而同時要牢牢把住府裏,不讓亂子從家中興起,從而被人抓住把柄。


    這迴老皇帝氣狠了,下手極重,一旦撞在他跟前,就沒人能全身而退的。


    秦立遠為三皇子黨羽,老皇帝當然知道,但他現在事多而繁,這些不要緊的他暫時就放一邊,想不起來。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提醒他,否則老皇帝心情陰鬱之下,不知會發生何事。


    秦立遠冷冷一笑,薑氏抓住了他必須顧全大局這點,吃定了就算她事敗後,他也隻能隱忍下來。


    薑氏連後路都想妥了,鄭玉薇安好,待過些時日,他大概會看在秦立軒的麵子上,將此事輕輕放下。


    而後,她便蟄伏下來,以待再窺得時機卷土重來。


    秦立遠斂目,輕輕轉動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淡淡吩咐一句,道:「既然查不到,便將那幾個人提到的玉華院處,我親自來審。」


    話罷,他又冷冷加了一句,「後宅所有仆役,除了錦繡堂的,都必須前去旁觀,需要上值的,從前院安排人替下去。」


    他手下護衛立即應是,迅速退下安排。


    秦立遠眸光幽暗,哼了一聲。


    這薑氏自以為揣摩透了他,真是不知所謂,少年時,他在這繼母麵前,都隻顯露出自己願意表現的一麵,更被說此刻他已曆經風雨多年,為人處事早已質變。


    她動了他的妻兒,還以為他會暗暗苦忍?


    他麵上波瀾不興,靜坐片刻,便起身往後麵行去。


    秦立遠手底下人效率極高,他緩緩踱步至玉華院時,裏頭已經熙熙攘攘,該到的都到齊了。


    仆役們聚集在庭院四周,院門以及抄手遊廊處,侍立著一圈全副武裝的黑衣侍衛。


    此情此景,實在不像是發生什麽好事兒。


    絕大部分仆役今天勞累了一天,差事完後,正興匆匆趕往主家賞的宴席,正打算掄圓膀子大吃一頓犒勞自己時,如狼似虎的府衛們突然出現,一通吆喝,把她們趕至這玉華院。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張秋詞的一眾陪房,黑衣侍衛執行命令一絲不苟,他們不管這今二夫人是否今天剛進門,進了院子便一通趕,把人都帶到這邊來。


    一院子丫鬟婆子們心下惶惶,紛紛交頭接耳,打聽究竟出了何事。


    有少數或消息靈通,或心緒清明者,皆緘默不語,屏氣凝神侍立。


    這是要出大事了。


    玉華院很大,庭院站上幾百人都綽綽有餘,下仆們在黑衣侍衛的示意下,把正中一塊空了出來。


    有幾名侍衛抬了一張雕花圈椅、及束腰方幾出來,放置在正房前廊下,隨即,十數名黑衣侍衛分列兩行,一字排開於圈椅兩側。


    這架勢,腦子再笨的人,都知道何人會來了,這宣平侯府中,這些黑衣府衛隻聽一人差遣,那人便是她們侯爺。


    一直嗡嗡嗡的議論聲戛然而止,便是張氏陪房也不敢再好奇打量四周,隻安靜地站著。


    須臾,一個身材高大,神色冷然的青年男子緩步進門。


    他步伐不疾不徐,麵上不見怒色,但氣勢已逼人,身影一出現在玉華院,裏頭氣壓似是驟然下降。


    張氏陪房立即知曉,這人必然是姑爺長兄,宣平侯。


    偌大庭院落針可聞,隻聽見風聲以及蟲鳴聲。


    秦立遠行至雕花圈椅前,轉身落座,抬目掃了四周一眼,淡聲吩咐:「把人帶上來。」


    他話音一落,便有侍衛壓著一串人上來,趕到空地正中。


    這些人,除了有涉事的喜嬤嬤、青衣丫鬟等人,還有她們前後接觸過的人,以及她們的家眷,林林總總好幾十號。


    秦立遠目光放在喜嬤嬤以及青衣丫鬟身上,他掃了一眼,薄唇出一字,「打。」


    有侍衛應了一聲,隨即,幾條厚實的長條春凳被抬上來,放置在這串人跟前。


    兩名黑衣侍衛大步上前,行至喜嬤嬤及青衣丫鬟處,將早已兩股戰戰、癱坐在地的二人拎了起來,利落地甩在春凳上。


    早有四名侍衛持杖,立在春凳兩旁,兩女一就位,足有成年男子臂粗的刑杖立即落下。


    兩聲淒厲的慘嚎驟然響起,穿過燈火通明的庭院,劃破黝黑靜謐的黑夜。


    這哀嚎尖銳刺耳,可見二人痛極。


    悲唿穿透力極強,在場所有仆婦不約而同抖了抖,不少人已經下意識閉眼或者偏頭。


    這時,幾個黑衣侍衛走過來,麵無表情喝道:「不許偏頭,不許閉目,違者同罪。」


    眾人一驚,連忙重新注視杖責現場,她們想起一事,主子讓她們來,就是必須她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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